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盜墓〗探虛陵現代篇第85部分閱讀(1 / 2)

怪不怪。鮫人可以有,但是真能哭出珍珠來,我還是不相信。」

洛神淡道:「我不曾見過白鮫哭泣,珍珠一事不予置喙。不過白鮫皆隱忍內強,聽聞一生無淚。」

「父母親人離開了,也不哭的么」雨霖婞眸光晃了晃:「傷心難過,也不哭的么」

「不哭。」洛神道。

她說話時目光是這樣的沉靜幽邃,像是永遠也吹不開的幽潭之水。師清漪在旁邊無言看著她,想起她曾經紅過的眼眶,長睫上隱隱綴的清亮水珠,心里驀地一疼。

「她表姐,那你會不會哭」雨霖婞憋著壞使眼色。

洛神不說話。

雨霖婞無聊地擺擺手:「你這冰塊臉連笑都不怎么會笑,估計也不知道怎么才是哭的正確方式。」

師清漪微笑:「哭的正確方式,這么說雨霖婞你很懂的么」頓了頓,又說:「鮫人另外一種,是黑鱗鮫人對吧和白鮫相比,它們非常殘暴。顴骨和額骨高聳突出,臂有雙鰭,就像是這石壁里嵌的骨架一樣。」

洛神頷首:「這里所見確為黑鮫。黑鮫居於北海,貌駭性殘,尤擅歌。夜匿淺水之地,候人過,歌引之,至於深水撕食。或深海起歌,迷惑船只。」

說完,她看著蕭言:「你當時可曾聽到什么異樣的聲音比如說歌聲。」

「歌」蕭言一臉茫然。

「讓你覺得通體舒暢的某種聲音。」

蕭言抓了一把頭發,埋頭想了想,說:「我我腦子很亂,真不記得有沒有什么特別的聲音。但是某個時候,我的確很舒服,就像是身體都飄起來了,這輩子都沒有過這么爽快的感覺。那大概就是所謂的爽到死,真的,那一瞬間,也只是一個瞬間,我甚至覺得就這么跳水死了都值了。」

千芊托著腮:「所以你就跳下去了。」

蕭言道:「原本我們都在船上,等我反應過來,我確實是在水里了,但是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跳下來的。」

千芊道:「其他人也都在水里」

蕭言點頭,他臉色一直很難看:「所有人都在水里,有些往石壁那邊游過去。也就是在那時候,那個工作人員半邊身體被石壁上的骨頭吞進去了,教授去拉他,也沒有幸免。之後,就是大屠殺開始。」

千芊看看洛神,再看看師清漪,幾個女人就這么相互看了一圈,師清漪一顆懸起來的心終於稍微放下了一些:「師兄,教授沒有死。」

蕭言睜大眼。

師清漪道:「你說的一切都是不能作准的。我相信教授還活著,但是她情況可能並不好。」

蕭言急了:「我沒有說謊騙人。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看見了,師師你要相信我,師兄什么時候騙過你」

師清漪示意他冷靜:「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但是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黑鮫擅歌致幻,那全都是你的幻覺。這里這么多黑鮫骨,說不定水底下正藏匿著活著的黑鮫。」

蕭言一時愣住。

沖鋒艇緩緩靠近石壁,石壁上鑲嵌的黑鮫骨架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如同化石般與石壁融合為一個整體。許多露出顱骨,手骨,少數幾架藏得深的隱約露出了鉤狀尾骨,尾骨上分出許多骨刺,上面的倒鉤竟都還在。

水域越來越狹窄,四方石壁上群骨凝固,睥睨著他們一眾人,猶如沉默的修羅地獄。

蕭言趕緊一把捂住耳朵。他大概是想如果那些東西的歌聲能夠讓人產生幻覺,還不如一早就捂住耳朵,有備無患。

他剛醒沒多久,千芊身為醫者本就在旁邊顧看著他,現在看他瑟縮地捂住耳朵,朝他的手背吹了口氣,蕭言渾身發麻,一下就將手給松開了。

千芊笑道:「捂著可沒用。」

「那怎么辦」蕭言已經經歷過一次,心理陰影相比是很重了,惶惶說:「戴耳塞行不行只要不聽到它們什么鬼歌聲就不會中招吧」

石壁上的骨架現在距離師清漪不過幾十厘米遠,師清漪看了看,突然像是發現了什么,緩緩伸出手,朝那石壁摸了過去。

千芊搖頭:「也不行。黑鮫歌聲無孔不入。」

「就沒有辦法了么」蕭言都快崩潰了。

「當然有了。」

蕭言喜不自禁:「是什么」

千芊眯了眯眼:「把耳朵全部挖出來呀,不就什么也聽不到。」

蕭言:「」

他捂著肚子,默默蜷到一旁去了。也許這個性感的美人醫生並不像是他醒來時想的那樣菩薩心腸,他覺得自己真的想太多。

洛神淡道:「黑鮫歌聲致幻,世人心態萬千,所見之境猶如心境,總是不同的。歌非入耳,而是入心,是以這種影響也是因人而異的。有些人絲毫不會受到影響,連歌聲都聽不到,而有些人所遭受的卻是致命的。」

