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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撐多久這錦綉河山還是我大漢的天下嗎」

「我年輕的時候,就象仲淵現在樣,總是看到現在而不能想到將來。如果沒有黨錮之禍,我也不會認為閹就是禍國之侫.」何顒感慨道,「人是會變的。趙忠張讓當年參予誅殺梁翼的時候,他們定滿懷報國之心,雖死亦無畏,但後來呢後來他們自己倒行逆施,反倒成了我大漢最大的禍國之臣。人是會變的,今天的董卓到了明天,也許比跋扈將軍梁翼更加跋扈,成為亡國之害。只有防患於未然,才能確保國家無遠慮近憂,否則還談什么振興大漢」

「就憑他宿先帝嬪妃這罪就可以殺他百次,此人不殺將來必亡我大漢。」袁隗揮手說道,「時間要抓緊,過年前必須要解決這事。近來他頻繁邀請京中權貴門閥,三日小筵,五日大筵。時間久了,有些人就會象許相樊陵樣,為了榮華富貴,不惜丟棄氣節,投靠到侫門下,為虎作倀,戕害大漢。如果董卓羽翼成,坐穩洛陽,就會重演當年的梁翼之禍,那時我們再想殺他就難於登天了。」

「公偉接到聖旨了嗎什么時候走」袁隗問道。

「公偉兄已經接到天子聖旨了。」何顒說道,「天子拜其為右將軍,持節鉞,領萬北軍到河內平叛。公偉兄說,明天他就到平樂觀北軍大營點起人馬,後天北上。」

「書信都給他了」

「都給了。」何顒說道,「大人寫給劉虞盧植韓馥劉和和袁紹的書信我都給他了。公偉說,到了河內後,他就交給王匡,由王匡派心腹送到各地。」

「只有交給公偉我才放心啊。」袁隗說道,「這些書信千萬不能落到董卓手上,尤其是給劉和的那封書信。」

何顒沉吟半晌,小聲問道:「大人,目前洛陽的局勢還在我們掌控之中,將來也應該在我們掌控之中,為何要動用公主這著棋車騎大將軍已經陷在大漠無法動彈了。他如果想南下支援董卓,首先就是大軍的糧餉問題無法解決,他現在連萬人的仗都打不起了,更不要說率鐵騎南下了。」

「將來」袁隗望著眼前株枯敗凋零的小樹,眉頭緊皺道,「將來我們真的能掌控局勢嗎董卓本人是個悍夫,手下也有能人,如果再出現告緡令這種突發的事,我們未必能掌控大局啊。先前要是沒有告緡令的事給他救了急,董卓現在已經被逼無奈要撂挑子走人了。」

「先帝是個非常聰明的人。當年蔡邕曾經贊不絕口,度認為他是個奇才。如果沒有閹,先帝應該是個好皇帝。先帝在臨終前讓公主離開洛陽,必定大有深意。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愚鈍,既然不能知道先帝的心思,只好遵從先帝的遺命了。」

「大人過慮了。現在國庫空竭,北疆大軍糧餉將絕。而京畿大軍已經沒有軍餉可發了,此時他們還要到河內打仗。試想董卓除了盡快給自己挖掘墳墓外,他還能變出什么花樣」何顒不屑地說道,「我們的實力已經足夠控制局勢了。」

「目前皇甫將軍的兩萬大軍在扶風的槐里。本初已經征募了萬大軍,估計到年底至少有兩萬人,另外他還派人到穎川汝南等地召集朋友,征辟了大量士子,實力非常可觀。公路也不錯,他以後將軍之職在南陽帶征募了萬人馬。另外,冀州牧韓馥兗州牧劉岱豫州牧孔伷青州刺史焦和荊州刺史王睿各有萬人馬,河內太守王匡東郡太守橋瑁陳留太守張邈濟北相鮑信山陽太守袁遺廣陵太守張超南陽太守張咨穎川太守李昱陳國相許瑒各有五千人馬。」

