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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董卓毫不在意地說道,」我讓呂布纏住孫堅,讓董越李肅胡軫李蒙四人在南陽和穎川帶挖地三尺。以我們現有的兩三萬人馬,只要個月時間,這兩郡的錢糧就是我的了。「

董卓指著李儒說道:「你明天到虎牢關去,看住那只老虎。」接著又指著田儀說道,「傳令段煨牛輔和樊稠,命令他們兩天小攻,三天大攻,不要停下。這次我就是要激怒豹子,看他能拿我怎么樣和我斗,他還嫩了點。」

虎牢關。

兵逼虎牢關的是毋丘毅。他按照李儒的命令,以五千人在關外扎下數里大營,佯裝兩萬人的大軍威脅顏良。

顏良面派人告知陳留的張邈陽翟的孔伷,希望得到他們的糧食援助,面命令都尉孫鸞領千人守滎陽,自己領三千人守虎牢。

這天黃昏,朱俊獨自人,悄悄趕到關隘,要求面見顏良。

朱俊把當前的形勢仔細解說了遍,「董卓佯攻河東,以將軍和七千北疆將士為要挾,妄圖拖住大將軍的兵力,以便趁機率北軍主力南下,占據穎川和南陽。」接著他分析了下董卓占據穎川和南陽的後果,最後說道,「我打算發動兵變,誅殺董卓,永絕後患。」

顏良冷著張臉,眯成條縫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了股凜冽殺氣。他鼻子里發出聲冷哼,低聲說道:「沒有大將軍的軍令,我絕不會離開關隘步。」

顏良的冷傲和極度的不信任,讓朱俊心里非常惱火,他強忍怒氣,繼續解釋道:「董卓現在就在畢圭苑,身邊有三千西涼鐵騎和兩千虎賁衛。我打算和毋丘毅大人深夜率軍殺進畢圭苑,不知道大人願不願意鼎力相助」

顏良搖搖頭,「九千人打五千人,沒有必勝把握。如果雙方陷入混戰,李傕郭汜呂布和胡軫等人急速回援,我們會被包圍。」

朱俊嘲笑道:「大人號稱虎頭,乃北疆第悍將,難道就這么點膽子」

顏良摸摸頜下的短須,泰然自若地說道:「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嬌妻幼兒,膽子難免小點,慚愧,慚愧。」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章 危機四伏 第二十四節

朱俊略顯詫異地看了顏良眼,然後毫不氣餒,不厭其煩地繼續給顏良分析局勢,詳細解釋把董卓大軍羈留在洛陽的諸般好處。雖然他沒有絕對把握誅殺董卓,但他認為只要洛陽亂,董卓就會失去南下占據穎川和南陽的最好機會。顏良安靜地坐在那里,不急不躁,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大人是我大漢的將軍,應該以社稷為重,以天下蒼生為重,應該盡早出兵,勤王除」

顏良搖搖手,打斷了朱俊的話,「大人不要和我說什么社稷,什么蒼生,我不懂這些東西。我只問你句話,把董卓的大軍主力留在洛陽,對北疆有什么好處能不能讓吳雄和駐守孟津小平津兩關的北疆將士暫時擺脫全軍覆沒的危險」

朱俊臉色微變,沒有說話。

董卓如果不能占據穎川和南陽,不能最大限度地掌握主動,他很可能怒之下毀了關東,毀了大漢的根基,和大漢社稷同歸於盡。今天的形勢已經不同於年初的形勢,今天的董卓也已經徹底看清了李弘,知道李弘不是他的兄弟,李弘遲早都要殺了他,所以他絕不會放棄今天這個打擊李弘的機會。

過去李弘拿著戰刀,想把董卓圍在關中,把他逐漸逼上絕路,但現在董卓奮起還擊了。他給了李弘攔腰棍,把北疆和荊豫兩地的聯系徹底切斷了。北疆為了生存,必須要攻擊洛陽。也就是說,如果把董卓的主力留在洛陽,兩人就會誓死相搏,而這正是朱俊願意看到的結果。李弘如果不和董卓翻臉,不盡快把董卓擊敗,長安如何能攻下勤王中興的大業又何時才能實現

