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55)(1 / 2)

大明天下 小強 7664 字 2021-02-15

作者:hui329

201751

字數:13642

第五十五章北京一夜

丁壽只覺眼前一亮,這女子身著月白對襟襖裙,眉目如畫,一雙眸子流波

盪漾,仿佛畫中玉人,清麗難言。

王朝儒手中折扇似乎忘了揮動,只是呆呆地看著,劉鶴年用肩膀輕輕撞了

下韓守愚,在席下一挑拇指,韓守愚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

焦黃中喃喃輕語:「金玉滿堂壁生輝,玉堂春之花名可謂實至名歸。」

「蘇三當不得公子謬贊。」玉堂春向眾人道了三個萬福。

朱厚照左顧右看,「諸位,這一局可是這位姑娘勝了」

楊慎輕笑,贊道:「以詩自喻,字字雙關,在下自愧弗如。」

眾人俱都稱是,朱厚照倒是無所謂,一幫大男人連個女子都比不過,活該

失了彩頭,拿起桌上玉佩,道:「既如此,此物便是姑娘的了。」

這塊玉佩是丁壽從朝鮮弄到的,據傳是漢武帝設立四郡時流傳下的古物,

玉白無暇,陰刻蟠螭紋雕工精細,一秤金可是識貨的,一見便目泛異彩,快步

走上前,「奴家替女兒謝過公子爺了。」說著便要伸手接過。

朱厚照把手一收,只看向玉堂春,一秤金會意,連忙把玉堂春扯到近前,

催促道:「女兒,還不謝過公子厚禮。」

玉堂春看了一眼玉佩,卻螓首輕搖:「太過貴重,奴家不敢收。」

一秤金好懸沒一口老血噴出來,要不是當著諸位小爺的面,她都要一巴掌

抽過去了。

「適才酒令博彩,這是彩頭,並非饋贈,是姑娘應得之物。」丁壽在旁幫

襯,心中卻想著以後出門身上是不是少帶些值錢的玩意。

一秤金又是一陣攛掇,玉堂春才將這塊玉佩收起。

「今日得逢女校書,幸甚。」楊慎展顏笑道。

「奴家才疏學淺,不敢與掃眉才子相提並論。」玉堂春神色間流露出一股

淡淡哀愁,才如薛濤,不過也是名妓而已。

「擊鼓抗金梁紅玉,花開堪折杜秋娘,古來風塵中從不乏奇女子,」楊慎

心思細微,察覺到玉堂春愁思,溫言開解道:「三姑娘有此才情,又何必顧影

自憐,黯然神傷呢。」

「楊少兄說的不錯,」丁壽將朱厚照那枚骰子拾起,對玉堂春道:「正如

這骰子,無奈一身遭點染,有心自重不輕拋。」

玉堂春聞言身子一震,瞧著丁壽面露異色,「哎呦,看不出公子爺如此清

楚我這女兒心思,真是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呢。」一秤金插科打諢道。

「三姑娘既已到了,便請入座吧。」焦黃中笑道。

劉鶴年搖頭道:「且慢,三姑娘只有一人,坐在誰的身旁合適呢」

「這個」焦黃中有些為難,他自是有心讓玉堂春坐到丁壽身邊,可這

次酒宴本是為王朝儒接風而設,瞧那邊王三表面不在意,卻不住拿眼睛偷瞄,

可知他也對蘇三有意,他總不能將這大美人一刀兩斷,一家一半吧。

朱厚照瞧這些人為了誰更近便狎妓計較,甚是無趣,一揮手道:「這位姑

娘自己有腿,願意坐在誰的身旁就坐在哪里,何須你等勞煩。」

話雖無禮,卻解了焦黃中的大圍,「對對,朱小弟說的有理,哪個入了三

姑娘法眼,請芳駕自專。」

玉堂春美目流轉,見除了那個年紀最輕的公子只顧喝酒吃菜不亦樂乎,其

他人都眼巴巴瞅著自己,掩唇輕笑:「奴家可不敢隨便得罪貴客,索性不入席

,只是彈曲助興如何」

眾人面上盡是失望之色,卻也只能稱善,玉堂春款款而坐,輕撫案上秦箏

,一首古曲出水蓮應手而出,音調古朴,曲意韻雅,與這教坊靡靡之音格

格不入,卻連朱厚照都停杯落筷,凝神傾聽。

一曲奏畢,玉堂春輕笑,「蘇三獻丑了。」

眾人才算收回迢渺神思,楊慎眼睛半眯,還在回味曲中意境,脫口贊道:

