〖GL盜墓〗探虛陵現代篇第73部分閱讀(1 / 2)

在劍身與切口已經嵌為一體,反而起到了暫時的止血用途,但是又不可以讓劍長時間留在身體里,必須找准時機盡快拔出。」

「我曉得的。」洛神勉強動了動唇。

那幾個字僵硬,又冰冷,像是擠出來的。

千芊斟酌著說:「師師體質很特殊,愈合能力很強,又耐毒,不過這也是相對的。一旦她的排毒速度及不上毒葯侵蝕的速度,或者她的愈合止血速度中和不了出血量,她就」

「現下適合拔劍么」洛神眼底依舊毫無神采。

這讓人覺得現在坐在床邊上的她,不過只是一個漂亮的殼子。

「現在可以拔劍。」千芊說:「只是」

她一直欲言又止的。

「我相信你的醫蠱術。」洛神聲音很低:「你可曾帶了那種蠱」

千芊臉色變了變,猶豫了一會,才輕聲說:「它很貴重,我一直隨身攜帶。」

「你給清漪用罷。我曉得它貴重,日後有何差遣,定萬死不辭。」

千芊為難地說:「只要能夠在拔劍時起到止血的作用,不管它多么貴重,我都願意給師師用的。只是這種蠱你也知道,它異常特殊,就像是雙刃劍,用的時候條件太過嚴苛。」

氣氛一時變得更加古怪,雨霖婞一頭霧水實在受不了了,問:「什么蠱」

「無礙。我做蠱人便好。」洛神木然道。

千芊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洛神近乎凝滯的雙眸滑了下,掃向卧房里的其他人:「千小姐留下,你們出去罷。」

「哪種蠱什么蠱人」雨霖婞急紅了眼:「她表姐你到底要做什么養蛇的你倒是說句話啊」

千芊沉默不語。

長生明顯已經猜到了什么,雙肩都駭得抖了起來:「阿洛。」

「長生,你帶他們出去。」洛神道:「很吵。」

長生只好扯著雨霖婞往外走,風笙和蘇亦自然乖乖跟在後面。

師清漪的頭低著,長發垂下來散在血跡斑斑的褻衣上,渾身冷冰冰的就像是染血的冰雕。

洛神近乎死灰僵硬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柔和,貼著師清漪耳際,薄唇無聲翕動。

咔噠一聲,門被長生帶上了。

雨霖婞還想再進去,長生攔住她:「現下不是進去的時候。」

雨霖婞彎下腰一把掃掉台階上的雪,坐下來,悶聲說:「那我就坐在這等著。」

長生也安靜地坐在了她身邊。

兩個人看著外面紛揚的大雪,廊下懸著燈籠,身後是窗子透出來的昏黃薄光。

風笙體貼地拿來了毛毯過來,雨霖婞吩咐他去廚房燒熱水,蘇亦也跟去了。

雨霖婞坐著坐著,突然揉了一把雪抹在臉上,胡亂擦了擦,說:「今天晚上,我肯定是做夢。」

「她表姐的堂姐,你不要跟我說話,你要是跟我說話,就不是夢了。」雨霖婞哽咽起來。

長生雙手抱膝,埋頭不語。

兩人就這樣無聲地守在門口。

直到過了一段時間,房間里隱約傳來了洛神的呻.吟聲。

那種喘息呻.吟像是磨著牙齒發出來的,聲音非常低,顫抖著,似是在承受著某種無以名狀的痛苦。

痛的時候人們往往喜歡大聲叫出來。

而真正極致的痛楚,反而是最壓抑的。

聽到這種聲音,雨霖婞立刻抬起頭來,往身後卧房看過去:「她表姐」

那種聲音絕望壓抑到讓人不忍去聽,更不忍去看,甚至連想象也無法做到。

長生依舊埋著頭,身體抖得更厲害了,身下的白雪被某些落下的液體化掉,融出一個一個的小坑。

「我在做夢。沒錯在做夢。我已經睡著了,什么都不作數,什么都是假的假的。」雨霖婞只好捂住耳朵,重復著,不斷催眠自己。

風雪呼嘯,雨霖婞真的睡著了。

就睡在卧房台階上,之後被人抱了回去,這個瘋狂的夜晚最終陷在暴雪之中,歸於沉寂,只有師清漪卧房里的燈一夜未熄。

第二天早上,雨霖婞睡得昏昏沉沉,聽到風笙敲門叫她出去吃早飯,洗漱過後跟風笙到偏廳一看,千芊,長生和蘇亦都圍著桌子坐著,洛神將一碗碗熱氣騰騰的早餐分別擱在每人面前。

