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新黨在鬧內訌!新黨內部,其實也存在很大的分歧。
安燾雖然也有新黨的背景,但他不是章惇、曾布一系的人,算不上核心,而且他和章惇的關系很壞,有機會踩上兩腳也是正常的。
而且他說得也不是完全不對,紹聖、元符年間的財政地區不能和熙寧、元豐年間相比。
因為章惇主導「紹述」並不徹底,只是恢復了在元祐更化期間被廢除的《免役法》、《保甲法》、《青苗法》,以及繼續貫徹《置將法》、《保甲法》、《農田水利法》,改《免役法》為《雇役法》。而沒有恢復實行《均輸法》、《市易法》、《方田均稅法》。
也就是說,章惇的「紹述」是建立在對大商人、大地主讓步的基礎之上的。因此國家的財政狀況並沒有熙寧、元豐那么好。同時又要支撐大規模的用兵,自然就把多年累積的財富給消耗一空了。
另外,《均輸法》和《市易法》又是官營工商加打擊商人的路線,政治上無比正確,所以安燾現在依舊認為熙寧、元豐年間的新政是完全正確的。
「也許是熙寧、元豐年間慘死的小商販化成了厲鬼呢?」
韓忠彥馬上開口反擊安燾了。章惇的路線只是打擊官人有點狠,工商戶和大地主們還是可以忍受的,而安燾想要恢復的《均輸法》、《市易法》和《方田均稅法》可真是讓整個開封府都怨聲載道的。
宋徽宗這個時候嗯咳了一聲,制止了朝堂上的爭吵一個「鬼」居然點燃了朝堂上的戰火,這可真是有點出乎聖君趙佶的預料了。
「到底是何冤鬼,以後再說。」趙佶一本正經地說,「眼下還是讓遼使搬去瓊林苑左近居住。
不過也不能總住在王詵家中吧?不如就在瓊林苑附近選擇一處新址,修建一座新的館驛供遼使居住吧。」
要給遼使蓋房子?
曾布、安燾和章楶三人馬上緊張起來了。
現在遼使說都亭驛有鬼,官家馬上就給蓋新房子,這說明什么?說明官家要和遼國做兄弟啊……這是舊黨的路線啊!官家原來是親舊黨的!這可怎么辦?
韓忠彥和范純禮那個高興啊!
官家果然是聖君,知道大宋的禁軍都是廢物點心,打個西夏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而且還沒最後勝利。和遼國打完全是老壽星上吊活膩了!
所以還是和遼國做兄弟,大家一起混日子。
「陛下所言甚是!」韓忠彥馬上表態,「都亭驛年久失修,即便沒有鬧鬼也該再建新館了。」
「不過再建新館耗費巨大,」宋徽宗一臉不舍地說,「如今國家各處府庫空虛,正是應該節儉的時候。
不如這樣吧,就把舊的都亭驛地皮拿去佳士得行唱賣,所得款項用於建築新館。」
聖君啊!
韓忠彥和范純禮那個激動啊!為了宋遼友誼蓋房子還不花朝廷的錢,這是多好的皇上啊!
「陛下,都亭驛的土地在開封府內城,價值很高。而瓊林苑附近的土地比較便宜。如果要賣了都亭驛,所得的錢款怕是不下二百萬,修建一個新館有二十萬就夠了,剩下的錢怎么用?」
安燾是開封府人士,而且還當過戶部尚書和三司使,很會理財,馬上就想到了拆遷的差價不小。
宋徽宗被他一問心中頗為不快,這老家伙放棄湟州、鄯州的時候糊塗的不行,現在一提到錢怎么就那么清醒了呢?
「若有富裕,」宋徽宗臉色陰沉地說,「朕還想修繕瓊林苑和金明池。」
崇政殿內的空氣一下子凝固了。宋朝皇帝雖然大權在握,但是花錢是不大自由的。誰讓他們不殺士大夫呢?士大夫的嘴可就不大老實了,想要學清朝的聖君那樣為後世北京和承德旅游業做貢獻是不可能的。
不過宋徽宗現在要做的事情卻是個擦邊球,他又不是搜刮民脂民膏給自己蓋房子,他不過是想賣掉一塊開封府內城無關緊要的地皮……
而且,這事兒好像也不需要通過兩府同意吧?呃,應該是可管可不管,那么就少管一點吧。
「陛下,」韓忠彥想了一會兒,開口表態了,「既然不用戶部和太府寺出錢,臣等宰執不便過問此事,一切就由陛下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