雨霖婞一邊琢磨那些骨架子,一邊問:「那什么人最受影響呢」

洛神長睫垂了垂,輕輕道:「自是最有執念之人。深陷妄執,無法脫困。」

雨霖婞嘻嘻一笑:「幸好我可沒什么執念。」

那邊師清漪心里一動,已經兀自摸到石壁上去了。

再往前一推,她的半截手指探了進去,沒想到手指居然穿過去了,就像是自己的手指被生生吞掉了似的。

師清漪心里一慌,下意識就想到手這么重要沒有手指可怎么辦,下一秒她就發現這石壁好像是虛像,自己的身體可以自由穿梭。

不過很快,她又迷惘了起來。

如果眼前是一只杯子,自己的手指可以穿過去,那究竟是杯子是虛的,還是自己是虛的

清幽渺遠的聲音響起來了,低低吟唱,夢囈般鑽入她的腦中。

師清漪自然明白這些歌聲是不能聽的,但是明白歸明白,卻無能為力。即使她一早就做好了這樣的准備,內心深處最黑暗的羽翼陡然張開了,終究無法逃脫。

一疊的聲音響在耳畔,又隨著那歌聲散得遠了。

「師師。」

「阿瑾。」

「阿清。」

「清漪。」

「師姑娘。」

「師姑娘」身後有人叫住她:「哎,師姑娘,留步。」

師清漪站在人流熙攘的長街上,回過了頭,眼底暈著溫軟迷離的光。

春日正好。

跑過來的那人穿著一襲青袍,頭戴方巾,拳頭里正攥著什么。師清漪茫然地望著這中年男子,似乎是在分辨他究竟是誰。

那人笑道:「師姑娘怎走得這般急,竟連找零都不要了。」

說著將手心里些許散碎銀子遞過去,師清漪伸手接過,那人身上一股子熏染的葯香味,道:「師姑娘可要記得煎足一個時辰,這葯出來得慢,須得好生等候,不然是不成的。」

師清漪低頭一看,自個手里正提著一疊葯包,她腰上的墜玉流蘇被風吹起來,散亂地拂在葯包上。

「我記著了。多謝掌櫃的。」師清漪終於露出一個淡笑來。

那人走了,師清漪拎著葯在長街中慢慢往前走。街邊鋪面林立,兩旁行人來往,遠處酒樓里飄來古酒香氣與食客們的喧鬧聲。

「可聽說了么。上頭日前又派了新一批錦衣衛出來了,陣仗可真大,聽說是聖上親督,也不曉得所為何事。」

「這些錦衣衛可是去北平府的,八成是燕王殿下他」

「噓,錦衣衛的那些爺爺們可惹不得,若想保住腦袋,閑話莫談。」

師清漪聽了幾句,覺得有些頭疼,腳步虛浮地繼續走。走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她來到一座青瓦白牆的院落前,大門緊閉,上面掛著銅鎖。

