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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燕匆忙帶人趕到了前陣。

於氐根急忙迎上來,笑著說道,「大人,公孫瓚著急了。昨天他剛剛和大將軍血戰場,今天就要掉頭南下。看樣子他是方寸大亂了。」

張燕神色凝重地望著遠處山坡上忙忙碌碌的幽州士卒,手中馬鞭不時的輕輕揮動著,若有所思。

李弘的回書他已經收到,昨天界橋大戰的慘重損失他也有所了解。大將軍迫於幽州軍的強悍實力,苦於自身兵力的不足,不得不改變計策,轉而采納自己「圍而不打」的殲敵方法。既然是圍而不打,自己當然不會把有限的兵力投入戰場,和瘋狂的幽州軍拼消耗。

「撤吧。」張燕轉頭看著興奮不已的於氐根,用馬鞭指了指後方,「後撤五里。」

於氐根臉上笑容頓斂,「撤為什么公孫瓚已經被我們打殘了,只要我們再狠狠地打他下,他就完了。」

張燕微微笑,「公孫瓚雖然受傷了,但他還是匹暴烈的怒馬,誰想殺他,都要討出很大的代價,尤其是現在。」張燕神態輕閑地拽拽馬韁,調轉了馬頭,「撤吧。等這匹馬流干了血,折騰完了力氣,倒下了,我們就可以毫不費力地走過去,刀把他殺了,不要費任何力氣。」

「大帥」於氐根十分不滿地叫道,「大將軍和麴義已經連續重擊了公孫瓚,而我們卻戰沒打」

「我的話你聽不懂嗎」張燕皺著眉頭問道,「我們要的是冀州,如果將士們都拼光了,我們還能在冀州立足嗎」

張燕舉起馬鞭,指著忿忿不平的於氐根,非常堅定地說道,「後撤五里。」

「明天呢」

「再撤五里。」

於氐根望著張燕瘦弱的背影,苦笑無語。

幽州軍推進三里後,停了下來。

公孫瓚在白馬義從的簇擁下,匆忙趕到了前面。眼前的情景,讓他氣怒攻心,差點要吐血。

前方里長的大道全部被北疆軍破壞了,密密麻麻的有近百道濠溝。大道兩旁的原野上,也被北疆軍挖得坑窪不平,橫七豎八的,到處都是大小不的溝壑。

運送糧草輜重的車隊過不去,這仗怎么打都是輸,更不要說突圍了。如今數萬民夫都被拋棄在界橋戰場上,要想填平大道,幽州士卒就得自己動手,等士卒們忙完了,早就累得氣喘吁吁,哪里還有力氣打仗

公孫瓚怒氣沖天地罵了兩句後,揮手命令鐵騎於大道兩旁的原野上實施警戒,防止敵人趁機偷襲,命令三萬步卒輪流上前修補大道。

民夫們在運輸糧草輜重的過程中,因為時常要臨時修補路面,有時還要幫助大軍修築營寨和城池,所以般都攜帶有各類常用的器具。現在民夫沒有了,常用器具也沒有了,士卒們只好用手,用腳,甚至用武器充當修路的工具,不但進展緩慢,付出的體力也大大增加。

公孫瓚默默地看了會兒,沮喪地嘆了口氣。估計這陰損的主意都是袁紹身邊幾個屬吏出的,這辦法既能阻止和遲滯公孫瓚的攻擊速度,又能保存他們自己的實力。等大軍糧食耗盡了,強悍的北疆軍從四周殺上來,自己就徹底玩完了。

「士氣,這樣下去,我們會束手待斃的。」公孫瓚對臉愁容的關靖說道,「冀州軍最不缺的就是民夫。還有北疆軍,常山中山幾個郡國的流民都是他們的民夫。今天他們刨開了里長的大道,明天就有可能是兩里。我們還是回頭,從界橋方向突圍。」

司馬趙恆立即勸道:「大人,萬萬不可。袁紹避而不戰,內中大有玄虛。」

公孫瓚轉頭看向趙恆。趙恆二十多歲,長相英武,剛毅而略顯幾分孤傲。他是漁陽人,家境貧寒。過去是張舉的弟子,追隨張舉在幽州起事。張舉起事失敗後,他和被俘的降卒起被公孫瓚征募入軍。公孫瓚在右北平安置流民屯田的時候,他出了不少力,獻了很多安民強軍之策,公孫瓚為此很欣賞他,予以重用。

「子愚,這里面有什么玄虛」

趙恆立即把當前冀州形勢分析了下,認為袁紹如果和李弘聯手全殲了幽州軍,將來的形勢將對袁紹極為不利,他很可能迅速被李弘趕出冀州或者被李弘殺了。袁紹不可能拱手把冀州讓給李弘,所以趙恆認為袁紹最後肯定會給幽州軍讓出條突圍之路,讓李弘和公孫瓚繼續打下去。兩個人打得時間越長,對袁紹就越有利。

