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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樹林,淹沒在綠蔥蔥的大山里。

李弘開始發揮他逃生的本能。他在樹林里靈活快捷,就象只獵豹,隨時都有可能給人以致命擊。他會兒躲在暗處箭取人性命,會兒爬到樹上對敵人進行背後突襲,會兒又在另個山頭上狂呼大叫。

山林太大,幾百人進去之後,就象把沙灑進了大河,轉眼間就被完全吞噬了。而在這樣的大山里,尋找個人,簡直就是天方夜談的事。但是人們瘋狂了,三五成群,以牛角號聯絡,象過篩子樣穩步推進。

幾百人連續追蹤李弘兩天兩夜,行程達到了百多里。如果前面不是巨大的財富,誰會有這么大的毅力,而且這個被追蹤的豹子真的就是只豹子,非常危險,已經殺死了上百人。但是,更多聞風而來的人毫不猶豫的走進了大山。財富與生命相比,更多的人還是選擇了財富。

李弘傻眼了。他原先以為自己逃進樹林之後,這些人追下,眼看沒有指望很可能就放棄了。誰知道這些人堅忍不拔,鍥而不舍,讓李弘大為欽佩。

第三天,李弘再連續殺死了三十多人之後,被拓跋部落的士兵圍在了座小山上。李弘夷然不懼,舉刀就剁,和二三十人糾纏在起。等拓跋柬聽到號角聲追到這里支援時,李弘已經突破包圍逃走了。

李弘這次受傷不輕。手臂中了箭,背上被砍了兩刀,腿上也被長矛刺了下。他包扎好傷口,不敢多做停留,馬上拐腐的竭盡全力往前趕。拓跋部落的牛角號聲就在自己的背後不遠處響個不停,而更多的牛角號聲在更遠的山里此起彼伏。

拓跋柬不慌不忙的走在濃密的山林里,他不怕李弘會飛上天。他已經打聽過了,這座山的確非常大,叫鬼不靈。濡水河把這座山分為二,河水從大山中間流過。再往前翻座山就到了懸崖。下面就是濡水河。

李弘不知道。他此時正在艱難的往山上爬。他望著背後那些陰魂不散的追兵,心里惡狠狠的詛咒起來。隨即他就聽到了微弱的河水聲。李弘沒有太在意。大山里到處都是流淌的小溪,嘩嘩的流水聲隨處可聞。

再爬了會,李弘聽到流水聲已經變成波濤聲了。李弘興奮起來。是條大河,條大河。那肯定是通往大漢國的濡水河了。他立即明白了這些追擊者為什么窮追不舍了。原來這座山走到這里就是絕境,無路可去了。

李弘奮力爬上山頂,此時巨大的轟鳴聲已經震耳欲聾了。他踉踉蹌蹌的走了十幾步,坐倒在懸崖上向下望去。

下面湍急的河水怒吼著,洶涌澎湃,瀉而下。河水撞擊在岸邊的大石上,發出驚天巨響,濺起萬丈波濤。大概是因為發洪水的關系,河面非常渾濁,許多大樹,樹枝,飄浮其上。李弘看得有些腿發軟,但是臉上卻顯出得意的笑容。

他站起來,舒展了下手腳,把箭壺里剩余的十幾支箭插在地上,准備等下方便射擊。然後他拔出戰刀,雙手用力揮舞了兩下,心中的愉悅實在是難以表達。

突然他縱聲高叫起來:「我要回去了」

「我要回去了」

聲音在群山之間回盪,傳出去很遠很遠。

拓跋部落的士兵奮力往上爬。

李弘站在山頂上,好整以暇的望著下面,拿起了自己的弓箭。「嗖」聲尖嘯,支長箭象釘樣釘進了個士兵的胸口。那個士兵慘叫著滾了下去。

拓跋柬發怒了。他殺人無數,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難殺的人。殺人要是都這么艱難,自己早就累死了。他恨李弘都恨入了骨髓里。他原來以為可以搶個功勞,把拓跋帷擠下去,這樣自己也可以坐上四大豪帥的位子了。沒想到帶來的兩百多人,被這個小子宰掉了五六十。現在即使殺掉了這小子,回去也不會有什么功勞,還要挨頓臭罵。想想他都窩囊死了。