「綺筵雕俎換新聲,博取瓊花出玉英。肯信博陵崔十四,平生願作樂中箏。」

「用修方才也有此急智,也不會讓三姑娘贏了彩頭,失了面子。」劉鶴年

取笑道。

楊慎不以為然,「蘇三姑娘才情過人,在下適才輸的心服口服,豈會妄想

憑一拙作挽回顏面。」

幾人還要說笑,忽聽外面一陣喧嘩,一秤金秀眉一蹙,掀簾而出,問道:

「什么人吵吵嚷嚷的,驚了貴客你們擔罪得起么」

一個龜公湊了過來,「老板娘,有一個山西老趕非要見蘇三姑娘。」

一秤金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三姑娘有客么,讓他換人。」

「說了,沒用,這是個犟脾氣的。」龜公委屈道。

這時樓下有人喊道:「握我就是要見蘇三姑娘,誰要坐你這個床床

小板凳。」

一秤金往樓下看,一個穿著灰綢袍子的粗豪漢子不住叫嚷,臉上堆著笑道

:「這位大爺消消氣,有什么話慢慢說。」

大漢仰著頭道:「握喚方爭,是來京城做販馬營生的,問詢你這里有個叫

蘇三的女子吸人長得好看,握願出一百兩高價求一夕之歡。」

此言一出,滿樓哄笑,方爭不知他們笑什么,一臉迷茫。

「這位大爺,京城不是山西,一百兩銀子也就隔簾子看我這女兒一眼吧。」一秤金綉帕掩唇,輕笑道。

「握們大同婆姨也是出了名的,你這女子莫以為握是山漢鄉巴佬,吹

打日哄。」方爭惱道。

「蘇媽媽,」王朝儒隨後跟出,取出一張銀票對一秤金道:「適才蒙蘇三

姑娘奉茶,未及言謝,這是茶錢,聊表心意。」

一秤金接過銀票,驚呼道:「三百兩奴家替女兒謝過公子咯。」

滿樓嫖客粉頭也都竊竊私語,三百兩銀子一杯茶,就算在京城教坊也是駭

人聽聞。

「後生,你跟她們是一伙的」方爭驚疑不定。

「在下祖籍太原,與兄台還算鄉黨,豈有伙同他人欺哄的道理。」王朝儒

笑道。

方爭看周圍人都對他指點取笑,不覺臉上發燒,跺跺腳快步離去。

待王朝儒回席,眾人舉杯相祝,韓守愚道:「順卿擲金退豪客,笑語慰佳

人,也算一段佳話。」

王朝儒謙辭推讓,又對玉堂春笑道:「一介行商走卒,竟敢唐突佳人,但

願沒擾了三姑娘雅興。」

玉堂春盈盈一禮,「謝過公子。」神色淡淡,即便有人為她石崇斗富,也

只是被人當作一件可以爭來搶去的東西,有何自傲。

在桌旁侍立的魏彬悄聲問馬永成道:「這王三出手便是三百兩,怎地如此

闊綽」

馬永成看著洋洋得意的王朝儒,帶著幾分羨慕低聲回道:「南直隸是財賦

重地,他老子在戶部任職,想必是油水不少。」

這邊酒興再起,幾人推杯換盞,這杯酒還未及唇,外面又是一陣嘈雜聲,

朱厚照酒勁上涌,將酒杯重重向桌上一放,「今日還有完沒完」

主憂臣辱,魏彬、馬永成當即躬身道:「小的出去看看。」

一秤金在樓下正勸著一群人,「曹老爺,奴家哪兒敢騙您,雪里梅和玉堂

春真的有客,幾位公子點了她二人作陪。」

領頭那個身材瘦小的漢子厲聲道:「屁的公子爺,小侯爺點她們出局,哪

個小雜種敢攔著,再啰嗦老子砸了你這婊子窩。」

漢子正罵得興起,突然眼前一花,一股大力涌來,身子不由自主凌空飛起

,正砸在自己帶來的打手之中,登時倒地一片。

摔得頭暈眼花的漢子被人扶起,晃了晃腦袋,見面前站著一胖一瘦兩個仆

從打扮的人,這還了得,他堂堂曹大爺豈能被下人打了,跳腳罵道:「哪來的

兩個冒失鬼,敢打大爺我,活膩味了」

魏彬、馬永成冷笑,魏彬冷聲道:「嘴巴干凈點,我家主人在上面飲酒,

識相的快滾。」

魏、馬二人職司不如劉瑾權重,可也是在宮里掌人生死,只是在朱厚照面

前表現得唯唯諾諾,此時霸氣側漏,即刻嚇得這幾人心中一跳。

可這瞬間心慌卻使得曹姓漢子覺得受了莫大屈辱,老子是誰,竟然被一個