顏良這句括,把朱俊難住了,他無法給顏良個合理的解釋。

「北疆的事,我遠遠要比大人清楚。」顏良望著半晌無語的朱俊說道,「北疆沒有錢糧打仗,年初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北疆要想打仗,除非大將軍能痛下決心,放棄北疆。大人應該知道兗青徐三州為什么會爆發黃巾暴亂。這場暴亂從三月開始,直延續到現在。各地戰火連綿,生靈塗炭,百姓苦不堪言,社稷飽受摧殘。為什么會這樣起因看上去好象是都年和去年的兩場水災導致數百萬百姓流離失所,成了無家可歸無所有的流民,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是袁紹,是討董大軍,是那幫大漢的叛逆。那幫叛逆為了打仗,不但搶去了朝廷給三州災民的賑濟,還大肆擄掠了三州的錢糧,結果逼得百姓們沒了活路,只有揭竿而起。如果他們沒有舉兵討董攻打洛陽,兗青徐三州即使爆發黃巾暴亂,也不會象現在這樣釀成社稷敗亡的大禍。」

「北疆面臨同樣的問題。北疆十六郡安置了兩百多萬流民,只要大將軍決定出兵打仗,這些人隨即沒了食物,沒了活路。在黃巾軍肆虐天下州郡的今天,他們會怎么做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加入暴亂的行列,然後沖向冀州,沖向中原」顏良冷笑聲,「大人,我想請問句,在這種情況下,北疆還能保住嗎社稷還能保住嗎」

「我不明白袁紹那幫人為什么要討伐董卓尤其是在我大漢因遠征大漠而元氣大傷的時候。董卓也許是我大漢的侫,但禍國者不是董卓,而是袁紹和那幫叛逆。受到討伐的應該是他們,而不是董卓。袁紹和那幫叛逆把我大漢拖進了敗亡的深淵。」

「所以,無論是從社稷出發,還從北疆出發,大將軍暫時都不會主動攻擊董卓。即使董卓因為各種原因要打河東,要打我們駐守洛陽的北疆軍,大將軍都不會應戰,他絕不會以放棄北疆為代價攻打洛陽和長安。大將軍不是董卓,也不是袁紹,在他的心目中,百姓的生命就是他的生命,他不會為了自己的私利而拋棄北疆任何條生命。」

「如果是為了天子,為了大漢社稷呢」朱俊立即問道。

「天子就在長安,完好無損。社稷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天下如果沒有百姓了,也就沒有所謂的社稷了。為什么天下千千萬萬活生生的性命,竟然比不上看不見摸不著的社稷為什么」顏良厲聲問道。

朱俊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過了好久,朱俊神態索然地站起來,拱手說道:「將軍好自為之。」

「大人要走了」

朱俊點點頭,轉身欲行。

顏良沖著站在身邊的親衛揮揮手,「送大人下去安歇。」

朱俊霍然回頭,怒聲說道:「你敢羈留我」

顏良嘆了口氣,「大人還是暫時在虎牢待著吧,這里安全。」

討逆將軍李儒奉命趕到虎牢關督戰。

校尉毋丘毅和幾位軍司馬趕到轅門外迎接。毋丘毅四十多歲,個子不高,非常壯實,張圓圓胖胖的臉,雙威嚴的眼睛,神情總是很嚴肅,沒什么笑意,即使拜見上官,臉上也看不到絲毫的獻媚之色。李儒對毋丘毅很冷淡,隨意寒暄兩句後,兩人前後,大步向營內走去。

「虎牢關可有什么動靜」

「沒有。」毋丘毅回道,「顏良沒有任何撤軍的跡象。」

「撤軍」李儒向後看看,臉的鄙夷,「原來大人指望顏良不戰而退,白白把虎牢關讓給你怪不得你到今天都沒有發動對虎牢關的攻擊。我看你是不想在洛陽待了。」

毋丘毅眼里閃過絲怒色,但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這些將士都是我從徐州征募而來,都是為了保家衛國才跟著我到了洛陽,他們是大漢的北軍,不是相國大人的北軍,更不是將軍大人的北軍。北疆軍遠征大漠,為大漢國建下蓋世功勛,難道僅僅憑將軍大人句話,我就命令將士們向他們發起攻擊嗎罪名是什么」

李儒停下腳步,緩緩轉身望著毋丘毅,「毋大人,今天這話就當我沒有聽到。相國大人已經到了洛陽。這句話如果給他聽到了,你應該知道後果什么。」

毋丘毅冷笑。

「我帶來了天子聖旨。」李儒微微昂著頭,神情冷峻,「大將軍和袁紹。韓馥等叛逆互相勾結,陰謀廢黜天子,禍亂朝綱。這個罪名重不重毋大人是不是應該立即攻擊虎牢關,拱衛京畿」

毋丘毅向後退了步,和自己的幾個部下互相看看,猶豫不決。

「你們商量商量,看看何時發起攻擊。商量好了,就到大帳來見我。」李儒轉身帶著五十名親衛大步向中軍大帳走去。

毋丘毅望著李儒趾高氣揚的背影,慢慢地眯起了眼睛,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動了兩下。