「如果劉虞大人願意出兵的話,他手下的公孫瓚田楷至少可以帶出萬人馬。還有西河太守崔均。崔大人回信說,由於北疆情況特殊,他沒有辦法出兵相助,但他可以在晉陽和楊奇大人郭蘊大人起舉旗聲援,威懾董卓。張邈大人來信說,曹操正在家變賣家財,召集兵馬,大約也有兩三千人了,如果時機合適,他將邀請曹操出兵相助。」

「徐州刺史陶謙呢他直沒有回音嗎」

「沒有。聽袁遺袁大人回信說,陶謙心忙於賑濟災民,找不到人。我看找不到人是假,推脫是真啊。」何顒冷笑道,「將來大人掌控了洛陽後,有些人應該回家養老了。」

袁隗搖手道:「伯求,問題就出在這里。陶謙為什么不願意出兵相助」

何顒皺眉道:「理由,我們沒有出兵的理由,這也是我們現在急需要做的事情。沒有大義,誰敢冒著成為大漢叛逆的危險出兵威逼洛陽目前董卓的罪責還不夠,廢除少帝是件,誅殺太後是件,命令大軍遠征大漠窮兵黷武是件,頒布告緡令是件,但好像還不夠。這些事目前還無法激起天下人的憤怒,我們還需要讓董卓給自己挖個更大的墳墓。」

「我們不僅僅沒有足夠的大義,還缺乏上下齊心,這大概是陶謙最不看好的件事,也是我最擔心的件事,也是將來可能影響大局的件事。」袁隗憂心忡忡地說道,「門閥世族之間有矛盾,這是必然的。尤其把董卓趕到西涼後,我袁閥居功至偉必然要掌控權柄,這是其他門閥所不願看到的。關鍵的時候,他們會不會倒戈擊現在願意出兵的各地大員幾乎都是我袁閥的人,有的是袁閥親戚故舊,有的是袁閥故吏門生。但你注意到沒有,這些人有的是我袁閥上代的故舊,有的是袁滂的人,有的是袁逢的人,有的是我的人,還有的甚至是本初公路自已的至交好友,所以,這些人能不能按照我們的計策同時出兵出兵後能不能齊心協力其他各地的官員對此事是個什么態度這都是我們無法預淵的事,旦出現問題,威逼洛陽之舉可能半途而廢。畢竟,董卓有十萬大軍,掌控天子和權柄,可以矯詔天下,實力不可小覷。」

何顒驀然醒悟。「原來大人早有定計,下官慚愧慚愧。」

「伯求,我們的目的只是逼走董卓,讓他交出權柄,而不是攻打洛陽,禍亂天下。」袁隗說道,「七月的時候,車騎大將軍曾率兵南下威逼天子和朝廷,為什么沒有打起來為什么朝廷最後答應了車騎大將軍的要求,那是因為車騎大將軍和朝廷都沒有打的意思。但這次不樣,董卓不是何進,包圍京畿的大軍也不是個聲音說話,旦打起來,我大漢社稷勢必傾覆在即,我等將成為千古罪人。」

「先帝留下了封遺詔,把公主送到河間國,其實也就等於給我大漢留下了份生機。」袁隗仰天長嘆,「關鍵的時候,就要靠這只豹子以雷霆之威來穩定社稷。」

議郎張承匆匆走進了花園。

張承三十多歲,白面短須,寬寬的額頭,神態焦急萬分。他是前太尉張延之子。

「太傅大人,尚書周大人有急書叫我送來。」

袁隗示意何顒拆開先看。尚書周毖的急書,難道朝中又發生了什么急事

「公儀今天到太學去了嗎」

張承躬身回道:「兄長上午就約了批朋友去了,估計現在正在和太學的博士們辯論不休。」

公儀就是張延的長子張范,河東名士,從不受三公府征辟。袁隗要把女兒嫁給他,他睬都不睬,口拒絕了。他父親張延被閹害死後,他把趙忠堵在大街上罵了頓,說趙忠臉死氣,離死不遠了。這話還真的給他說中了。