下人唬住了,戟指二人罵道:「呸,誰家小子穿了開襠褲,露出你們兩個老兔

子,四九城打聽打聽,爺們曹鼎是誰。」兩手向前一揮,「小的們,教他們怎

么做人。」

身後打手齊聲應和,一擁而上,曹鼎剛才言語惡毒,已經氣得二人手足發

抖,馬永成冷哼道:「不為人子。」扭身而上,抓住一名打手肩膀向下一拍,

只聽「咔嚓」一聲,那打手抱著膀子在地上翻滾哭嚎。

魏彬雙手環抱,避過周遭打手襲擊,幾步就已到了曹鼎面前,鼻尖都幾乎

貼在了他的臉上,嚇得曹鼎當即一拳揮出,魏彬上身不動,整個人忽地向後飄

出,落在圈外,仿佛從沒動過。

曹鼎正琢磨這倏忽來去的老兔子在折騰些什么,忽然覺得小腿迎面骨一陣

劇痛,嗷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原來適才他的兩條小腿已被魏彬踢折,魏彬動作

太快,人已退回,他才感到疼痛。

轉眼間氣勢洶洶的眾人抱腕扶腿,哀嚎一片,也是二人心中顧忌,總算沒

弄出人命。

有著腿腳還利索的把曹鼎扶起,曹爺倒真是不含糊,雖折了雙腿,仍是嘴

硬:「今兒這事爺們記下了,有種的別走,等爺回來。」

魏彬眉頭一皺,向前跨出一步,唬的曹鼎大力拍著扶著他的打手肩膀,「

快走,快走。」一幫人連滾帶爬的逃出了宜春院。

一秤金快步上前,哭喪著臉道:「二位爺,你們可闖了大禍了。」

馬永成不以為意,「幾個惡狗刁奴,若不是怕擾了公子興致,就是殺了又

如何。」

一秤金滿腹苦水,又說了幾句,魏、馬二人當即色變。

此時房內觥籌交錯,玉堂春與雪里梅如穿花蝴蝶在眾人間斟酒布菜,釵影

留香,即便酒不醉人人已自醉。

魏、馬二人進屋,朱厚照隨口問道:「已經料理了」

「公子,事情有些麻煩。」馬永成看了一圈在座眾人,低聲說了幾句。

「壽寧侯府的人」朱厚照聲音陡然拔高。

席上氣氛忽地一冷,幾人相顧愕然,壽寧侯,當今皇上的親舅舅,還是國

舅的時候就橫行霸道,如今張皇後已經成了太後,更是肆無忌憚。

「小弟家中有事,就先告退了。」劉鶴年拱手告辭,這里面他叔叔官階最

小,翰林院的官平時可以動動嘴皮子,真要被人收拾起來也最容易,對面焦黃

中他老子就是前車之鑒。

韓守愚面上惶恐,起身道:「諸位,家父在先帝時就因彈劾壽寧、建昌二

侯不法之事,惡了當今太後,在下實不敢再為家中招禍,恕罪恕罪。」

楊慎皺眉道:「焦兄,這里你年齒最長,還請拿個章程,畢竟朱少兄也是

為我等才引來麻煩。」

「這個」焦黃中也是犯難,自家老子現在就想和宮里打好關系,偏偏

又惹了宮里關系最硬的權貴,他能怎么辦。

「焦兄,你和順卿、用修也快回避一下吧,這里我們來應付。」丁壽不太

當回事,皇上舅舅怎么了,皇上還在自己身邊坐著呢,怕個毛啊,滄海橫流方

顯英雄本色,你們都溜了肩膀,在二位姑娘眼里才能顯出二爺路子野呢。

「也好。」就等你說這句呢,焦黃中帶著二人起身,楊慎還提醒一句,「

丁兄,你也早尋退路吧。」

「為何」丁壽笑得很自信。

「按大明律,官員不得狎妓。」

擦,把這事給忘了,不是丁壽健忘,實在是大明有些律條傳到而今跟放屁

沒什么兩樣,可再不當回事,現在也是犯法,那邊魏彬二人還在勸說朱厚照,

朱厚照可不認為有什么要躲的,莫說壽寧侯府的下人,就是壽寧侯本人來了,

他有什么可怕的。

「表弟,若是讓家里人知道你來這聲色之所,怕是不好,還是避一避吧。」丁壽幫著勸道。

「表少爺說的對,老夫人知道了必然生氣,小的二人怕也沒了活路,公子

爺就當是心疼我們哥倆,忍了這口氣。」馬永成哭喪著臉哀求道。