雨霖婞走過來坐下,發現碗里是手工面條,上面灑了青翠蔥花,雞湯的香氣撲鼻而來。

雨霖婞怔住。

洛神頭也沒抬,聲音聽起來虛弱極了:「你昨夜點的早餐,吃罷。」

雨霖婞恍惚了半晌,看著洛神旁邊那個座位,只是那里空著沒人。

雨霖婞心里一酸,面上好歹忍住了,其他人也不說話,桌上氣氛一時之間詭異非常,雨霖婞趕緊先吃了一口,說:「好吃。」

洛神面色蒼白如紙,眼底甚至有了烏青,淡道:「我做這面條的手藝及不上清漪。待她醒來,你們嘗嘗她做的。」

「嗯好。」雨霖婞趕緊說。

其他人也點點頭。

洛神捏著筷子夾了一筷面條,雨霖婞偷偷看她,發覺她捏筷子的手竟然不斷地輕輕發著抖,有好幾次甚至都沒夾起來。

洛神表情卻一臉漠然,渾不在意。

雨霖婞猛然想起了昨晚上什么「做蠱人」的事,還有洛神痛苦的呻.吟,連忙看向千芊,千芊無聲地嘆了口氣。

面條勉強吃了一點,洛神擱下碗筷:「今日是除夕,具體事宜我已吩咐長生,夜里一起用年夜飯便好。我去看看清漪,千小姐,待會麻煩你過來一趟。」

「嗯,放心吧。」千芊輕聲說。

洛神轉身離開,腳步虛浮,背影單薄得仿佛風一吹就要倒去。

今年沒有三十,二十九就已經是除夕了。

燈籠掛起來,長生在廚房里和面,准備年夜飯的餃子,風笙和蘇亦在旁邊幫忙備菜,洛神和千芊則一直待在師清漪卧房里,很久都沒出來。

也沒人可以進去。

雨霖婞很想進去看看師清漪的情況,但是又怕打擾千芊治療,於是只好忍著,轉而去瞧瞧有其他什么地方可以幫忙的。

結果她洗菜,切菜全不會,廚房里的事一竅不通,最後只好去院子里掃雪。

年還是照樣過,皚皚白雪之中一片靜謐,卻實在不是個正常的年。

這種表層的靜謐脆弱不堪,只要稍微一個波瀾,就可能支離破碎,所以每個人這一天全都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

