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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案而起,大聲罵道:「我們是流民嗎狼心狗肺的東西,我要去宰了他。」

寥磊也氣憤地說道:「這筆錢定又給他們分了,這些見利忘義之徒。」

大家你言我語,罵成團,恨不得抄起家伙就要殺進城去。這時文丑站了起來。他長得英俊,為人又豪爽義氣,最近和這幾個人的關系都處得不錯,他說:「陛下馬上就要到冀州了,我看還是不要把事情鬧大了免得將來不可收拾。伯疇,你還是再去催催吧。」

上午,張蕭受命進城催要軍餉。下午,張蕭回來了,他是被幾個隨從抬回來的。他在州府里大吵大叫頂撞上官,結果被刺史王芬打了二十大棍。

這件事隨即傳遍軍營,引起了軒然大波,大營里的將士們被激怒了,他們氣勢洶洶地吵著要去報仇。顏良嚇了跳,趕緊命令關閉轅門,不許人員進出。

林訊帶著大家沖進大帳,大罵顏良道:「大人,你可是冀州大名鼎鼎的顏虎頭,過去也是個往無前,快意恩仇的人,怎么今天變成縮頭烏龜了。」

顏良面無表情,好像沒聽到樣,仰首望天,語不發。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讓人無法忍受了。大營里的軍糧用盡了,州府竟然不再調撥,好象存心要把大家餓死似的。士兵們終於鬧了起來,大家聚集在大帳外,叫喊聲震耳欲聾。

「大人,如果再不處理,就要出大事了。」林訊說道,「大人要當機立斷啊。」

顏良冷笑聲,說道:「子俊和伯疇留守大營,其他人隨我進城。」他指著砍刀說道,「帶上百人,立即出發。」

大帳內發出片歡呼之聲。

顏良被府衙的衛兵擋住,說什么都不讓進。寥磊二話不說,沖上去抬腳就踹倒了個,雙方隨即沖突起來。守在府衙門口的二十多個衛兵隨即被哄而上的林訊潘塔丁波砍刀和幫黑豹義從打得抱頭鼠竄,哭爹叫娘。

顏良背負著雙手,大步走進府衙,大聲吼道:「王芬在哪」

幾個府衙官僚戰戰兢兢地走過來,邊行禮,邊磕磕巴巴地說道:「回都尉大人,刺史大人不在府衙。」

「許攸呢」顏良陰沉著張臉,殺氣騰騰地問道。

「他和刺史大人在起,今日出城了。」

顏良怒視著跪在地上的幾個掾史,突然暴喝聲:「給我砸」

王芬接到稟報,笑著對許攸說道:「好了,現在有殺他們的理由了。」

「這幫蠻子,點頭腦都沒有,死到臨頭了還在耀武揚威。」許攸笑道,「大人,那封呈奏陛下的文書什么時候送出去」

「立即以八百里快騎急速送到洛陽。」王芬說道,「我們只說顏良私通蟻賊密謀造反,並沒有牽扯到李弘。陛下盛怒之下,定會下令捕殺顏良的。這個混蛋,竟敢砸我的府衙,無法無天了。」

「大人,那信都的事」

「你派人通知袁術,時機已經成熟,他可以動手了。」王芬笑道,「我們送了袁公路許多錢,現在該他出力了。」

「大人,我們什么時候動手」門下督賊曹韓房小心問道,「顏良手下有不少好手,要把他們完全解決掉,需要費番力氣。」

「那邊都安排好了嗎」王芬問道,「從北疆來了多少人」

「大人請放心,都安排妥當了,絕對萬無失。」韓房恭敬地回道,「北疆來了兩百多人,大知堂的人也陸續聚齊了,現在就差黑山那幫人還沒有進城了。」

王芬皺皺眉,對許攸說道:「你去告訴苦酋,叫他的人明天必須進城。」

「我們明天就動手」許攸問道,「大人,是不是再等兩天,等信使到了信都城,我們再」

「不,立即動手,免得夜長夢多。」王芬堅決地說道,「香雨山大營里有兩千黑豹義從,不把他們解決掉,我寢食難安。」他稍稍停了下,接著說道,「總是拖著不給糧食,大營里的士兵旦鬧事,問題就復雜了。」