「兄弟們往上沖啊。殺了他就發財了。殺啊。」他邊狂叫著,邊帶頭沖了上去。

李弘的十幾支箭轉眼就射完了。他拿著戰刀站在山頂上,等著拓跋部落的士兵上來。

個士兵勉勉強強站穩,還沒有抬頭,就被李弘大吼聲,削去了頭顱。旁邊的士兵怒叫起來,發瘋般的沖向李弘。李弘抬手架住他的刀,順勢腳踢在他的胸口上,就聽見胸骨碎裂的聲音響起,那個士兵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倒飛了出去。李弘大叫起來:「殺,殺」,就象頭嗜血猛獸,狂野的奔向離自己最近的敵人。拓跋部落的士兵剛剛爬到山頂,筋疲力盡,疲憊之極,手腳俱都發軟,哪里有力氣和休息了許長時間,象生龍活虎般的李弘做生死搏殺,很快就被他砍倒了二十幾個。

拓跋柬終於沖上了山頂,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李弘早就盯上他了,見他立足未穩,主意力不集中的時候,突然抽出小斧對准他就甩了出去。拓跋柬眼睜睜看著飛來的小斧朝自己射來,偏偏就是不能邁開雙腿避讓下,那雙腿因為剛才過度用力上山現在就象鉛樣重。他依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看著小斧斬進自己的胸膛。他趕到陣劇痛。他趕到無比的憤怒。他要殺死他,他要在自己死之前殺死他。

拓跋柬發出聲驚人的吼叫,好象要激發自己渾身的力量,他突然丟掉手上的戰刀,象頭發了瘋的野牛般,嘴里哇哇大叫著,以夷非所思的速度朝李弘沖去。

李弘奮力劈開把削向他雙腿的刀,向正沖向自己的拓跋柬跑去。他要收回那把小斧,那是公孫虎送給他的禮物,不能丟下它。

兩個人迅速接近。李弘看到拓跋柬怒睜的雙眼象銅鈴樣,臉上的肌肉已經變形,齜牙咧嘴的,好象恨不得口把他吃下去,鮮血正從他胸口噴射而出,整個副要同歸於盡的樣子。李弘毫不畏懼,狂吼聲,戰刀直刺入拓跋柬的胸腹。拓跋柬速度太快,身軀硬是往前撲,戰刀帶著蓬鮮血,沖出他的身體。拓跋柬把抱住李弘,依靠自己飛速奔跑的慣性推著李弘往懸崖邊跑去。

李弘伸手抓住小斧斧柄,隨著他飛速倒退。在拓跋士兵的驚叫聲中,兩個人掉下懸崖。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二章 燕趙風雲 第節

李弘被河水沖到鬼不靈山腳下的河灘里。

他非常幸運,在湍急的河流中抓到棵飄浮的大樹,撿了條性命。他不敢留在附近,忍著傷痛再次逃進了鬼不靈山里。現在自己渾身上下都是傷,根本沒有抵抗能力。旦被那些瘋子碰上,還不被活剝了。

李弘在山里轉悠了半個多月,身上的傷口基本上都結痂了。他決定下山繼續西行。

望著眼前望無際的草原,李弘貪婪的呼吸著草原上清馨的空氣,郁結在心中的悶氣頓時掃而光。他高興的邊狂呼亂叫,邊飛奔起來。

隨後的幾天他在草原上遇見了不少烏丸族人。烏丸族在幾十年以前,因為受到匈奴人的強大攻擊,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家園,陸續向大漢國內遷移。烏丸族的各大部落王隨即請求大漢國皇帝,允許他們居住在荒涼的邊塞以內。大漢國皇帝對這些願意歸順自己的胡族非常大度,慨然允諾。烏丸族人的語言,生活和風俗習慣都和鮮卑族人樣。如果不仔細分辨,很難認出來。

李弘在和他們的攀談中得知這里是大漢國的幽州右北平郡。居住在右北平郡的烏丸族有八百余部落,首領大人是汗魯王烏延。大漢國的盧龍塞距離這里還有三百多里。這里的烏丸牧民和大漢人的關系還是不錯的,個個對李弘都非常客氣,熱情招待,唯恐不周。

李弘個人大步流星走在綠油油的草原上,心情無比舒暢。馬上就可以見到盧龍塞,馬上就可以見到無數的族人,這是多么令人激動的事。就在這候,他聽到背後傳來陣密集的馬蹄聲。

李弘本能的警覺起來,轉身向背後望去。遠處的地平線上有十幾騎飛馳而來。他迅速從背上取下弓,右手從箭壺里拿了根長箭。箭是他向烏丸牧民討來的。戰刀插在拓跋柬的肚子上隨他起喂了魚。身上的武器除了這把弓就是別在腰間的小斧了。李弘不確定追來的人是干什么的,但防手總是要穩妥些。