期間洛神寫了一副對聯,准備貼在師清漪卧房門口,雨霖婞就在門口來回地掃著雪,眼見終於找到可以幫手的地方,忙不迭地說:「她表姐,我來貼,我來貼」

洛神看她一眼,默許了。

雨霖婞踩著梯子上去,洛神在下面替她拿著對聯,雨霖婞從上面看她的臉色,不敢問她師清漪的情況,就說:「上聯遞我下」

洛神抬手遞了過去。

上聯寫的是「年年長順意」,下聯寫的是「歲歲總平安」,沒有橫批,非常簡單平白的一副對子。

雨霖婞貼完了對子,洛神還站在梯子下,抬頭怔怔地看著那十個字。

紅底黑墨,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沉重感。

「喂。」雨霖婞抓著梯子:「她表姐。」

洛神近乎木然的目光掃向雨霖婞,短短一天一夜的光陰,已經將她挖空了。

「新年快樂。」雨霖婞桃花眼里水光晃盪,眼圈通紅:「祝你心願達成。」

洛神漆黑的眼珠轉了下。

過了一段好似十分長久的時間,洛神干涸蒼白的薄唇動了動,朝雨霖婞微微一笑:「新年快樂。」

轉眼暮色又再度降臨。

洛神推開門從師清漪的卧房里出來,手里提著巨闕,走向後院牆角的積雪中。

這柄長而鋒利的古劍,不知道跟隨了她多少年,也不知保護了她的女人多少年,經過歷史的幾經顛簸流轉,最終還是回到了她的手中。

如今,它冰冷頹然,血跡斑斑,洛神緊緊握住它,手背上青筋頓起。

「要你何用。」洛神將巨闕直立置於地上,喃喃道。

然後她一掌拍了下去。

整個巨闕倏然往下一沉,在她凜冽的掌風拍壓下,連劍身帶劍柄整個沒入地面,最終被積雪徹底淹沒。

洛神踉蹌著腳步往回走。

卧房里的血跡已經收拾過了,該換的都換過,千芊點的葯香有種清爽的甜香,師清漪躺在床上,靜得像一場夢。

洛神目不轉睛,定定地看著她。

過了片刻,洛神摸出一只紅艷艷的紅包,輕聲說:「我在你背包里尋到的。傻姑娘,你偷偷買的這些紅包,是要待除夕夜發給我們,是不是」

房里的光落在師清漪的長睫上,安靜又柔和。

「現下,已然是除夕夜了。」洛神將那只紅包放在師清漪枕頭下,紅包里裝的東西薄薄的,現出的輪廓似乎是木片之類的東西。

「我也給你備了紅包。這可是媳婦給的,定要醒了自己看才成。」洛神唇角牽出一抹蒼白淺笑:「新年快樂。」

262卷二

第兩百六十五章花踏雪

師清漪閉目躺在床上,唇色蒼白,沒有半點反應。

放好紅包,怕打擾到師清漪休息,洛神也不再說話了。

而她這一不說話,就是十分長久的沉默,一動不動地枯坐在師清漪床邊上,仿佛坐成了一尊玉像。

直到雨霖婞過來敲門叫她:「她表姐,菜差不多上全了,該吃飯了。」

洛神淡道:「好。你進來罷。」

雨霖婞今天一天就沒進來過,這次也只是敲門,沒敢直接推開。現在聽洛神這么說了,趕快推了門,緊走幾步走到師清漪身邊。

等看到靜然沉睡的師清漪,雨霖婞因為緊張而捏握的手才終於放松了,她低聲說:「師師她什么時候才能醒養蛇的有准信嗎」

「有早有晚。」

雨霖婞皺眉:「她這說了等於沒說。」

洛神站起身來:「這般調養下去,總會醒的,千小姐的醫蠱術不同一般醫術,見效快上許多。你現下也看過了她,可以放心了。」

「嗯放心了。」雨霖婞吶吶地說完,臉色頓時又一變:「呸,什么放心這不還沒醒嗎還有那什么蠱,那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洛神不語。

雨霖婞看著她的臉,冰冷木然下是掩飾不了的疲憊,聲音只好盡量放輕:「那究竟是什么,對你身體有什么副作用才過了一天一夜,你看看你都被折騰成什么樣子了。早上我看你夾面條,好幾次都沒有夾起」

