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成紀憶,那是隨便怎么樣都不肯拿錢托市的……便是官司打到官家那里,也是紀憶有理啊。
這事兒明明就是錢引只不收壞得規矩……蔡京本人才是禍!如果不能擺平,政事堂的頭把交椅就得換人了!說不定紀憶自己就上去了!
還好把紀憶趕去了交趾,一個紀奎是怎么都斗不過自己的!
蔡京想到這里,點點頭道:「錢引之所以不穩,主要還是准備之物不足。單靠鹽、鐵、茶、粬是不足以支撐錢引的。一旦錢引集中兌換,就會引起物資不足。
為今之計,只有讓錢引盯住銅錢了!面值一緡的錢引,朝廷可以用4oo文購回之。」
「4oo文購回?」右相何執中問,「會不會虧本?」
「朝廷77o文出去的,4oo文回購,怎么會虧本?」
蔡京一笑,又道:「再說了,如果沒有這4oo文回購,錢引怎么辦?怎么收場?現在流通在外的有一萬萬緡面值,如果都拿去購買茶、鹽、粬、鐵,這一萬萬緡能用多久?朝廷得多少年沒辦法從茶、鹽、粬、鐵上獲利?」
「一萬萬緡的錢引,如果以半價回購,也得5ooo萬緡了。」太府寺卿許幾道,「一下子拿出5ooo萬,只怕……」
蔡京一笑:「誰說要拿出5ooo萬?這4oo文購回只是朝廷的一個立場……回購所需的銅錢,得讓京東銀行、大相國寺銀行、潘記銀行這些大銀行一起出。」
「他們肯?」
蔡京冷冷一笑,環視了在座的官員一遍:「沒有肯不肯,只有敢不敢!諸位要是沒有異議,我等就集議上奏,請官家詔准吧。」
雖然周國崛起後,大宋的商人有點翹尾巴,但是在開封府,他們還是朝廷刀下的肥豬。
真把朝廷逼急了,宰幾個又如何?
……
「行,會下旨意嗎?」
「會的!怎么不會?朝廷花用得舒服了,讓咱們這些奸商擦屁股,多好的事情啊?官家會不准?」
「可4oo文這個價錢,是不是定高了?」
「高?呵呵……咱們手里的錢引可不少啊!要是跌狠了,對咱有什么好處?」
「什么?京東銀行手頭還有許多錢引?」
「誰沒有?咱們放出去的許多債款不也是錢引?要真跌成廢紙,欠債的不是太便宜了?現在先4oo文收,等收得差不多了,再抬到5oo文以上去!
錢引一次跌個三分之一已經夠多了,再跌多了,可就沒有人信了。沒有錢引,咱們就沒那么容易賺錢了。」
「也對,還是紀行的手段高明!」
「哈哈哈……現在4oo文收進,將來再抬高到5oo文以上,一進一出,又是一大筆錢啊!」
萬勝門內大街,京東銀行大樓三層的一間凈室之內。紀奎正在和幾個錢業行會的頭面人物閉門討論操縱市場的辦法。
奸商們現在有了銀行,實力也被放大了!蔡京再奸詐,在玩金融的問題上,仍然比不了紀奎這樣開過銀行的奸商。
紀奎掃了屋子里面的眾人一眼,少了一個人……武好古在開封府的代理人沐公陽沒有來!
這位沐公陽是年節時離開的,還帶走了共和行、萬家行、佳士得行等武系商行變賣開封府產業所得的全部資金,總計有1oo多萬兩黃金。
紀奎吸了口氣,放沉了聲音:「也別高興得太早了!朝廷這邊好應付,天津那邊可就不好對付了……這次的錢引暴跌,正好給了他們推廣銀幣和銀行券的機會。」
「朝廷不是要下詔禁止銀行券?」
紀奎聞言一笑:「禁得住嗎?銀行券是世人皆愛的錢啊!派去禁止銀行券的官吏,只怕自己都是很喜歡的。」
「那咱們該怎么辦?如果銀行券在東南商市流通,咱們可就要失去好幾大塊肥肉了。」
「呵呵,」紀奎笑著,「他們銀行券,咱們就來個見錢交子……和銅錢掛購,在東南商市行,同銀行券和一兩銀、一錢銀唱個對台。」
「可朝廷會不會追究?」
「追究?」紀奎一笑,「朝廷也就是蔡太師懂點兒,等他下了台,誰還管什么見錢交子和銀行券啊?」
「下台?蔡太師會……」
「怎么不會?」紀奎壓低了聲音,「諸位可別以為這場錢引風波那么容易了結。」
「怎地?」
紀奎道:「77o文跌到4oo文,不知有多少中小質庫、解庫、長生庫、金銀絹帛交引鋪賠光了本錢!
開封府和東南商市,幾個盛產絲綢和鹽鐵的州是不怕沒錢的。可是天下三百數十州呢?只怕要鬧錢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