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三塊錢(1 / 2)

拼搏年代 白色十三號 1950 字 2021-02-16

送走兵哥哥,呂冬回果園取網,又讓胡春蘭看了下碟子。

胡春蘭瞅了會:「這醋碟子以前很多,後來都砸沒了,不是稀罕玩意。」

呂冬難免失望:「七叔說二叔賣過一個,5o塊錢。」

胡春蘭想了下:「有這回事,前年還是大前年。」

哪怕只有五十塊錢,也是手里最值錢的東西了,呂冬鄭重收好,打算抽時間去舜山文化市場看看。

能賣5o也好。

工地上當小工一天才十來塊。

取了漁網和水袋,呂冬回三角壩上繼續撒網打魚,再試試運氣,就算只有魚也好,畢竟能賣錢。

那些螞蟥全曬死了。

水位又降一截,河面只有十五六米寬了。

呂冬撒了一網,還沒往上拉,突然有滋滋啦啦的歌聲從堤下傳來,隨後是熟悉的雞糞味。

「今日痛飲慶功酒,壯志未酬誓不休,來日方長顯身手,甘灑熱血寫春秋……」

果不其然,鐵公雞呂建斌手腕掛著一個收音機,上了河堤,收起兩根竹竿,來到三角壩上。

「好大一條白鰱!」

漁網剛好出水,鐵公雞瞪大眼睛:「還有別的,快拉上來,別跑了。冬子,運氣不錯!」

呂冬提上漁網,放在壩上:「這兩天魚多,等上游落了閘,好運氣就到頭了。」

翻開漁網,扔掉垃圾,呂冬先摘出一條鯰魚,這比上午網到的大多了,在手里沉甸甸的,估計快三斤。

這是北方的土鯰魚。

「鯰魚好養活,輕易死不了。」鐵公雞像個專家:「去年我逮了一條,扔雞糞池子里,活了半年多,拿出來吃時都五斤了。」

呂冬忍不住說道:「鐵叔,咱能不說雞糞嗎?你還叫人吃鯰魚不?」

鐵公雞不在乎:「這咋了?吃進去的是雞糞,長出來的是肉!沒毒!你看你鐵叔吃了不也好好的。」

這沒法說話了,呂冬摘出那條兩斤多的白鰱,直接塞過去:「回去給我妹燉湯。」

鐵公雞沒聽出呂冬話里的意思,從堤外拽了根拉拉秧,回來穿白鰱魚鰓,眼睛正好瞄到堤下那一大堆堵口子的沙袋。

「冬子,水降下去了。」鐵公雞悲從心生:「等水再小點,咱把雞籠子拖出來?」

呂冬無奈:「拖出來也沒法用。」

鐵公雞沒有放棄:「能賣廢鐵!錢分你五分之一……不,四分之一。」

雞籠子上堆了多少沙袋?要論噸!呂冬只能推:「再說吧。」

看著河下小山般的沙袋,鐵公雞滿臉悲痛,似乎舍不得,也不著急走,白鰱扔樹蔭下草窩子里,坐在三角壩上不說話。

也不知道他在看打漁,還是跟雞籠子訣別。

呂冬先後又撒了兩網,一網有幾根鯽魚白條,另一網又上來兩條鯰魚,一大一小,大的也接近三斤。

螞蟥少了,繼續扔太陽底下曬。

太陽很毒,呂冬滿頭大汗。

嘭咚嘭咚的摩托聲從北邊傳來,噪音非常大,加上河堤多少有起伏,光聽見聲,卻看不見人。

「這誰?」鐵公雞站起來往北看:「也不修修消聲器,隔三里地都能聽見。」

呂冬眺望北邊,只見塵土飛揚,等他又撒了一網,提上空網來,才看見掛著拖斗的摩托車。

騎車的人膽子很大,沿著河岸開來,三合土路面並不好走。

隔著近了,噪音震的耳朵疼,是一輛橙色的嘉陵cj5o,這車農村常見,掛上個自焊拖斗,能跑能拉又潑辣。

騎車的是個中年婦女,跟大部分農村女人一樣,臉色黝黑,後座上有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小臉曬得通紅。

中年女人看到呂冬手上的漁網,停下車。

鐵公雞塞住耳朵:「大妹子,這車該修了!」

「准備換新車!」中年女人熄火,笑容爽朗:「過一陣子就不用了。」

呂冬瞅了眼拖斗,里面一個大水箱,有魚在游動。

中年女人下車,又把小女孩抱下來,問呂冬:「大兄弟,打到魚了?」

呂冬示意了下拴水袋的繩子:「有一些。」

鐵公雞干養殖場的,馬上問道:「你收魚?」

中年女人說道:「只要鯰魚和黑魚,別的不要。」

「為啥?」鐵公雞不明白。

「天太熱,別的魚好死,死了不值錢。」中年女人說得是實情:「這倆好養活,輕易不死。」

呂冬需要錢:「有鯰魚。」

「大丫,別皮!」中年女人先訓了孩子,又對呂冬說道:「大兄弟,能叫我先看看嗎?」

呂冬拉上水袋,解開綁口繩子,提到女人面前:「都在這了。」

鯰魚總共三條,兩大一小,女人上手顛了下,問道:「咋賣?」

不等呂冬開口,鐵公雞提醒:「集上一斤能賣三塊。」

鯰魚在泉南地區很吃香,哪怕在這省會好單位職工工資七八百的年代里,像中秋過年零售價高時能到一斤五六塊。

後來由於種種原因,鯰魚跌落神壇。

中年女人看了眼鐵公雞:「那是集上價。」

呂冬問女人:「魚在這,你出價,不合適我再放回去。」

「大的五塊一條,小的三塊。」中年女人顯得很痛快:「我不要謊,車上魚都這價收的,水庫提閘魚掉價,我大熱天出來,也要有個賺頭。」

呂冬不了解行情,轉頭去看鐵叔,見他點頭,說道:「魚是你的了。」

中年女人抓魚放進拖斗里,點出三張五塊的,呂冬搖頭:「我找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