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區第二醫院靜謐了下來,來探病的人基本都散了。
病房里的董學斌看看表,十二點半了,一身病號服的他便眯了下眼睛,輕悄悄地推門走出病房往護士台那邊一看,一個值夜班的護士正低頭對著電腦打字,很專心的樣子,董學斌側身往樓梯那里走了幾步,小護士也沒有注意到他,於是乎,董學斌迫不及待地踱步上了樓,找到了耿月華的病房。
門關著,周圍沒有人。
只是遠處走廊的一張長椅上,耿新科正在那里靠著睡覺,並沒有走,顯然是擔心他姐留下來守夜的。
病房內。
董學斌躡手躡腳地推門進屋。
里面,同樣一身病號服的耿月華正躺在病床上望著天花板,眼睛是睜開的,竟然還沒有睡覺,她腹部的位置隱約露出了幾抹紗布的痕跡,離拆線還早著呢,身上很多地方也接著線,實時在儀器上報著心跳和血壓,現在顯示心跳是71,血壓是6090,略有些偏低,不過也屬於正常數值。
關上門,董學斌低聲道:「怎么沒睡」
耿月華淡漠的臉蛋望望他,「睡一天了,不困。」
「不困也得休息啊,你剛做完手術,必須靜養的。」董學斌擔心地走到她床邊,坐下,伸手摸住月華的手,眼中很痛。
耿月華板著臉道:「你知道了」
「現在整個南山區還有人不知道嗎」
「癌症的事情一直沒跟你說,是不是特別恨我」
「沒有,我是恨我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就察覺到,我早該猜到的」董學斌懊惱道:「你要不是得了絕症。估計也不會跟我上床,對不對」
耿月華沉聲道:「現在說這個已經不重要了,先得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算上地震時從五層高的樓頂接住我,這是第二次了吧。」
「咱倆不用說謝。」
「不說就來不及了。」
董學斌不禁一瞪眼。「說的什么話什么叫來不及了我告訴你,你有的是時間我能救你兩次就能救你第三次」
「沒用的。」耿月華很平靜,「我是癌症晚期。」
「晚期怎么了」董學斌道:「我照樣能救」
耿月華虛弱無力道:「行了,你回去吧,明天我還要復查。得早點兒休息了。」
「復查什么」
「肺癌確診。」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我弟弟還在外面,快回去」
「你弟弟就是在屋里我也不能走,誰知道我明天還看不看的見你大夫說你隨時都可能」後面的話董學斌說不出口。
耿月華瞅瞅他,硬聲道:「我的事情從今以後不用你管回你的病房去」
董學斌不聽,「你說不讓管我就不管了怎么可能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還管定了」
耿月華把臉往下一拉。「董學斌」
說罷,耿月華就劇烈咳嗽了起來。
董學斌狠狠一拍腦門,自己倆人也真是那什么,每次見面都話不投機,老得吵,月華現在還病著呢。自己跟她較什么真兒啊。
「我給你拿水」
「咳咳咳用不著」
董學斌還是給她拿來了,然後又找了條手帕給她擦擦嘴。頓時,一抹鮮血映在了手帕上面。讓董學斌看得觸目驚心。現在的耿月華早已經沒有了往日工作時的威嚴,雖然她語氣還是冷冰冰的,態度還是那么不近人情,可那蒼白虛弱的臉色,那游絲般的嗓音,弱不禁風的感覺撲面而來,讓人一看就心疼不已。
董學斌忙道:「你時間不多了,先聽我說完,你知道我會點兒醫術吧」
耿月華閉著眼睛道:「聽說過,王安石的闌尾炎你給治療過。」
「對。」董學斌馬上道:「不過有一點你肯定不知道,癌症我也能試試。」
耿月華眼神一緊,忽然睜開眼盯著他道:「癌症」
「甭管早期晚期,我都能治。」
「全世界的專家學者都沒辦法,你能」
「月華,你就信我一次,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耿月華默然道:「你怎么治」
「那你就別管了。」董學斌給她把額前的頭發捋了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閉上眼好好睡一覺,我保證你明天早上一睜眼,什么癌症也沒了。」
耿月華冷然道:「你說我該不該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都得給你治。」
「那就是說我沒有選擇的權利了」
「可以這么說,難道你就不想碰碰運氣你就想這么死了」
耿月華淡淡道:「死我半年前就做好了這個准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