「那好吧。」許攸笑道,「那我明天去大營,叫顏良親自來。」

李弘還沒到信都城的時候,遇上了從河間國匆匆趕回來的陳鳴。

「子蟬,路上辛苦了,兄弟們都還好吧」李弘關心地問道。

陳鳴還沒有回答,旁的李瑋已經急不可耐地問道:「子蟬,河間國的事怎么樣宗廟修了嗎行宮呢」

「仲淵,你先讓子蟬歇歇嘛,這么急干什么」李弘笑道。

「我當然急。」李瑋皺著眉頭說道,「我們有千兄弟在香雨山大營,我能不急嘛。子蟬,你快說,河間國的事怎么樣如果王芬沒有干或者消極怠工,我們立即可以回頭去抓他。」

「正如仲淵所言。」陳鳴笑道,「他們膽子太大了,陛下馬上就要離開洛陽了,他們竟然連行宮的大梁都沒架,按這樣的速度,就是到今年夏天也完不了工。」

李弘點點頭,和李瑋謝明交換了下眼神。

「現在干,還是進信都城」李弘問道,「河間國的事,王芬連個樣子都不做,說明他早已有了准備。」

「是殺我們的准備。」謝明說道,「如今看起來,顏良在香雨山大營很危險。依我看,我們還是不要進信都城了,立即回頭吧,現在的證據也夠了。」

「大人膽子太大,這種險也敢冒,旦給王芬搶到先手,我們就被動了。」李瑋埋怨道,「不要管顏良了,我們還是先拿下長水營,否則,說什么都白搭。」

李弘神色凝重地點點頭,說道:「顏良行事穩健,文丑膽大心細,兩人只要沉得住氣,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反倒是我們這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全軍覆沒。我看,穩妥起見,還是進城吧。」

袁術遠遠看見周旌走來,笑著對何風說道:「不得了,討債的來了。」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五章 風雲突變 第四十五節

何風笑道:「公路兄,你拿了人家的好處,當然要幫人家做事了。真是沒有想到,這趟冀州之行,你還會發大財。」

袁術哈哈笑,說道:「你可看仔細了,這錢可不是我伸手向他們要的,是他們要給的。王芬給我錢,我為什么不要不就是那么點破事嘛,反正我們都要做的。」

「何司馬來信說,叫我們聽許攸的安排。」何風說道,「你看周旌來,是不是帶來了許攸的消息」

「差不多。」袁術點頭道,「過去這么多天,香雨山大營的事也應該解決了。」

周旌顯得很疲勞,胖胖的圓臉上堆滿了緊張之色。他剛剛坐定,立即就對袁術說道:「大人,李弘和他的部下顏良私通黃巾蟻賊,可能要圖謀不軌。」

「李弘和顏良私通黃巾蟻賊李弘圖謀不軌」袁術疑惑地問道,「你家大人可有確鑿證據」

「當然有了。」周旌隨即滔滔不絕地講了番,然後說道,「陛下馬上就要啟程回鄉祭祖,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出錯,否則大家都要掉腦袋。」

袁術和何風交換了個會意的眼神,笑而不語。

周旌繼續說道:「刺史大人的意思,是希望大人能夠在三天之內擒殺李弘,斬盡黑豹義從,以確保陛下的安全。」

「那香雨山大營里的顏良呢」何風問道,「大營里有兩千黑豹義從,實力非常強勁,你們對付得了嗎」

「殺那幾個蠻子,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周旌不屑地撇撇嘴,望著袁術道:「只要大人能夠捉拿李弘,這首功自然是校尉大人的。」

袁術猶豫不決,在那里哼哼哈哈的,半天沒有說句話。

「上次校尉大人幫了忙,刺史大人非常感激,答應給校尉大人的東西,都讓我帶來了。」周旌說道,「這次如果成功,校尉大人肯定會名利雙收。」

袁術精神為之振,高興地笑道:「代我謝謝刺史大人。既然李弘圖謀不軌,意欲加害陛下,那就是個十惡不赦之徒。我們不但要抓,還要立即抓。我看這樣吧,長水營剛剛入城,人生地不熟,許多事必須要得到信都府的幫助,周大人」

「大人請放心,信都的事我們已經全部辦妥,就等校尉大人下令了。」周旌趕忙回道,「事不宜遲,大人還是早點出手為好,免得事情泄漏了,遭到李弘的反噬。」

袁術笑道:「他那么點人馬,還不夠我們殺的,你緊張什么」

李弘是下午到達安平國的郡治信都城的,長水校尉袁術信都令田豐率領幫府衙掾史出城迎接。

信都令田豐三十多歲,中等身材,額頭較寬鼻梁很高,把長須,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相貌雖然談不上英俊,但自有股儒生的文雅和穩健。

