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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光知道,在很多家族,都會有一些見不到曙光的人,選擇沉寂下來,韜光養晦,尋找一個厚積薄發的機會,即便這輩子都找不到一個這樣的機會,最起碼,也能保住小命。他覺得自己應該也能算是這樣的人,不過有一點值得肯定的是,自己的父親,肯定不屬於這樣的人。
有些人庸碌,是一種障眼法。
周陣虎的庸碌,是真的庸碌。
很小的時候,周知光便已經看明白了這些。
他小時候,也和別人打過架。
別的孩子被他揍哭了,人家大人就來了,將他狠狠踹飛出去。
那年他大概五歲。
後來他打輸了,周陣虎還是當做沒看見的樣子。
那個時候,別人打他他也不還手了。
被幾個孩子打,總好過被那些心狠手辣的大人踹。
踹死了怎么辦
正是因為如此,他只能選擇沉默。
別人揍他,他沉默。
別人罵他,他沉默。
別人辱他,他沉默。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這也是跟那個一輩子只知道躲在女人窩里的男人學的。
那個男人從小就給他灌注一種思想:別人打你罵你,未嘗不是什么好事,只要能活著,其實比一切都好。
這就是逆來順受。
周知光聽著,卻不記著,他一輩子都不想成為周陣虎那樣的男人。
上了樓,那個男人還是老樣子,坐在陽台上,抱著一台筆記本看著電影。
即便是周知光站在了他的身後,他都跟沒察覺到似得。
其實周知光也已經習慣了。
自己被這個男人當成空氣的次數還少嗎
一開始還會生氣,漸漸地就無所謂了。
「你也離開周家吧。」周知光忽然說道。
聽到這句話,那個原先看著電影還津津有味的男人,忽然站起身,轉身就是一腳,將周知光踹在了地上。
「你特么是不是瘋了」那個男人歇斯底里吼道。
因為幅度過大,原本搭在身上的電腦,也瞬間摔在了地上,黑了屏。
周知光慢慢爬了起來,排干凈襯衫上的腳印。
「你踹我的力氣,倒是挺大的。」周知光笑著說道。
臉上的笑容,不管怎么看著,都給人一種陰沉沉的感覺。
很難想象,父子之間,也會有這樣的神情。
「你自己跳進了糞坑里,還想把我拖進去」周陣虎惡狠狠盯著自己的兒子,罵道,「你知不知道,現在周家人都對你恨之入骨對你鄙夷到了極點」
周知光忽然笑了起來。
這一笑,反而讓周陣虎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不耐煩罵道:「你笑什么」
「我不該笑嗎」周知光問道,「即便我不這么做,他們就不會對我鄙夷到極點了」
周陣虎瞬間沉默了。
「不管我做什么,說什么,周家人都看不起我,難道不是嗎」
周陣虎冷哼了一聲,索性別過臉不去搭理他,似乎是想要做到眼不見心凈。
「你啊,年紀大了,就別折騰了,傷筋動骨的還麻煩。」周知光坐了下來,說道,「周家人都不明白,但是我明白,肖遙如果真的想要對付周家,周家根本不可能有抵抗的能力。」
「哼,你這個狗腿子,未免也太看得起你那個新主子了吧」周陣虎冷笑著說道。
「因為了解,所以明白。」周知光說道,「你不懂嗎」
周陣虎擺了擺手:「趕緊滾吧,別等會周家的人來了,你跑都跑不掉。」
周知光笑了一聲:「他們不敢將我留下。」
「胡扯。」周陣虎冷笑著說道,「你以為,周家人真的會害怕肖遙或許那個肖遙真的有些本事,但是,現在周強和周禮已經請了五個風水大師,准備對付肖遙了,你覺得,那小子還能有活路」
「那五個風水相師,能對付李金盤嗎」周知光忽然問道。
周陣虎一愣,搖了搖頭。
這不是廢話嗎李金盤是什么人那簡直就是香江所有風水堪輿大師的領頭羊。
那五個風水相師或許真的有些能耐,但是對上李金盤,也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或許,他們面對李金盤,連出手的勇氣都沒有。
「我再問你一遍,願不願意離開周家。」周知光說道。
「滾」周陣虎不耐煩道。
「哦。」周知光點了點頭,站起身走了出去。
等周知光離開後,周陣虎才站起身。
他走到陽台下,眺望著遠方。
遠處,三十里外,是一片陵墓。
周知光的母親,就葬在那。
許久,他的身後,傳來輕輕腳步聲。
轉過臉,看了眼那個老者,周陣虎又轉了回來,繼續眺望著遠方。
「為什么不跟著他一起走」水伯問道。
「你不是也沒走嗎」周陣虎笑著說道。
「我是一諾千金,不能走。」水伯和周陣虎肩並肩,眺望著遠方。
「苟活了這么多年,也不想活了。」周陣虎說道,「我這么說,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