李弘沒有停下來,依舊甩開大步往前疾走。後面的騎士越來越近,已經看出來是騎在前狂奔,後面十幾騎緊追不舍。追在後面的人不時對前面的人射出長箭。前面逃命的人顯然受了傷,趴在馬上左右搖晃。他好象也看見了李弘,徑直驅馬朝李弘這個方向逃來。

李弘看出來今天是脫不了干系了,隨即站住,望著逐漸接近的騎士。那是個漢人。李弘從那人的發型上就能看出來,那絕對是個漢人。上次在裂狂風的隊伍里他就看見有漢人,但是沒有機會講話。在白檀城里,漢人就更多了,聽到熟悉親切的聲音,他差點就要沖上去擁抱人家。但是對方的方言太重,李弘聽不懂。人家倒是聽的懂他的話,舉起刀槍棍棒就殺上來了。

追在後面的人各個都是非常顯眼奪目的髡頭。李弘就是弄不明白,髡頭難看死了,胡人為什么就喜歡。女人不出嫁也不養頭發,怎么漂亮看著都別扭。漢人的頭長發多好看,瀟灑飄逸。胡人為什么就不能改改祖宗的規矩

馬上的人終於支撐不住,突然掉落到草地上。李弘吃了驚,趕忙飛跑過去。那是個年青人,就象草原上的牧民樣,普通而沒有任何特色。唯不同的就是頭發。他被人砍了幾刀,肩膀上還中了箭,渾身血跡,奄奄息。他望著李弘,嘴中不停地叫著:「救我救我」

追兵距離已經近在咫尺了。叫嚷聲,馬蹄聲,直沖李弘的腦門。李弘二話不說,就著蹲式,抬手就是箭射了出去。

對方估計沒有想到個在草原上孤身走路的漢子會是敵人的同伙。同伴的慘叫聲激起了敵人凶殘的本性。他們怒吼著,各舉戰刀沖了上來。

李弘鎮定自若,站起身來,突然迎著敵人飛跑過去,邊連續射出兩箭。兩個敵人胸口中箭,先後摔落馬下。對方被李弘的挑釁舉動激怒了。他們哇哇怪叫著,猛踢馬腹,恨不能步殺到。

李弘再次拉弓對准正對自己的大漢射出了必殺的箭。距離太近了。那個大漢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讓長箭洞穿了身體。劇烈的疼痛讓他大聲慘吼起來,手上的刀就那么拋了出去。李弘隨手扔掉長弓,身形高高躍起,緊貼著奔馬的右側避過撞擊。空中翻滾的刀卻被他把抓住,順勢就劈向了自己左側的敵人。那個敵人右手舉刀正要平掃,不料想李弘在空中的下降速度更快,刀鋒已經先他步斬在了脖子上。頭顱飛出,而身體卻被奔馬帶出十幾步才掉落下來。

李弘摔落到地上,個翻滾爬起來,往自己的長弓跑去。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再次蹲在地上,向背對自己的敵人射出了箭。那敵人正在緊拽馬韁,讓奔馬減速。毫無防備之下被擊中,怪叫著頭栽下馬來。剩余的五個敵人在二十幾丈外勒住了狂奔的馬,臉的驚駭。個照面下來,竟然被這個披頭散發的大漢斬殺了六個同伴,半還多。

個心計深沉的漢子制止了其他人繼續沖上去,高聲喊道:「你是誰」

李弘四平八穩的站著,左手拿弓,右手拉弦,兩支箭搭在弓上,瞄准了他們。

對方見李弘不搭話,再次喊道:「我們是烏丸汗魯王手下,奉命追擊逃奴,你出手傷人,結下仇怨,想是找死不成。」

李弘依舊不予理睬,更不答話。

對方大概對是否發動攻擊非常猶豫。剛才李弘表現出來的驚人殺傷力,不是幾個人能夠對付了的。

李弘看見對方幾個人又退了幾步,在起交頭接耳,不知說什么。

突然那個說話的漢子再次叫起來:「有本事留下姓名,日後算帳。」

李弘拽都不拽他,大叫起來:「過來受死。」

「你是不是豹子」對方再次喊道。

「老子就是。怎么許多廢話,還打不打了」李弘放下弓箭,大叫起來。他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對面五人慌慌張張的急忙撥轉馬頭,打馬如飛而去。

李弘有些吃驚了。還是頭次碰上這么好事。他看著那五個烏丸人在草原上遠遠的繞了個圈子,然後向來路急速而去。

躺在地上的人劇烈的呻吟起來。

李弘急忙跑過去,撕開他的衣服,手法熟練地幫他包扎起來。李弘笑著對他說:「沒事,沒事,死不掉的。」

「你,就是豹子」那人忍著劇痛,顫抖著聲音問道。

「我叫李弘。豹子是大帥幫我取的名字。鮮卑人都這么叫。你很厲害,做奴隸逃跑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你叫什么」