李儒的兩個親衛掀開帳簾,發現大帳內站滿了北軍的下級軍官,大約有二十多個,正圍在起大聲爭吵著什么。

「沒看到這里在軍議嗎給我滾出去。」個軍候瞪著眼睛,高聲吼道,「你們是誰的親衛瞎了狗眼」

兩個親衛被那個軍候的氣勢震懾,愣了下,其中個突然反應過來,大聲罵道:「討逆將軍駕到,誰敢在大帳喧嘩你們想找死啊」

「拿討逆將軍嚇唬我你以為老子是嚇大的。」那個軍候看到個士卒竟然敢當面頂撞他,頓時氣不打處來,拔刀就沖了上去,「老子剁了你。」

李儒適時走了進來,幾個親衛護在左右,擁而入。那個軍候看到李儒,猛然煞住身形。

大帳內霎時寂靜無聲。

李儒緩緩掃視眾人眼,冷聲說道:「圍在這里干什么」

握刀在手的那個軍候突然咧嘴笑,輕輕說道:「殺你。」

話音未落,大帳內突然厲嘯四起,凄厲的慘叫聲沖天而起,幾個矯健的身軀就像秋風中的落葉般,倒飛而去。

李儒消瘦的身軀連連震顫,劇烈的疼痛直襲心肺,迎面而來的巨大沖擊力把他推得連退數步,接著他飛了起來,他竭盡全力想喊聲,想減輕自己的痛苦,但他什么也沒聽到。他感覺自己就像片漂浮在空中的羽毛,他努力睜大眼晴,最後看了眼天上的白雲,然後重重墜落於地,死了。

李儒的幾十個親衛瞬間就被數千支長箭穿透了,鮮血四溢,橫七豎八的屍體堆滿了大帳外面枯黃的草地。

毋丘毅面無表情地走到李儒的屍體前,抬腳踢了下李儒那顆沾滿了血跡的腦袋,「把它砍下來,擦擦干凈,送到虎牢關去。」

案幾上,李儒的頭顱端端正正地擺在個漆盤上,蒼白的臉上還能看出他臨死前所遭受的巨大痛苦。

顏良彎著腰,仔仔細細地看著李儒的頭顱,就象在欣賞件價值連城的珍寶。

李儒死了,北軍和北疆軍徹底決裂了,洛陽的大戰也就開始了。

朱俊好狠的手段,眼見勸說無效,竟然干脆拿把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逼著自己干。不干也得干。朱俊這也叫勤王除,拯救社稷顏良想不通,朱俊這樣做,和董卓有什么區別董卓不顧天下百姓的存亡,朱俊又何嘗顧惜天下蒼生的性命朱俊當年在穎川南陽帶剿殺黃巾軍的時候,殺就是幾萬人,十幾萬人,眼晴眨都不眨,現在,他怎會顧惜北疆顧惜京畿在朱俊心里,只有那個不懂世事的天子,破敗不堪的朝廷,還有那個看不見摸不著的社稷。至於其他任何事物,都象眼前這顆頭顱樣,不過是過眼的煙雲,是可以拿來利用和犧牲的東西。

顏良伸手拍拍李儒冰冷的臉龐,想起過去在西疆征戰的歲月,不禁嘆了口氣。李儒這是為何而死為誰而死

朱俊,你把北疆拖進洛陽的戰火,這對大漢到底有什么好處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顏良站直身軀,瞪著大步走進大堂的朱俊,殺氣騰騰。

朱俊淡淡地掃了眼案幾上的人頭,然後問道:「大人決定了」

顏良真想大聲咆哮番,以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怒,但他極力忍住了,他重重地哼了聲,指著李儒的人頭問道:「這是大人的妙計」

朱俊搖搖頭,「巧合而已,我不知道這事。將軍打算怎么辦何時攻打畢圭苑」

顏良用力攤開擺在案幾上的地圖,指著穎川說道:「毋丘毅的軍隊立即撤出虎牢,向陽翟方向攻擊,以便支援豫州牧孔伷,擊敗胡軫和李蒙,保護豫州郡縣。」

朱俊當即予以否決,「不行,立即集中主力攻打畢圭苑。我說過,我們即使不能殺死董卓,也能迫使董卓從弘農郡和河南尹方向抽調軍隊迅速回援洛陽。只要牛輔呂布和胡軫的大軍向洛陽集中。河東南陽和穎川也就安全了。」