「大人,太學最近非常亂,京中的名士大儒和諸生們整天吵鬧,辯論沒完沒了,這樣下去,遲早都要出事。」張承小聲問道,「大人為什么要上奏朝廷建議設立古文經博士難道古文經學也可以進入太學傳授了」

「為什么不可以」袁隗笑道,「你祖父司徒張歆,你父親太尉張延,還有你們兄弟三人,學的不都是古文經」

「我弟弟張昭不是,他學的是今文經,父親為此很生氣。」張承說道。

「這也很正常,我那早年去世的兄長袁成學的就是今文經,當今大司農袁滂學的也是今文經。」袁隗搖頭感慨地說道,「司空楊彪學古文經,他的兄長楊奇卻學今文經。我的妻舅太常馬日磾習古文經,我夫人研讀的卻是今文經。其實現在無論是門閥世家,還是太學和各地的學堂,研習古文經今文經的人都差不多。北海鄭玄先生精通古文經和今文經,他就認為兩者都要並重,不能厚此薄彼,所以我認為朝廷應該正視現實,太學也應該設立古文經博士了。太尉大人也非常贊同我的提議,正在和大臣們商議此事,估計不久就會有結果。」

「如果天子下旨在太學設立古文經博士,天下士人肯定要吵成團。」張承笑道。

「太尉大人已經奏請天子征召蔡邕荀爽鄭玄申屠璠許劭邊讓王謙胡昭王烈邯鄲淳等名士到京任職或者到太學兼任古文經博士。」袁隗說道,「蔡先生鄭先生申屠先生許先生要來了,京中士子是不是要為之瘋狂番」

「真的」張承頓時眉飛色舞,興奮地大聲問道,「這是真的大人,京城熱鬧了,今年過年京城定非常熱鬧了。」

何顒看完書信,連連搖頭。

張承知道太傅大人和何顒有要事商談,急忙告辭離去。

「董卓急了,他要做相國了。」何顒嘲諷道,「大人,你知道本朝除了丞相,還有相國這個職位嗎」

「相國」袁隗不驚反笑道,「這個董胖子真的很有趣。上次他沒辦法安排劉虞,於是就設了個大司馬的上卿位,結果大漢國出現了四位三公大臣。現在他不好違律重設丞相職,於是又設個新職叫相國,哈哈」

「周大人說,董卓召集尚書台諸位大臣正在商訂相國權責,御史中丞許靖大人和治書御史掌律法司馬防也在那里。」何顒說道,「看樣子,董卓打算完全攫取權柄,繞開太傅和三公,直接推行增賦之策了。」

「好事啊,這說明董卓漸漸上路了。他要搶時間,我們更要搶時間。」袁隗笑道,「干脆步把他送到位,相國之外,再加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

「如此來,擾亂綱常,欺君妄法,驕縱跋扈之罪算是坐實了。」何顒把手上的絹書遞給袁隗,低聲說道,「大人這辦法不錯。」

袁隗心情好了許多,他喜笑顏開地說道:「這下省去了我們不少麻煩。明天,我們都到太學去,把聲勢鬧大點,由不得董卓不答應。不就是設幾個經學博士嗎有那么困難」

「如此來,董卓又坐實條重罪,而且還得罪了天下無數士子。」何顒大笑道。

十月中,洛陽。

天子下旨,拜董卓為大漢相國,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尊寵之致。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十二章 日蝕蒼黃 第八節

北疆諸府奏章紛紛送到洛陽。

漢北郡太守田豫上奏治理之策;屯田校尉唐放典農都尉趙戩稟奏屯田之事;車騎大將軍府晉陽行轅主事護田中郎將趙岐稟奏並州各郡賦稅征繳入庫以及並州賑濟情況;車騎大將軍府雲中行轅主事朱穆稟奏邊郡各要塞戍守情況;奮威將軍鮮於輔稟奏最新大漠戰況,懇請天子封賞野狼部落首領游騎為大王,等等,天子下旨詔准和予以褒獎。