「我叫里宋,字長憶。謝謝你救了我。」

「小事,小事。你肩膀上這支箭要不要我幫你拔下來」

「不用了。我有十萬火急的軍情要稟報盧龍塞田大人,我必須要馬上趕到盧龍塞。」里宋望著李弘,堅決地道。

「你傷得很厲害,估計騎馬很困難。」

「走吧。快走吧。」里宋掙扎著站起來,齜牙咧嘴地說道。

李弘無奈,把他捆到馬鞍上。自己騎匹剛才敵人丟下的馬。他舍不得把其余的幾匹馬丟掉,也塊牽著走了。

李弘看見里宋趴在馬背上,痛苦欲絕。於是就和他閑聊起來,希望能分散點里宋的注意力,減少點痛苦。

「里大哥,到盧龍塞還要走多少路」

里宋沒有回答他,張寫滿痛苦的臉上鄭重其事地說道:「恩公,我擔當不起啊。你叫我長憶就行了。」

「你不是叫里宋嗎怎么又變成長憶了。」

「里宋是我的名字。長憶是我的字。你是不是在鮮卑時間呆長了,把家鄉的規矩忘記了」里宋奇怪的問道。

李弘尷尬的笑,說道:「不知道什么緣故,我把過去全部忘記了。所以我對大漢的切都非常陌生。」

「這么說傳言是真的」

「什么傳言」

「就是你的傳言。說你過去是鮮卑虎部落的個白痴奴隸。你現在已經名揚天下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白檀城,鬼不靈山抓你嗎」

李弘搖搖頭。他在山上躲了十幾天,當然不知道。

「二千多人。「里宋瞪大眼睛說道,「你殺了拓跋鋒的弟弟拓跋柬,掉下懸崖之後,沿著濡水河找你屍體的人有上萬人。那真是個壯觀的場面。」

李弘好奇起來,「他們找我屍體干什么」

里宋象望著白痴樣的望著他,「你不知道黑木令牌」

李弘搖搖頭。他真的不知道關於他還有這么多故事。

「鮮卑國的中部鮮卑大人慕容風和西部鮮卑大人拓跋鋒同時發出黑木令牌緝捕你。抓到你或者殺了你,賞賜驚人,是筆巨大的財富,基本上相當於個中小部落的全部財產。你就是錢,你知道嗎」

望著里宋貪婪的眼神,李弘當然明白,拼命點頭。

「所以大家都去河里撈屍體。只要拿到你的頭,就是拿到財富。」

里宋趴在馬上嘆了口氣,「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從那河里逃出來的。」

李弘大笑起來,「我又跑回山上呆了十幾天。」

里宋明白過來。他想笑可又怕震的傷口更痛,只好強忍著,臉的怪像。

「你還是說說為什么你有兩個名字吧」

「我們大漢人在十六歲之前由父母長輩賜名。十六歲成人之後,再由長輩賜字。這字是解釋名字的。般我們彼此之間都喊對方的字。不能直呼其名,那是非常不禮貌,要遭人痛罵的。」

李弘點點頭,突然想起什么,說道:「那我這字應該是什么我想不起來了干脆自己取個得了。」

里宋白眼翻,當然不知道。自己都不知道,還問別人,不是白痴才怪。可李弘是自己救命恩人,不能不理,於是委婉說道:「字要長輩賜,不能自己胡編亂造。」

「我什么都不記得,到哪里去找長輩。馬上就要到盧龍塞了,我總不能對人說,我把自己的字忘了。這不是笑話嗎,你說是不是」李弘認真地道。

里宋想想也對,「那你自己取個吧。」

李弘坐在馬上琢磨,半天沒有做聲。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說道:「不好取。這樣吧。我是大漢子民,就叫子民算了。你說如何」

里宋怪聲怪氣地叫起來:「字要解釋名字的。 你不能亂取,讓人家笑話。」

李弘不聽,越琢磨越覺得不錯。他對里宋喊道;「長憶,叫我聲聽聽。」

里宋沒辦法,只好喊了嗓子:「子民。」

李弘大笑,「不錯不錯。就叫子民了。」

里宋翻個大白眼望著他,覺得這人的確有些白痴,啥都不懂。但是殺起人來,的確無人能敵。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二章 燕趙風雲 第二節

望著遠處那座巍峨挺拔的雄關,李弘不禁心潮澎湃,仰天長嘯。他終於到家了。他終於回到了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