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一副字前:「你爺爺寫這幅字時,我還記得……」
聽著呂建道憶往昔的話,呂冬漸漸品出點味來,這是在跟他一起憶苦思甜?
用搞傳銷的那幫人的話來說,搞情感共鳴?
「這才多長時間,冬子,轉眼間你就長這么大了。」
呂建道說完平輩說老一輩,說完老一輩又扯到呂冬這小一輩,他走出屋門,看著儲藏室說道:「還記不記得,你七歲還是八歲那年,碳屋里進了條長蟲,你過去拿起來玩,結果手指頭叫長蟲咬出血,我拽著你去的衛生室。」
呂冬有記憶,那是叫七叔坑了,七叔說拿住長蟲尾巴使勁抖,長蟲就會散架,當時他抓起來,抖了不怕有五分鍾,結果長蟲彎上身子來咬了他一口。
呂建道見呂冬好像在回憶,趁熱打鐵,指著高高的屋脊:「你小的時候,特別調皮,跟老七有一比,有次順著香椿樹的枝子爬到牆上,又牆上爬到屋脊上,結果下不來,還是我找了梯子上屋把你接下來的。」
這些往事呂冬都快記不清了,難得離村多年的呂建道還能回憶起來。
呂冬笑:「那時候挺好,小的跟著大的玩……」
呂建道接話道:「就是變化太快了。」
呂冬點頭:「是,變化太快。」
「咱村發展多虧了你。」呂建道漸漸進入正題:「你替咱村解決了好多困難,沒有你咱村不會有現在的局面。」
呂冬不接這種奉承:「其實跟我關系真不大,主要咱村團結,人心齊,大家伙肯努力。」
這話與預計的不大一樣,但呂建道有准備:「剛席上聽人說,咱村人有困難就找你,困難到了你手里,總能輕易解決。」
呂冬納悶,貌似村里真沒幾個人找過他,平輩的不是上學就是跟著人干活,大一輩的很少找小輩的去幫忙。
呂建道繼續說道:「冬子,你五叔也遇到點困難……」
呂冬趕緊打預防針:「五叔,要是單位上的事,我真幫不上忙。」
「對你來說就點小事。」呂冬的預防針根本阻擋不了呂建道:「聽說你跟大學城的楊主任關系非常好,跟常務副縣長的小舅子合伙干買賣?」
不等呂冬說話,他就說道:「冬子,你可得幫你五叔一把。」
呂冬說道:「我跟人充其量就是認識。」
呂建道怎么可能相信這種話:「也不要你做太多,就約他們出來,一起吃個便飯。」
呂冬暗嘆一口氣,剛剛那些美好的回憶,果然只能是回憶:「人都是大領導,我哪有約人出來的能力。」
呂建道盯著呂冬:「冬子,文化宮一把手的位置空出來了,我是有資格爭一爭的,能不能再進一步,就看這一回了!」
這本就是個冷衙門,如果有倆常委隨手拉一把,十拿九穩。、
呂建道的老丈人退休年數有點長了,在文化宮的影響力越來越小,這方面幫不上太多忙。
所以,他專門回來跑這一趟,專門回來找呂冬。
至於買個生日蛋糕,只是順帶。
呂建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冬子,咱們都是呂家村的人,一條街上的,流著相同的血,呂家村的人要幫呂家村的人,自家人要幫自家人,是不是這個理?」
他覺得年輕人好面子,怕丟人,又說道:「咱們一個村,一個家族里的,都不幫忙,傳出去,不是叫外人看笑話嗎?」
呂冬真的不想多說:「五叔,這事我真的無能無力,我沒辦法。」
呂建道還想說,呂冬掉頭往外走,不再跟他說下去。
看著呂冬走,呂建道回頭看一眼堂屋,也跟著往外走。
這么個小毛孩子,挺難纏。
回去吃飯,呂建武問道:「冬子,我看見呂建道找你,有事。」
人都回來了,從二爺爺和二奶奶那邊考慮,呂冬不願意多說:「沒啥事,就閑聊了幾句。」
這頓壽宴雖然出了呂建道這個意外,但總算安定的吃完。
二爺爺不跟呂建道說話,卻也沒有趕呂建道走的意思。
吃過飯,呂振林回村委一趟,呂建道找了過來。
「三叔,我這些年做的挺混蛋。」呂建道一進辦公室門先認錯,接著又說道:「做了這些混賬事,我也想明白了,不能再這么下去。」
十幾年了,還看不清一個人?因此,呂振林沒多大期盼:「別再惹你爹娘生氣就行。」
呂建道說道:「不會,一定不會。我要痛改前非!三叔,你看,我也有老婆孩子,這些年一直沒回來看看,說起來就不像咱呂家村的人一樣。我跟家里頭商量了,要讓孩子認祖歸宗,讓孩子的戶口跟著他爺爺!我在公家單位,戶口回不來,就讓孩子媽的戶口跟著一塊回來!」
呂振林多精明的人,只是略一琢磨,就明白他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