摸了摸沒有鑰匙,進不去,她索性在門前坐下了,抬頭看著已然積了雲的天空。春日這天,說變就變。

她坐了一會,維持著一個等人的姿態,不時有行人自門前經過,看她頗有些可憐兮兮地守在家門口,看了一眼,又過去了。

門前經過一對夫妻,女子手里拎著食盒,想來是先前送過飯,現下接她夫君歸家。她低聲與旁邊的男子說著什么,笑意羞澀。

師清漪看著二人在眼前離開,又低頭看著自己的葯包。她不知道這葯包是買給誰的,是給自己的么,但是她並不知道自己身子出了什么問題,需要服葯。

不多時,下起雨來。雨點摔下來了,上頭雖有遮擋,終究還是被淋到了。

師清漪也不挪地,生怕錯過什么,只雙手抱膝在原地等。雨水打濕她的長發和水藍綉線薄衫,長發上的碧玉簪在這迷蒙雨絲中更顯清冷剔透。

現下具體是多少洪武年間

這種事竟也糊塗了么。若是尋人去問,怕是要惹人笑。

雨越下越大,師清漪覺得有些冷,不由得蜷了蜷。院落探出的杏花被雨點子打下來,白色花瓣零亂地鋪在泥中,像折翼的白蝶積在她靴子邊上。

一雙白靴出現在眼底,旁邊蔫蔫的白色杏花襯著,仿佛又要活了。

雨點被頭頂的紙傘遮擋,師清漪抬起頭來。

「怎坐在這里」那女人一襲軟薄白衣,外罩輕紗,腰間玉佩上水滴婉轉,撐傘探身過來,好看的眉擰起來了。

師清漪慢慢站起身來,定定地望著她。

洛神的臉容在這雨霧中更顯清雅,輕輕道:「想淋壞了才好么。」

師清漪握住了她的手,薄唇微微翕動,胸口像是堵著什么,說不出話來。她覺得自個現下是歡喜的,雖然糊里糊塗,但能看見眼前這人,她就高興。

什么年間

莫要去管了。

「我等你許久。」師清漪微笑道:「你現下才回來。」

洛神道:「我出去了幾個時辰。」

才幾個時辰

為什么像是過了好多年。

洛神見師清漪神色有些蔫蔫的,柔聲道:「為何不進去,傻坐在此。」

師清漪喃喃道:「沒有鑰匙。」

洛神話語里頗有嗔意:「自家鑰匙竟都忘了。忘性這般大,大抵要連我也忘了。」

說罷,她開了門,像牽著迷途淋雨的羊羔一般,將師清漪牽了進去。

大門關上,兩人共執一傘入了院子,師清漪渾身透濕,偎在洛神旁邊道:「我是病了么那邊醫館的掌櫃的給了我幾帖葯,我不曉得這都是什么。」

洛神手指在她額邊輕輕一點,笑著搖了搖頭:「這是抓給我的。」

299卷二

第三百零二章妄執上

師清漪面色一變,抬頭道:「你身子哪里不舒服了」

「只是染了風寒罷了,小事,無礙。」洛神左手執傘,右手擁著她的肩,手指輕撫師清漪濕潤的發絲:「我出門前給了你一張方子,你只是替我抓葯回來。」

師清漪越發對自己的恍恍惚惚感到懊惱:「你身子不適,與我方子去抓葯,我竟都不曉得的。連抓的是什么葯也不清楚,先前那葯鋪掌櫃找了零,也都忘了取,我當真是」

說到這,眉眼凄凄的,雨絲飄到她臉頰上,丟了魂一樣。

「當真是糊塗。」洛神展顏,笑她的時候滿是寵溺。

「是,我是糊塗了,我覺得腦子里如今跟團了團漿糊似的。」師清漪對自己這種反應隱隱後怕,卻沒敢怎么表現出來。

洛神牽著她穿過雨霧蒙蒙的院子,朝里屋走:「想是近來你操勞墨硯齋之事太過勞累,倦了些。往後那些事留給我做便好。」

「墨硯齋」師清漪一個激靈。

洛神回頭看她。

「墨硯齋,竟還在開么」師清漪喃喃著,突然感覺這飄來的雨更冷了。

洛神立在原處看她許久,這才挽唇一笑:「傻姑娘,你在說什么傻話。墨硯齋甚時候關過的么」

師清漪道:「墨硯齋開了多久了」

「很多很多年。」

師清漪抿唇不語,雙眼霧蒙蒙的,失魂般杵了一陣,才勾起一抹蒼白的笑,道:「也對,開了很多很多年了。我是糊塗了。」

「進去罷,我去給你備熱水。」洛神道。

師清漪點點頭,跟著洛神進屋。

她自去寢間收拾了換洗衣物,身上衣物盡數濕了,貼在身上冷冷黏黏十分難受,待到褪外衫的時候,手卻被硌了下。

蹙眉將那硌疼了自個的物事取了,拿到眼前一瞧,竟是一枚白色鱗片。

白鱗通透似玉,部分翎羽般的紋路對光流淌,美麗不可方物。

這是什么

師清漪不曉得自個什么時候揣了枚鱗片在身上,正自糊塗,腦海里針扎般刺痛,卻又闖進一只修長漂亮的手來,將這白鱗捏了給她。

不必給我收著。你連同那銀發留在自個身上就好,可莫要丟了,貼身放著,曉得么

洛神的手。

洛神的聲音。

洛神送給我的么只是那什么銀發,怎么沒瞧見。

師清漪有點著急,像只原地尋自己尾巴的貓,轉了一圈也沒瞧見,正自晃神間,掩著的門被推開,洛神提了兩桶熱水進來,倒入浴桶之中,又出去了。

等洛神再度進來時,師清漪已然將那鱗片收在干凈衣服中。她知道自個如今神思混沌,倘若再問些明明簡單自個卻記不得的小事,少不得要讓洛神擔心,於是便將這鱗片銀發一事藏著不問,只將衣衫褪了。