「家里人老夫人快走,快走。」朱厚照錯愕間反應過來他們說的是誰

,渾身一激靈,急忙站了起來,連聲催促。

丁壽對玉堂春二人道:「二位姑娘,今日給貴處添了麻煩,甚是抱愧,改

日登門賠罪。」

二女回禮,玉堂春淺笑道:「公子寬心,這爭風吃醋的戲碼在這風月場里

演得不少,我二人見慣了。」

話中自嘲之意甚濃,丁壽此時也沒空開解,抱了抱拳,帶著幾人出了房門

,突然聽得整個宜春院一陣雞飛狗跳,大隊人馬涌了進來。

「有不法之徒在此行凶,順天府緝拿凶犯,無關人員暫避。」

「五城兵馬司緝捕惡徒,阻擋之人視為同黨。」

妓女嬌呼,嫖客大叫,龜公哀嚎交織一片,不時還有瓷器破碎和家具倒地

的聲音,一個個衣衫凌亂的男女從房間中被攆出。

前面出不去了,丁壽對魏彬二人道:「二位公公,今日無論如何不能讓皇

上身份泄露。」

魏彬點頭,焦急地搓著手道:「丁大人說的是,可如今怎么辦」

「我保護皇上從後面先撤,您二位殿後。」丁壽說這話臉都不紅。

六神無主的朱厚照一聽連連說好,「就這么辦,你二人去擋一擋。」拉著

丁壽就往後院跑。

留下一臉驚愕的二人,「老馬,怎么這小子比我們還不要臉。」魏彬苦澀

說道。

宜春院不見有多深,可這布置著實費了番心思,回廊曲折,四處點綴著粉

紅紗燈,氣氛是有了,找出路可是費了勁,丁壽二人又不認路,沒頭蒼蠅般在

後院撞來撞去,直到迎面碰上了花容失色的一秤金。

「蘇媽媽,你這後門在哪兒」丁壽一把抓住一秤金問道。

一秤金迷茫地一指方向,朱厚照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丁壽要隨後跟上,

卻被一秤金一把拉住。

「公子爺,您幾位今日闖下這天大禍事,不能一走了之啊,可憐奴家吧。」一秤金呼天搶地。

「噓」丁壽見朱厚照跑得不見蹤影,心中焦急,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

,「今日損失我賠了,若不夠改日到我府上取。」

一秤金看那是張五百兩的銀票,喜笑顏開,打發那幾個兵痞可用不著這些

銀子,至於曹鼎那倒霉鬼,京城里誰還沒個靠山,背後主子點頭,他也只能認

了,香帕一揮,「奴家謝過公子打賞了。」

這手一揮動,一秤金潔白豐潤的胸脯直露在丁壽眼前,想伸手去接銀票,

丁壽卻將銀票往回一收,一秤金一愣,見丁壽直勾勾看著自己猩紅抹胸,不由

得意一笑,一挺胸脯,道:「公子看些什么」

丁壽嘻嘻一樂,拉起她的抹胸將銀票往里一塞,順勢還在高聳峰頂的兩粒

櫻桃間狠捏了一把,只覺肌膚細膩,柔軟光滑。

「哎呀,公子爺手勁倒大。」一秤金呼痛,嬌嗔道。

「爺別的地方勁兒更大,想不想試試」丁壽用身子輕撞了下美婦人豐潤

肩膀嬉笑道。

一秤金美目白了他一眼,「奴家倒是想,可您那同伴怕是著急呢。」

對了,把那小祖宗忘了,丁壽一個轉身竄了出去,只剩下一秤金香帕掩唇

嬌笑。

「人呢」出了宜春院後門只有一條小巷,丁壽順路一口氣跑到大街上,

也沒見小皇帝蹤影,自問那熊孩子跑得絕沒自己快,可是人去哪兒了,二爺眼

淚都快掉下來了。

驀回身想回去再找,看小巷深處忽然燈火通明,一幫子衙役兵丁已然追了

出來,迎面必然撞上,丁壽左右看顧,見十幾個錦衣衛挺胸腆肚的從一處酒樓

里走了出來。

二爺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大聲問道:「你們誰是頭兒」

「什么人大呼小叫的」一個絡腮胡的大漢吃的溝滿壕平晃晃悠悠踱了出

來,一見丁壽,哈哈一笑,「這不是丁僉事么,有何見教」

