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站樓通道有點長,兩人沉默的走著,走出很長一段,眼見呂夏沒有說話的想法,嚴麗又問道:「呂夏,你家里能順利接受我?」
嚴麗第一次登門,還是千里迢迢而來,心下有一些不安,有一些自矜,還有一點自傲。
跟呂夏不一樣,她是大城市當中長大的,又聽呂夏描述過呂家村,知道即將去的地方是個小鄉村,哪怕她個人素養很高,心底最深處難免或多或許有一絲優越感。
社會大環境下,這屬於人之常情。
呂夏看一眼嚴麗,回答簡單有力:「會的。」
嚴麗沒再多說,跟著呂夏,沿長長的過道朝前走去。
但心里,想起的是呂夏對於呂家村的描述,這也是她目前對未來公婆家唯一的概念。
呂夏說過,呂家村就是個人口上千的普通小鄉村,經濟條件一般,村里建築甚至破舊,這兩年打電話回去,好像村里開了廠子,但每次通話時間有限,具體也不是很清楚。
想來就是農村的小加工廠。
家里的情況,呂夏說的更多,父輩兄弟二人都參過軍,二叔犧牲在南疆,到他這一輩堂兄弟三個,大哥轉業後當了警察,老小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干點小買賣。
呂夏最近十年,長期不在呂家村,加上本身話少,到了部隊之後因為種種緣故,話變得更少,誰也不能指望呂夏給人描繪出一個真正的呂家村。
所以,嚴麗聽到的,更多是呂夏記憶里的那座窮村庄。
由此而來,在嚴麗的印象中,呂家村是一個相對老舊、貧窮和落後的農村。
優越感往往都是比較出來的,哪怕嚴麗學歷比較高,仍然難以避免類似情緒的滋生。
只不過這類隱藏的優越感很少,嚴麗也不會讓它們露出頭。
來到通道盡頭,取了兩人的大件行李箱,呂夏拉著往前走,嚴麗提醒道:「你不是說有人來接我們?不提前聯系一下?」
「老三來接機。」呂夏找出手機,撥打一個電話,話仍然很少,只是問了兩句,就掛斷電話,拖著行李箱繼續往前走:「他就在出口等著。」
得知呂夏的家人就在前面,嚴麗收拾心情,背著包跟了上去。
春運已經開始,這趟班機人不少,過來接機的人也多,但呂夏一出去,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呂冬,高大壯實的身影很顯眼。
「二哥!」呂冬迎面走過來,呂夏嘴角勾起笑:「老三……」
話沒說完,兩條粗壯的臂膀伸過來,用力抱了他一下。
呂夏不太適應這種久別重逢打招呼的方式,手仍然拖著行李箱沒放。
等到呂冬松手,稍微退開一步,呂夏略作打量,說道:「老三,你變化不小。」
記得上次回來,呂冬臉色很黑,手上都是凍裂的口子,臉上一些地方,都叫冷風吹的格外粗糙。
三年沒見,臉上白了一些,細膩許多,哪怕大手上的老繭隱約可見,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下大力氣干活掙錢的人了。
呂坤也過來打招呼:「二哥……」
「小坤。」呂夏還記得他:「你不是當兵了?」
呂坤笑:「復員了。」
呂夏點點頭,這才想起來,後面還有人跟著,連忙拉過來介紹,難得多說幾句話:「老三,這是嚴麗,在西川那邊教計算機技術。」
「嚴麗,這是老三,你叫他呂冬就行。」
第一次見面,呂冬感覺叫嫂子不太好,干脆用中性點的稱呼:「嚴老師好。」
雖然叫老師,但根據呂冬的猜測,應該不是學校里的老師。
「你好,呂冬。」嚴麗有一定的社會閱歷。
剛才就不漏痕跡的打量過呂冬,心里有些疑惑,這是做小買賣的人?
嚴麗家庭條件不算差,能看得出來,呂夏這個堂弟,穿著看似普通,但衣服的版型和料子,好像都是上上之選。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呂冬接了呂夏手里的拉桿箱,呂坤去接了嚴麗提著的行李包,一起朝外面走去。
穿過一條過道,進了停車場,最終來到一輛奧迪a6前面,嚴麗的疑惑更多了。
那個叫呂坤的打開後備箱,將行李全都放在里面,然後上駕駛位,呂冬去副駕駛位,將後排讓給她和呂夏。
嚴麗不動聲色,上了車,發現前座位的後袋中,有張彩頁露著頭,上面能看清幾個字——呂氏餐飲有限公司……
公司?還姓呂?嚴麗的目光越過前座中間的空處,在呂冬身上一觸即收。
呂春?呂夏?呂冬?呂氏餐飲?難道這就是呂夏口中的小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