洛神關好門,朝她走來。

師清漪扶著衣襟:「你要在這看我沐浴么」

「我沒看過么」洛神挽了幾下白袖,淡淡瞥她:「洗也洗過不曉得多少次了。」

「不是。」師清漪臉上飛起紅暈來,抬起長腿踏入霧靄白氣中:「我是想你若有其他要事做,就不必在此陪著我。」

「除你之外,我曉得還有什么要事。」洛神長睫低垂,伸手掬了熱水,淋在師清漪身上,輕輕撫摸她的肌膚。

師清漪眯了眯眼,暫時拋去混沌,舒緩筋骨,心安理得地享受洛神這熟悉的手法。她光裸的雙手疊在浴桶邊沿,頗有些媚骨慵懶地枕在上頭,發絲綴的水滴滴答下來:「這話我愛聽。」

「那什么話不愛聽」

「都愛聽。」

「我罵你也愛聽。」

「你不會舍得罵我的。」師清漪彎著眉眼笑,唇邊淺窩像是要溢出清甜的蜜來。

洛神墨色眸子一滑,看她一陣,忽地湊近了去,吻住了她。

「我只舍得親你。」

師清漪雙臂環在洛神脖子上,驟然收緊,喘息聲蓋過了洛神的低喃。

翌日雨停,師清漪披衣出門,瞥見院落里景致被雨水滌盪,清新干凈。轉了一圈,只在一間房前停下了。

那房門是唯一落了鎖的,鎖還生了銹,其他地方都打掃了,獨獨只有這門口積著厚厚一層灰。

她家院落說大也大,說小卻也小,她竟不記得這間房是做什么用的。

雜屋么

不太像。

這位置,這外頭的修飾,分明是比較重要的一間屋子。誰上的鎖,是洛神,還是我自個么,怎么又記不得了。

鑰匙去哪里了。

師清漪想不起,只得作罷。這般過了幾天,院子里總是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葯香味,想是師清漪守著煎葯的緣故,她這身上葯味總是不散,洛神抱著她輕嗅的時候也會打趣她,說她莫不是煎葯時跌進葯罐子了,師清漪恍恍惚惚,有時竟會覺得生病喝葯的並非洛神,而是她自個。

她怕是要病得不輕了。

清明節將至,雨水總是很足,濕氣重得方圓數里都像發了酵。有一夜難得是個好天,月朗星稀,師清漪推門去看,庭院幽靜,洛神一人坐在那棵杏花樹下,樹下置了竹桌圓凳,她在桌旁擺弄什么。

她見師清漪過來,抬手招了招,肩上垂了的銀色發帶也隨之一動:「清漪,過來。」

師清漪走過去,洛神在那調香,舉手投足間暗香陣陣。那灼灼杏花本就清雅好聞,與那香氣混在一處,更是暈靄如夢。

「好香。」師清漪笑道:「你許久不曾調香了。」

「倒也是,有些生疏。」洛神道:「我見你這些夜里總也發些夢魘,睡得不好,點了這安神香,會舒服些。」

她在這樹下坐著,花影錯落,一顰一笑都是那般溫柔。

師清漪忽地又有些心中發澀,也不曉得是犯什么魔障了,頓了頓,道:「對了,我想起新釀了一壇酒,我去取來。」

「你什么時候釀的」洛神饒有興致地問她。

「記不得了。」師清漪支支吾吾的:「很久了的,在酒窖里。」

洛神沒說話了,點點頭,目送她在夜影中遠去。不多時師清漪抱了一壇酒回返,擱在青竹桌上,擺好酒盞和點心。

洛神拍開封泥,酒氣隨之溢出,她微微一笑。

師清漪道:「我曉得你歷來喜愛古酒,可惜古物易尋,古酒難覓。不過我先前看書時瞧見了張戰國的古酒方子,你定是喜歡的,便試著按照上頭法子偷偷釀造。試了許多次,最後一次覺得尚可,便封窖藏著了,如今也是到了可以開封的日子。」

她抬眸又看了洛神一眼:「只是我手法比不得那些酒坊的師傅,又是古方,怕是沒釀出萬分之一的滋味。」

洛神斟酒,放了一盞放在她面前,師清漪端起聞了聞,頗為殷切的看著洛神小口抿了抿。

「好喝么」師清漪緊張起來,心底堵著什么,帶笑的眼睛泛起紅來。

她終於喝到了。

等了這么久,終究是喝到了,這是我為她釀的。

不曉得為什么,竟想要哭出來般的苦澀。

「清漪的酒。」洛神深邃眼底光波流淌,燈籠的光穿過杏花叢落在她玉琢般的臉容上:「自是最好的。」

「你喜歡就好。」師清漪道。

「你陪我喝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