丁壽一見還是位熟人,錦衣衛副千戶張彪,也不顧這位是百里奔的人了,

當即說道:「順天府與五城兵馬司在本司院教坊鬧事,你們隨我前去彈壓。」

還當多大個事兒啊,反正平日里也沒少教訓這幫孫子,張彪大手一揮,「

孩子們,吃飽了消食去。」

一幫人跟著丁壽進了小巷,沒多遠就碰到了迎面而來的衙役兵丁,對面一

看錦衣衛當面,心頭也是發憷,領頭班頭躬身道:「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緝賊

,請諸位爺們行個方便。」

錦衣衛人分兩排,丁壽越眾而出,看著讓他大晚上勞神破財的一幫雜碎,

二爺怒從心頭起,一指對面:「給我狠狠地打」

************

東廠,大堂。

張永、谷大用等人抄手而立,面帶焦急之色。

劉瑾背對他們,站在上首,不斷用手指敲著椅背,「皇上還沒回來」

「沒有。」張永沉聲回道。

「司禮監王岳他們知不知道」丘聚擰著眉毛問道。

「目前還不知道,我讓人封了乾清宮,只說皇上已然安歇。」

「那就好,那就好。」臉上永遠帶笑的谷大用此時也笑不出來,「張公公

,不是咱家埋怨,平日里又不要您多操心旁的事,只是護持皇上安全,別讓些

別有用心的人親近,怎么還把人給弄丟了呢。」

張永抬了抬眼皮,「近來首輔劉健和英國公張懋都在勸阻皇上止觀游,咱

家也覺得他們說的有理,跟著勸了幾句,皇上這幾日不太願意讓我侍奉。」

「哎呦喂,我的張公公,那幾個人的話您當屁給放了不就完了,咱們做奴

婢的還不就是變著法讓皇上高興」

「好了,別說這些了,」劉瑾轉過身來,「可知皇上的去處」

張永搖了搖頭,隨即又道:「不過有魏彬他們跟著,應該不會有閃失,只

是」

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跑了進來,稟告道:「幾位公公,宮里面眼線傳來消

息,司禮監王岳去了仁壽宮。」

谷大用面色一變,「大晚上的王岳去太後那里做什么」

「怕是那老狗已經嗅到了味道。」丘聚恨聲說道。

張永沒說話,只是抬頭看向劉瑾。

「來人。」劉瑾高聲道。

「督公有何事吩咐」廊下白少川踏步而入。

「壽哥兒呢今日該他當值。」見只有白少川一人,劉瑾有些意外。

白少川略一猶疑,回稟道:「四鐺頭午後出游,還未回來。」

丘聚一聲冷哼,見劉瑾不滿的眼神掃來,低頭不再出聲。

「十二顆領班全部出動,傳話石文義,錦衣衛九門大索,就是把京城內外

翻過來,也要找到皇上。」

「九門已然落鎖,這時出城尋人,怕是動靜太大,掩藏不住了。」谷大用

提醒道。

「皇上若是有了意外,難道就蓋得住了」劉瑾冷笑,「你們幾個隨我進

宮,咱家倒要看看,司禮監能弄出什么花樣來。」

石文義接了令不敢怠慢,一時間,錦衣衛緹騎四出,滿大街都是戴著尖帽

的東廠番子和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

剛把楊慎送回家,坐著馬車往家里飛奔的焦黃中掀開車簾看了一眼,疑惑

道:「這么大陣仗,難道有謀逆大案,怎地吏部一點風聲都沒漏」

話一說完,卻沒有回應,扭頭看王朝儒在痴痴出神,焦黃中提高聲音道:

「順卿,想什么呢」

「啊焦兄,」王朝儒回過神來,笑道:「沒想到北國還有此等佳麗,小

弟魂牽夢縈,讓兄長見笑了。」

焦黃中笑著指著王朝儒道:「順卿,不是愚兄說你,你這玩法可不大對啊

,今日出手便是三百兩,即便在蘇杭一帶,也能梳籠個清倌人了,怕會被鴇兒

當成冤大頭,狠敲一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