顏良堅決不干。洛陽有兩萬多人的軍隊,而自己和毋丘毅的軍隊加在起也只有九千人。除掉駐守關隘和駐守滎陽的軍隊,能參加攻擊董卓的軍隊最多不會超過七千人。由於雙方兵力懸殊,顏良認為己方不可能重創董卓,更不可能逼迫董卓下令從各地調軍回援。

「你以為董卓是白痴嗎大人不要忘了,董卓可是征戰沙場幾十年的悍將。」顏良說道,「我沒這個本事,如果大人有這個本事,請大人和毋丘毅攻擊董卓。我給你們守住退路,以確保你們被董卓擊敗後,可以安全撤回虎牢。」

朱俊知道自已說服不了顏良,匆匆出關和毋丘毅商量去了。

田疇從豫州回來了。

他奉李弘的命令到豫州和荊州各地買糧,但各地秋收剛剛開始,董卓就發動了攻擊。

要想買到糧食,首先就要保證兩州的穩定,尤其是穎川和南陽兩郡的穩定。如果這兩郡的糧食都給董卓搶去了,袁術孔伷孫堅等人的大軍自身難保,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有糧食賣給北疆了。

田疇匆忙返回虎牢,就是想了解當前的形勢,想和李儒見見面,想急報李弘,請他給長安的董卓施加壓力。然而,他第眼看到的卻是李儒的人頭,這讓他如墜冰窖,「子善兄,你這是干什么你為什么要殺了李儒」

顏良苦笑,把洛陽的危局詳細解釋了遍,「朱俊把我們害苦了,這下不打都得打了。」

「我離開河東到洛陽前,大將軍再囑咐,叫我務必確保制衡之勢,務必確保北疆和荊豫兩地的聯系,但我現在樣都沒做到。」顏良沮喪地說道,「朱俊說董卓到了洛陽,北軍在攻擊河東,攻擊孟津和小平津,但我至今沒有接到任何准確消息。子泰,朱俊是不是在騙我們他是不是故意要破壞制衡之勢,讓董卓和我們打起來」

田疇呆呆地看著李儒的人頭,言不發。

「自從毋丘毅兵圍虎牢之後,我們就夫去了和大將軍的聯系,也失去了吳雄的消息。」顏良背著手在大堂上走來走去,急躁不安,「雖然我們有呂布和胡軫出關南下,率軍攻擊擄掠的消息,但這並不能證明朱俊的話就是真的。如果這切都是朱俊破壞制衡之勢的計,是誘騙我們上當的手段,那將來我們如何向大將軍交代」

田疇想了很長時間,突然說道:「箭已上弦,退路亦絕,我們只有和朱俊合力攻打董卓了。」

顏良濃眉微皺,十分擔憂地說道:「這打,我們即使失敗了,也不過就是兵退虎牢,或者退到豫州會合孔伷孫堅,但北疆可就麻煩了。依照北疆目前的狀況,我們和董卓鬧翻之後,大將軍勢必要奪取洛陽,以打通和荊豫兩地的聯系。然而現在北疆兵力不足,錢糧短缺,大將軍要想攻占洛陽,短期內根本不可能。時間長,北疆越來越困難,攻打洛陽的可能也就越來越小。」

「如果大將軍能得到冀州的錢糧支援,能迅速征調塞外大軍南下,那明年三月前後,大將軍就可以渡河攻擊了。」田疇拍拍李儒的人頭道,「李儒死,北疆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只有攻占洛陽。子善兄,不要想許多了,我們無愧於北疆和社稷,將來大將軍如果要殺我們,也只有給他殺了。」

顏良無奈笑,大聲喊道:「來人,請朱俊大人進關。」

從洛陽送來了最新消息,今天早,董卓到孟津關督戰去了。

朱俊隨即提議,孫鸞領千人守虎牢關和滎陽。毋丘毅和田疇領三千人攻打畢圭苑,把囤積在畢圭苑的糧草輜重全部搬到滎陽。自己和顏良領五千大軍偷襲孟津。

顏良言聽計從,當天黃昏率軍殺向洛陽。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章 危機四伏 第二十五節

洛陽,瀍水河畔,朁亭。

深秋的北山已經披上了層厚厚的橙紅色盛裝,山林里彌漫著股沁人心脾的香氣。北疆軍的屯士卒趴伏在枯黃的深草里,透過濃密的樹叢,靜靜地望著山下的馳道。

隊率大黑背著戰刀,手里拎著柄短戟,慢慢走在松軟的草地上。山風輕輕拂過,落葉飄搖而下,幾片紅葉悄悄擦過大黑的面頰,然後懶洋洋地飛旋著隨風而去。

大黑停下腳步,抬頭看看蒼天的大樹,看看滿目飛舞的枯葉,心里沒來由地顫抖了下。黑山這個時候也應該是滿山的枯葉了,山中的妻兒如果還活著,現在應該在山里尋找過冬的食物。她們還活著嗎還能活到現在嗎我還能看到她們嗎她們是不是也象自己樣,經常在夢里想著幾年都杳無音訊的親人

