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要不試試看吧。」
「怎么試?」
「郎中說拿針扎……針帶了嗎?」
「帶了,帶了。」
「那就扎吧。」
「扎哪兒?」
「郎中怎么說的?是眼珠子嗎?」
范之進聽到這里,大叫了一聲,馬上從床上蹦起來了,「別扎,別扎……眼珠子怎么能扎?一扎就瞎了!」
王黼和身邊一個胖大和尚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來。
「進之兄,你總算是醒了。」王黼苦笑著道,「你都昏了四天了,我和黃茂和都擔心壞了。」
「我……」范之進看了看周圍,還是自己在大相國寺租住的斗室,亂糟糟的,還散著難聞的臭味,顯然不是狀元應該住的地方。
「我沒中?」
王黼笑了起來,「當然沒中……要中了你還甚底昏?」
「唉,完了。」范之進一屁股坐在了床板上,眼淚就下來了。
「怎么就完了?」王黼一瞪眼,「不就是沒中進士嗎?下一科再考啊!」
「考?」范之進長嘆一聲,「不到下一科就餓死了!」
「餓死?」王黼一愣。
大相國寺的燒豬院和尚聽了他的話忽然皺起眉頭,「范郎君,你莫不是沒有錢吧?」
范之進知道這和尚在擔心房錢,只好抱歉的一拱手,「在下,在下的確囊中羞澀……這房錢就先……」
「算了,算了。」大和尚一擺手,「每回大比總有幾個舉子沒錢結賬,都習慣了……既然沒錢,也不必在開封府待了,趕緊去國子監求幾張驛券好趕緊回家吧。」
寒門士子窮啊,要是朝廷不給驛券,恐怕真的會有人餓死在趕考和回家的途中……
「沒有家了,」范之進嘆了口氣,「回不去了。」
王黼愣了下,「被大水沖了?」
他知道去年大名府被水淹的事兒。
范之進也點點頭。他不好說自己上了梁山呢,要不然還不給扭送去開封府問罪?
「家里沒人了?」
「還有一個老母,兩個孩子,只是……」
只是在梁山上下不來。
「這個,我想想……」歷史上名列六賊的王黼其實還是挺夠朋友的,真的在替范之進想辦法了。
「你放得下臉面嗎?」王黼想了一會兒問道。
「臉面?」范之進苦笑道,「將臣兄莫不是要我去討飯吧?」
「討飯?」王黼被他逗樂了,「哪兒能啊,進之兄除了討飯就不會別的本事了?」
范之進居然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除了討飯,他還能干什么?
哦,還有上梁山做賊……其實也不是做賊,而是做賊的代言!
「你是讀書人啊,大名府的解元啊!」王黼大聲道,「你讀得書就是錢吶!」
是嗎?范之進心想: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龐寬嗎?」王黼問。
范之進搖搖頭。
「就是入內nei侍省都都知龐寬,」王黼說,「他是你的大名同鄉啊!」
一個宦官?范之進尋思,難道王黼是要自己割了命根子入宮去?這事兒……倒是可以考慮則個。
王黼接著說:「現在太後臨朝,他又是太後的心腹,紅得紫啊!剛剛在金水河邊上置了一所大宅子,還把幾個侄孫從大名府鄉下接來,給自己當孫子了,這些日子正替他們尋教書先生呢。你是大名人,又是解元,若是肯去宦官家里做教書先生,還怕餓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