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保人高俅(1 / 2)

天下豪商 大羅羅 1679 字 2021-02-16

「姓趙的,這紙畫可是真跡!退個甚底?」

回答的聲音是從畫齋緊閉的門內穿出的,然後武好古就看見畫齋大門被人從里面給推開了。一個十六七歲,面目清秀,長得卻有些瘦弱矮小的男孩出現在了門內。

男孩也是一身書生裝扮,耳鬢插了支翠葉花,正怒氣沖沖地看著武大郎。

這男孩原是武好古同父異母的弟弟,名好文,今年只有16歲,是個苦修儒業的書生,大部分時間都在開封府學里面用功,不大到潘樓街來幫忙的,自然也不知道潘樓街的規矩。

這潘樓街上出去的書畫真不真,不是買家或賣家自己說的,得由開封書畫行的官牙或者翰林書藝局、翰林圖畫院的待詔們來鑒定。

而且按照規矩,由官牙商人賣出的書畫,是不能由其他書畫官牙來評說真偽的,必須讓翰林待詔來掌眼。

「趙大官人,是哪位待詔出了文書說畫是贗品?」武好古眉頭一簇蹙,心里其實已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陳大官人,翰林圖畫院待詔直陳大官人!」

翰林院圖畫院待詔直就是所有待詔、藝學、袛侯、學生和匠人(翰林畫院的五種職位)的領班,雖然不是官身(翰林圖畫院以待詔為尊,不過待詔也僅僅是吏人身份),但是已經無限接近出職(出職為官,是吏人轉官的途徑),隨時可能得官。

而能當上待詔直的人,無一不是書畫大行家,不僅畫技出眾,眼力一定也是非常出色的。在開封書畫行,待詔直就是權威中的權威。

待詔直如果說武家賣出去的書畫是贗品,那即便是真的也無用!

趙鐵牛道:「掌眼文書在此,你自己看吧。」

趙鐵牛又摸出一張文書扔到了武好古面前。武好古動也沒動,武好文卻從屋子里面沖出來,彎腰撿起那張文書,一目十行的掃過,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若是陳待詔出了掌眼文書,那武家賣得定然是假畫了。」

「是啊,武家畫齋怎么盡干這種缺德的買賣?前些日子宮里面好像也找他家包退來著……」

周圍響起一陣議論聲,都是幫著趙鐵牛說話的,武好文臉色極為難看,一雙充滿疑問的眼眸凝視著趙鐵牛。

武好文臉色突然一變,大聲喝道:「萬家鋪子的萬大官人怎么自己不來?我看此事定有蹊蹺!」

趙鐵牛卻毫不在意,嬉皮笑臉道:「武二郎,你若是不相信,盡管去馬行街上的萬家鋪子尋萬大官人問清楚……不過問清楚以後,這七千二百緡錢,可是一個子兒都不能少的!」

武好古輕輕一嘆,他知道問和不問都一個樣!

萬家鋪子的萬大官人是不敢忤逆那些覬覦武家珍寶的大人物的,而趙鐵牛不用問,一定也是受人指使來出頭當惡人的。

「畫拿過來我看看。」武好古說。

趙鐵牛笑了笑,就將手中的卷軸遞給了武好古,武好古接過卷軸看了看,上面有張封條,封條上押了「翰林院待詔直陳」的印鑒,印鑒一半押在封條上,另一半押在卷軸上。另外,在卷軸和封條的拼接處,還用行書寫上了「贗品」和「陳佑文」等幾個字。

武好古知道這是書畫行請待詔或是官牙掌眼的規矩,賣家只有准備好退還錢物,才能在中人的主持下撕開封條,驗看書畫。如果書畫不是所賣出的那一幅,那就衙門里面去分說了。

「既然有陳待詔的押印,那就照規矩辦吧。」

「大哥……」

聽了這話,武好文幾乎跳了起來。

「二郎,」武好古一揮手,打斷弟弟的話,「書畫行的規矩就是這樣!」

「可是家中哪有七千二百緡現錢?」

武家有店鋪、有房產、還有許多堪稱上品的書畫,但是手面上的現錢卻不太多,要不然也不用拿名家真跡向界身巷潘家金銀絹帛交引鋪抵押借貸了。

武好古故作輕松一笑,說道:「不過是七千二百緡,總會有辦法籌集的。」

他又沖趙鐵牛一拱手,「趙大官人,若是信得過我家,就寬限兩三個月如何?」

退畫的一方要給賣家寬限時日也是書畫行的規矩,書畫行的大買賣動輒幾千上萬緡錢。誰家也不會在後院擱那么大筆的現錢,因此必須得讓賣家有時間籌錢。

「最多一個月,」趙鐵牛看著武好古,一字一頓地說,「就一個月,不能再多了!」

他其實也不是存心和武家過不去,也是受人指使才出頭來尋武家晦氣的。一個月的寬限之期,也不是他能決定的,而是那人關照的。

「好吧,一個月就一個月!」武好古一拱手,「那也謝過趙大官人了。」

「且慢,」趙鐵牛這時一伸手,「武大郎,不是不信你,而是如今武家的家道明擺著不成了,一個月後真拿得出七千二百緡?萬一你們兄弟跑了,某家又要到哪里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