奮威將軍鮮於輔另有奏議,提出在北疆實行御史監郡制,設立北疆監御史府,並舉薦校尉陳好為北疆監御史。

相國董卓急召御史中丞許靖治書御史司馬防和治書執法掌彈劾殿中侍御史等御史台主要官員到相國府議事。幾位御史台官員看完鮮於輔的奏章,幾乎是異口同聲表示反對。御史監郡制早在孝武皇帝朝就已經廢除,如今再立不但和並州刺史的職權產生沖突,而且嚴重違反律法。尤為讓人不能容忍的是,大漢所有御史都直接隸屬於御史台,聽命於天子,怎么能同時受車騎大將軍府節制那車騎大將軍又有誰來監察

董卓初始還笑臉相問,好言相勸,說北疆情況特殊,可以另行考慮,只要御史監郡制符合大漢律法的宗旨,有利於北疆穩定和發展,未嘗不能修改祖制予以重建。但御史台的官員抱著祖制死活不放,董卓漸漸的不耐煩了,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冷峻。

「這事我做主了,我同意在北疆另建監御史。你們立即回去給我擬個奏章,我明天呈送天子。」董卓揮揮手,不再多說句話。

御史中丞許靖當時就放下了臉。「自從相國大人主掌國事以來,大漢律法形同虛設,祖宗之制更是被肆意踐踏的面目全非。相國大人先是建大司馬,後建相國,接著又要改延續了三百多年的官學,大人哪里還在乎個個小小的監御史相國大人想怎么辦就怎么辦吧。」

司馬防急忙對許靖使了個顏色,示意他不要激怒了董卓。董卓瞪了許靖眼,不冷不熱地說道:「大人對我有意見」許靖冷哼聲,低頭不語。

董卓看看司馬防,問道:「司馬大人能說說嗎御史台是因為朝廷有意設立古文經博士事還是為了北疆監御史事對本相有這么大的意見」

司馬防四十歲左右,身材高大消瘦,張剛毅方正臉,雙精明而謹慎的眼睛,神態不卑不亢,說話時頭稍稍上揚,顯得頗有幾分傲氣。

「大人,北疆建監御史事,有利有弊。車騎大將軍的目的無非是想更好的控制北疆諸府官吏,減少制約。但這無形中也會增加車騎大將軍的權勢。所以御史台認為,建可以,但也要以十年為期。十年後,車騎大將軍還北疆軍政於朝廷,這監御史也就並撤銷。」司馬防手捻長須,緩緩說道,「關於設立古文經博士事,我們御史台的確有意見。御史台掌律法,察百官,有些事我們清楚,大人未必清楚,不知道大人可有興趣聽聽」

董卓笑道:「今古文經學名家輩出,前有班固陳宗尹敏杜撫,後有鄭玄馬日磾蔡邕盧植荀爽,不比今文學的名士碩儒差多少,研習古文經者也是比比皆是。為什么太學就不能授教古文經為什么太學就不能立古文經博士」

司馬防微微笑,拱手問道:「大人定知道南陽張衡,但大人可知道張衡大人所上的那道名震天下的奏疏」

董卓疑惑地搖搖頭,非常謙恭地說道:「請建公賜教。」

司馬防和許靖相視笑,臉上露出絲嘲諷之色。董卓毫不在意,凝神細聽。

「張大人這道奏疏叫請禁絕圖讖書,是懇請天子禁絕讖緯諸書的。」司馬防緩緩說道。董卓臉色霎時變。

司馬防繼續說道,張大人說「宜收藏圖讖,禁絕之,則朱紫無所眩,典籍無瑕玷矣。」他認為這八十篇讖緯之學根本就是禍國之源。

七經緯論語讖河圖洛書等合稱為「讖緯」,共有八十篇。讖是神的預言,讖書是種占驗吉凶的書,河洛書也。緯是經之支流,衍及旁義,緯書就是依傍經義,是神學迷信陰陽五行說與經義的結合。讖緯之學最早是由今文經學大家董仲舒和劉向引入經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