雙方見面寒暄番之後,田豐邀請李弘率軍入城,李弘笑著搖手道:「謝謝田大人的好意,我的部下幾乎都是外族士兵,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還是在城外駐扎吧。」

站在旁邊的袁術突然笑容頓斂,心臟猛烈地跳了起來。他急忙用手摸了下臉,以掩飾心中的恐慌。難道李弘發現了什么他讓我先帶五百人進城安排歇息之地,難道是有意為之他為什么不進城

袁術迅速用眼角掃視了下長水營的五個軍司馬。他們和李弘的部下站在起,有說有笑的,並沒有看出什么異常。袁術緊張的心情稍稍平靜了點,他立即沖著李弘拱手笑道:「大人早上不是說要進城嗎怎么又改了主意這兩天天氣寒冷,城外風又大,還是進城吧。」

「我突然接到從河間國傳來的消息,說陛下的臨時行宮至今沒有建好。」李弘臉色沉,大聲說道,「明天早上,我們直接去河間國,路上不要停歇了。」他停了下,看看田豐,冷聲說道,「如果此事千真萬確,那么冀州府上至王芬,下至掾史,等著死吧。」

袁術恍然,心情頓時輕松起來,他連忙笑道:「大人得到的消息未必准確,無須動怒。我看還是進城吧,信都的田大人盛情邀請,我們也不能太抹了主人的面子。」

李弘搖搖頭,堅決地說道:「不進城了,謝謝田大人的美意,就算本官失禮了。」

田豐不慌不忙地躬身笑道:「大人,河間國的事,定是誤傳。」

李弘驚訝地看了他眼,問道:「田大人有什么確實證據」

「正是。」田豐捋須笑道,「大人先進城歇下,然後下官就向大人稟報其中的詳情。」

李弘盯著田豐看了會,突然笑道:「好,進城。」

袁術大喜,暗暗地長吁了口氣,但緊接著他就被李弘的下句話哽住了。

「命令各部曲,城外扎營。」李弘回身對傳令兵喊了句,然後他轉身面對袁術,笑著問道,「公路兄的長水營也在城外扎營吧,反正明天早上就要走,沒有必要城里城外的來回折騰,浪費時間。你看呢」

李弘把話都說出來了,袁術怎么好當著眾人的面開口反對。他肚子里罵著,臉上卻在笑著,嘴里不停地說著客氣話:「大人作主,大人作主。」

李弘笑道:「那就謝謝公路兄了。」他隨即對站在身側的幫部下說道,「子風,你帶著兄弟們在城外扎營。子龍,帶上百義從隨我進城。」

「長水營的幾位大人,是不是也隨我們進城歇息下」李弘指著長水營的幾個軍司馬笑著問袁術道。

袁術顯然被李弘的臨時變計弄得有點措手不及,他猶豫了下。

他任職長水校尉的時間很短,也就是長水營的騎兵從西涼返回之後,他也很少到軍營去。他甚至可以數得出來自己進了幾次長水營的營地。他除了和長水營的五位軍司馬較熟以外,其他的人他都不認識。說白了,他在長水營士兵的心目中沒有任何威信。

北軍五大營的校尉因為軍職顯赫,直都受到朝廷的關注。擔任校尉的人就象走馬燈樣,年要換好幾個。所以士兵們只認識統軍的軍司馬,至於本軍的校尉,士兵們都把他們當作空氣。有,但看不見也摸不著。

這次長水營被天子指定隨李弘出巡冀州,朝中許多人都認為這是天子的故意安排。原因很簡單,長水營士兵最近兩年直在西涼征戰,軍中的士兵當然知道李弘是什么人了,那些烏丸士兵和匈奴士兵對李弘只有信服和崇拜,根本不會有二心,李弘在士兵中的威信那是無人可及的。說起來這長水營是袁術統率,但旦有什么事,只要李弘舉槍呼,士兵們還不都跟在李弘後面跑,那個時候,誰還認識袁術啊

大將軍何進正是擔心這點,才臨時讓何風進了長水營,他總要讓袁術有幫自己的心腹。在長水營中,軍司馬都是胡人,漢人很難立足的,所以何風這個軍司馬其實就是個閑職。他帶著百名從大將府帶出來的衛兵給袁術充當親衛屯。