洛神抬起眸,冰冰冷冷地看她一眼:「當時我一夜未睡,早晨難免會倦怠些。」

頓了頓,又道:「後來歇息了幾個時辰,不是好多了么」

「你」雨霖婞簡直氣死了。

洛神翻開掌心,給雨霖婞看她昨晚上割開的傷痕,那里早已經愈合:「我昨夜已同你言明,我體質特殊,傷病蠱蟲,皆可應對。你無須替我操心。」

說到這里,語調還是木然的,聲音卻有了明顯回暖。

「好吧,好吧。」雨霖婞只好妥協,攥著洛神的胳膊往外走:「咱們去吃年夜飯,今天晚上過年呢。」

洛神腳步陡然一滯。

雨霖婞偷偷看了後面躺著的師清漪一眼,趕緊強笑著說:「這是今年第一個年。等師師醒了,我們再過第二個年,到時候熱熱鬧鬧的。」

「年還能有兩個的。」洛神朝前走。

「當然了,本小姐要幾個年,那就有幾個,三百六十五天全過了都行,別人管得著嗎」

「你莫要告訴她。」

「啊」雨霖婞關好門,回頭說。

「待清漪醒了,你莫要告知她我用蠱一事。」洛神說話的時候還是一臉木然。

雨霖婞之前說話噼里啪啦的,這下突然沒吱聲了。

「你若告知了,我便同你絕交。」

雨霖婞:「」

「真跟我絕交」雨霖婞悻悻的。

「真跟你絕交。」洛神面無表情地踩在雪地里,木木的。

雨霖婞在雪地里略微踮了下腳,一巴掌輕輕拍在洛神後腦勺上:「她表姐,你可能是發燒了,這都燒呆了。」

洛神並不理會她,輕飄飄走在白雪上,身後腳印非常淺。

雨霖婞陷在深深的積雪里,根本跟不上她,一腳深一腳淺地在後面大叫:「你這個冰疙瘩木頭大過年的你倒是等等我啊」

洛神腳步略緩。

雨霖婞還在那扯著嗓喊:「從昨晚上開始你整個人都不正常,必須得找養蛇的看看你知道嗎這樣下去不行的,你得吃葯師師醒了我可怎么向她交待啊你這個木頭重度面癱」

洛神腳步立刻加快了。

年夜飯就六個人吃,長生和千芊一起包了餃子,熱氣騰騰的餃子擺上桌,總共也沒吃幾個。

說是年夜飯,實際上氣氛實在凝滯,大多時候都是在強顏歡笑,洛神更是冰著一張臉。

吃完飯,收拾完也沒其它活動,照雨霖婞的話說就是「這里與世隔絕到連想屈尊紆貴看場無聊春晚結果都沒電視」,於是洗漱過後各自回房。

洛神以手為枕,趴在師清漪床沿睡了一夜。

之後的幾天夜里,她也都是這么睡著,寸步也不敢離。

大概是太過疲憊了,到了後半夜洛神便睡得非常沉,這對她而言是比較罕見的。所以有一天晚上,她所枕位置旁邊拱起的被子突然動了一下,她並沒有發覺。

房間里非常安靜,只有桌上一盞燈靜靜點著,炭火都熄了。

過了許久,一只手從被子底下慢慢地挪了出來。十分艱難似的,那纖長五指蒼白極了,顫抖著像是即便擱在這樣柔軟的床上都會給跌碎了。

摸索半晌,手指觸到洛神散開的長發上。

師清漪遮掩的長睫毛顫了幾顫,眼皮也輕輕顫抖,仿佛有千鈞重。

她的手緩緩往那邊摸,一路終於摸到了洛神光潔如玉的臉上。

指尖抖得更厲害了,似是在半空中控制了許久,這才緩緩落下,貼在那羊脂般柔滑的雪肌上。

像風一樣柔,蝴蝶一樣輕。

喉嚨里發出一個微不可覺的類似嘆息的聲音,師清漪眼睛沒有睜開,長睫卻濕潤了。

明明那么眷戀,明明那么不甘願,她卻又將手慢慢縮了回去。

就像是在躲避什么。

洛神起來的時候,師清漪還在睡。

洛神臉上並沒有什么波瀾,看了師清漪好一會,然後像前幾天一樣出門洗漱,用早飯,之後再是找千芊過來把脈看診。

「比之前好多了。」看過了師清漪的情況,千芊微笑:「很快就會醒的。」

洛神點頭:「這些天勞煩你。」

千芊看著洛神的眼睛:「是你辛苦了才是。」

洛神沒再說什么。

千芊猶豫了一會,說:「昨天看你將把三本書和那個卷軸收起來了。是已經看出什么了,還是」

從師家地下那個老太太書房里帶出的那三本書和一個卷軸,洛神裝在背包里,之前旅途中有段時間得空就會翻看的。

「不看了,自然收起來。」洛神淡道。

她已經將那些東西盡數封存。搬回來的那些刻字石板也妥善保存,上面的字甚至被她一張不落地拓印下來,合成一冊,放入書架深處。

「當初在那個地下書房里。」千芊說:「我知道你發現了的。」

洛神端坐不動。

「你其實發現我拿走了一個東西,但是你一直都沒找我。那些天我很緊張,害怕你跟我說什么,又擔心你什么也不說。」

「你若不願說,我尋你也是無用。」

千芊低頭一笑,抬手撩了下發絲,然後伸進外衣口袋里摸出一個精致的小匣子。

打開之後,里面放著一塊白玉石,外形和普通的鵝卵石差不多,是沒有經過任何加工的原玉。可惜的是邊角缺失了一小塊,像是被鑿掉的。

洛神眼神疏離地盯著這塊雪白的原玉。

不知道是哪種材質的原玉,渾身散出一種柔和通透的微光,高貴如同天上的神祇,中央沁著一團紅影,像是含了一抹輪廓無規則的血跡。

正是有了這團紅影,又讓這小塊聖潔的原玉平添了幾分妖異。

「這就是我當初從書房拿走的東西。」千芊說。

洛神依舊盯著這塊原玉看。

「這是阿阮的。」千芊聲音里有了明顯的一絲起伏。

洛神這才抬了眸,目光寡淡,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

「我暫時還不清楚它為什么會出現在老太太的書房,會出現在師家。一切的一切,都還在調查中。」千芊低聲道:「只是關於這件事,你早就發現了,我也不想再隱瞞你。」

「嗯。」洛神似乎絲毫也不以為意,道:「我曉得了。收起來罷。」

「你沒什么想說的」千芊對洛神的這種反應有點不適應:「你和師師不是一直都很好奇阿阮的么有些事我沒說,你們也很尊重我的隱私,沒有過問,我心里很感激,現在我將這件事說出來,為什么你反而」

「千芊。」洛神薄唇翕動。

這是洛神第一次叫千芊名字,以前都是稱呼客氣地千小姐。

千芊一怔。

「多謝你此番坦誠。」洛神道。

靜了許久,千芊表情復雜,最後就只是站在洛神面前,勾著唇笑了笑。

洛神又緩緩開口:「可是我已然將巨闕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