三年多了,自己跟著豹子大人南征北戰,直打到了大漠。戰打贏了,也打完了,本來以為可以回家了,可以到黑山找到自己的妻兒起回家了。誰知道口氣沒歇,又跑到了洛陽,跟在徐大人後面攻打叛逆,護衛京畿。自己過去是黃巾軍,是大漢的叛逆,所以自己直認為叛逆就是黃巾軍。但這次打的叛逆卻不是黃巾軍,而是各地的郡國兵。為什么打了這么多年仗,死了無數的兄弟,大漢沒有安穩下來,反而越來越亂了為什么現在連各地州郡的大人和士卒們也成了大漢叛逆各地舉兵起事的黃巾軍是叛逆,各地攻打洛陽的郡國兵也是叛逆。大漢叛逆這么多,那這仗要打到哪天才能結束我是不是要死在戰場上,再也看不到我的妻兒了豹子大人曾經說過,打下了大漠,天下就太平了,但現在距離征服大漠已經年了,為什么天下還是不太平現在甚至連京都洛陽都開始打仗了豹子大人,你是不是也在騙我

大黑低下頭,長長地嘆了口氣,駐著短戟,蹣跚向前走去。

卧倒在草叢里的士卒看到他,微笑示意。

大黑在他們的眼里,那絕對是個彪悍的勇士,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悍將,更是個戰功彪炳的英雄。大黑過去是黑山的黃巾軍,後來隨李弘到西涼抵御鮮卑人的入侵,當年薄落谷大戰,他隨鮮於輔顏良在大青山阻擊鮮卑大王和連的鐵騎。那是他第次參加戰斗,也是最血腥最慘烈的場激戰,從此後,他就再沒有懼怕過。無論多么激烈的戰斗,他都沒有絲毫的懼色。每次他都沖殺在前,以命搏命。

他不識宇,能做上隊率,靠的就是身上的傷疤和軍功。他的士卒曾經問他,大人參加了那么多激烈的大戰,活下來的秘訣是什么大黑說,我想回家。要想回家,就要保住這條命。要想活下去,就不要怕死。只有不怕死的人,才能活著回家。我想回家,所有我不怕死,所以我活到現在。

大黑有四十多歲,皮膚黝黑,鬢毛有些爽白,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上不少。大黑是個忠厚的人,對部下非常好,上上下下都很尊敬他,許多軍司馬軍候看到大黑,都主動和他打招呼。這除了大黑的驍勇善戰和與世無爭的憨憨脾氣外,最重要的是因為他認識驃騎大將軍。當年李弘送給他的那雙戰靴,雖然已經穿壞了,但他還是擦洗干凈,珍重地留了下來。許多士卒都笑他,雙破靴子,還留著干什么直到有次驃騎大將軍巡營,親自跑到大黑這個隊里,和大黑說了半天的話,又留在軍帳里吃了頓飯,大家才知道大黑竟然認識驃騎大將軍,而且兩人關系還不般。這雙戰靴就是當年驃騎大將軍送給他的。

大黑走到什長啞巴的後面,順著他的目光向遠處望去。

啞巴瞪了他眼,氣呼呼地說道:「虎頭將軍帶著人馬在東面的馳道上伏擊敵人,卻命令我們窩在這里看熱鬧,這根本就是瞧不起我們上曲嘛。」

大黑笑笑,仔細聆聽了下遠處的動靜。陣陣山風里,隱隱約約傳來幾許戰鼓和廝殺的聲音。

「你急什么等下敵人堅將不住四散潰逃後,我們就可以在這里大顯身手了。」

「我們不過就是抓抓俘虜,有個屁的功勞。」啞巴不滿地說道,「軍候大人定把軍司馬大人得罪了,否則我們怎么會埋伏在這里」

大黑笑道:「你話真多,你小時候做啞巴有這么吵嗎」

「來了來了」兩個隱藏在大樹上瞭望敵情的士卒突然現身,「大人,我們看到敵卒了。」

大黑眯著眼睛向遠處看看,揮手說道:「人多嗎是零散隊形還是整齊隊形」

「三三兩兩的,越來越多」

「再看」大黑說道,「看到敵人大隊人馬往回撤時,再告訴我。」

啞巴急了:「老黑,現在不抓給他們往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