最近段時間,長水營和黑豹義從的士兵相處得很融洽,大家畢竟都是胡人嘛,說話習俗都樣,又都遠離家鄉,當然親熱了。本來,這是好事,但袁術接到何顒的信件之後,這就成了壞事了,所以袁術這幾天都很頭痛,想不到個好辦法。

現在,長水營士兵不能進城已成事實,如果再把幾個領兵的軍司馬帶到城里,這長水營不就成了李弘的囊中之物了袁術皺了皺眉,心里非帶後悔早上聽了李弘的話先跑到了信都城,如果他知道大軍駐扎城外,他至少要帶千人先進城。雖說剛才李弘命令手下只帶百人進城,但如今他的行程改變,要想在事出倉促之下殺死他,難度要大多了。

袁術看著李弘臉上的笑容,心里陣發虛。他個養尊處優的門閥子弟,既沒有上過戰場,也沒有親手殺過人,只不過在洛陽耀武揚威而已。真要他去殺個名震天下的沙場悍將,要說心里不發虛,那是假話。

他對著李弘勉強假笑了下。這城外的軍隊無論如何都要留人統領,如果事情鬧大了,就要動用大軍,否則黑豹義從在李弘死後極有可能造反。五個軍司馬里有三個是烏丸人,兩個是匈奴人。留烏丸人肯定不行,李弘就是從北疆出來的,黑豹義從里也有許多烏丸人,要留只能留匈奴人。

「劉大人和鹿大人辛苦下,你們二位留在大營吧。」袁術指著劉冥和鹿賢說道,「兩位大人意下如何」

劉冥二十多歲,身高九尺,魁梧健碩,張方方正正的大臉,雙虎虎生威的大眼,站在那里鶴立雞群,就像座小山樣。鹿賢比他年長點,也長得高大英武,但身材略顯單薄,皮膚也較黑。兩人躬身領命。

李弘笑著搖頭調侃道:「公路兄,你很偏心啊。」

袁術笑道:「大人如果命令他們進城駐扎,事情不就解決了。」

李弘大笑道:「那不行,軍令如山,豈能更改。」

他接著又對李瑋說道:「仲淵,如果子時我還沒有回來,你坐鎮大營,讓子風進城接我。」

「公路兄,田大人,走吧,我們進城。」

顏良冷冷地看著許攸,豎起了大拇指。

「好,你還有膽子敢來軍營,好。」他猛地拍案幾,大聲吼道,「來人,拖出去,砍了,把人頭送給王芬,快」

許攸大驚失色,連連搖手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我是送錢送糧來的,大人怎么能殺我」

坐在邊的文丑笑道:「當然可以殺了。殺了你,我就不信王芬敢不送錢送糧來。」

幾個衛兵沖上來抓住許攸就望外拖。許攸急了,大聲喊道:「大人,我真是送錢送糧來的。」

「東西呢」顏良瞪著雙眼問道,「東西在哪」

文丑沖著衛兵招招手,示意他們把許攸放開。

「錢糧都在庫房里,要拿你們自己去拿。」許攸生氣地說道,「我們沒有馬車,也沒有人。」

「馬車呢人呢難道城中的人都死光了。」文丑笑嘻嘻地問道,「許大人,你不是拿我們尋開心吧。」

「沒人就是沒人。」許攸歪著肚袋大聲叫道,「我來只是對你們說聲,要拿你們自己去拿。」然後他指著顏良說道,「另外,我想告訴你,王大人已經上書彈劾你了,你等著下大獄吧。」

顏良沒有理他,命令衛兵把他拖下去關起來,「你如果騙我,我把你煮了喂狗。」

他隨即讓射虎帶人進城取糧。射虎帶著五百士兵跑到糧庫,卻被告知需要顏良親自前來才能發糧。射虎無奈,只好派人回營通知顏良。

顏良聞訊後,冷笑道:「這個王芬,想方設法誘殺我,欺人太甚。」

「暫時不要去。」文丑笑道,「你去,他肯定不給你,他的目的無非就是要逼著你私自開倉取糧,然後他好名正言順地殺你。這個王芬,他把我們當白痴嘛。我們不去。」

「哼,我當然不去了。」顏良說道,「我就不信,他敢餓死這些黃巾軍。這事拖的時間越長,士兵們就越恨他,我倒要看看他最後如何收場。」

袁術陪同李弘進了府衙,大家閑聊會之後,袁術尋了個借口,匆匆返回館驛。何風和周旌已經在屋內等了很長時間了。

「你們接到我的消息了」袁術進門就問道,「可有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