公孫瓚點點頭,隨即指著前方說道:「那此事又作何解釋袁紹的目的是什么」

「北疆軍的援軍陸續南下,實力越來越強悍。」趙恆說道,「我甚至懷疑袁紹此時已經被北疆軍包圍了。他擔心被我們和北疆軍前後夾擊,所以只好拖天是天,靜待戰局發生變化。」

「戰局發生變化」公孫瓚眉頭揚,「你是說,袁紹在等田楷和劉備的青州援軍」

「對。田楷和劉備兩位大人的援軍到,北疆軍就要抽調去阻擋他們的進攻,這時,袁紹的機會到了,我們突圍的機會也就到了。」

關靖捻須微笑,「子愚言之有理。我看,我們把這路填平之後,立即回頭,繼續屯兵雲亭。袁紹總是這樣挖路,對我們突圍非常不利。」

公孫瓚考慮了下,斷然下令,「固守雲亭,養精蓄銳,准備突圍。」

三月初六,甘陵國。

青州軍放棄強行攻擊甘陵國的計策後,田楷隨即想了許多辦法,大肆營造青州軍即將集結完畢救援公孫瓚的假象。

田楷命令後續大軍每天只渡河千人,渡河之後,在避風亭大肆搭建軍帳,冒充五千人的大軍。五天之後,青州軍大營已經連綿數里,軍帳林立,遠遠看上去,旌旗招展,氣勢驚人。

屯兵於避風亭十里之外的趙雲非常吃驚,急忙飛報李弘。

五天內,青州軍至少已經渡河三萬人,但青州軍還在源源不斷地渡河北上,青州軍的大營也在日漸擴大。另據潛匿到黃河渡口的斥候回報,高唐渡口上的船只越來越多,來來往往的非常忙碌,青州兵和糧草輜重被整船整船地運到黃河北岸。

趙雲要求立即發起攻擊,遲恐不及。

同時間,屯兵於東武城的姜舞也向大將軍李弘告急。北疆軍的斥候在渤海郡的東光城發現了幽州軍的援軍,其前鋒營已經到達磐河。據斥候的估計,這股援軍來自渤海郡和河間國,人數大約在萬人左右。這支軍隊里還有千鐵騎,其領軍的軍司馬是公孫瓚的手下范方。

李弘急忙召集眾將到驃騎大將軍營軍議。鎮護將軍張燕也特意繞道趕到了開魯亭。

朱穆對諸將說了下最新戰局。

公孫瓚最近屯兵於雲亭,沒有任何動靜,顯然是在養精蓄銳,固守待援。被圍在甘陵城里的幽州軍也沒有任何突圍的跡象。孫親從鄴城傳來消息,斥候在館陶魏縣等魏郡南部帶頻繁出沒,至今尚沒有發現袁紹和冀州軍的蹤跡。

北疆軍現在嘴里含著公孫瓚,手里拿著甘陵城,眼睛望著來自青州和渤海郡的兩支援軍,因為苦於自身兵力的嚴重不足,不知先打哪個好。

麴義楊鳳等人堅決主張先打公孫瓚,但由於趙雲和姜舞的鐵騎在東面阻敵,北疆軍只能調用五萬兩千人馬攻打雲亭。而且此時公孫瓚已經休息五天,糧草輜重也尚有存余,在這種情況下攻打雲亭,北疆軍的損失太大。

李弘張燕朱穆等人都認為圍殲公孫瓚的時機還沒到,必須要等到公孫瓚糧草盡絕,軍心大亂之後。

朱穆提出先打下甘陵城,這樣王當的大軍就能騰出手來參加圍殲公孫瓚的決戰,或者先幫助趙雲或者姜舞擊退公孫瓚的援軍。

張燕和趙雲認為應該趁著青州軍立足未穩之際,率先向避風亭發起攻擊,把這股對北疆軍威脅最大的援軍先打掉。打掉這股援軍後,公孫瓚生機盡絕,點指望都沒有了,軍隊會更加渙散。這對圍殲公孫瓚有好處。

李弘也傾向於先打青州軍。青州軍的戰斗力可能不是很厲害,但那么多人待在邊虎視眈眈,總是讓人很不安,始終是個麻煩。

李弘認為,打青州軍不需要調動太多兵力,不影響大軍包圍公孫瓚。另外,北疆軍打掉公孫瓚占據冀州後,下個目標就是青州,如果先打公孫瓚,田楷和劉備聞風而逃,將來打青州就很麻煩。現在我們用公孫瓚把青州軍誘進甘陵國,然後再在消滅公孫瓚之前把青州軍打掉,是完全正確的。

大將軍既然說括了,麴義楊鳳朱穆等人隨即不再堅持己見。

李弘命令劉冥立即率軍趕到避風亭,命令駐守東武城的姜舞悄悄向避風亭方向移動,待兩人和趙雲會合後,迅速向青州軍發動攻擊。

三月初六夜,幽州軍斥候回報,北疆軍的鐵騎大軍悄悄開拔,向東匆匆而去。

公孫瓚和眾將立即意識到援軍來了,大帳內片歡呼。公孫瓚隨即和關靖趙恆商議突圍的事。

「明天,我們攻擊開魯亭,再次從界橋突圍。」

關靖和趙恆吃驚地望著神采飛揚的公孫瓚。怎么大人突然改變了主意

「大人,北疆軍的援軍到底來了多少,我們並不十分清楚。雖然斥候發現北疆的鐵騎向東開拔,但我可以肯定的說,那只是北疆軍的部分鐵騎。」趙恆急切地說道,「現在在開魯亭和界橋兩地,定駐有北疆軍的主力,我們很難沖過去。」

公孫瓚笑笑,反問道:「子愚,你憑什么肯定袁紹定會放我們突圍而走據斥候的探查,屯兵於夕烽亭的是北疆軍,是張燕的軍隊,那么,你知道袁紹現在在哪嗎他是不是已經被李弘擊敗了」

「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就是因為我從不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掌握,尤其是自己的敵人。」公孫瓚拍拍趙恆,「你記住了,否則你很快會死的。」

趙恆無言以對。

「誰都知道我們會從夕烽亭方向突圍,包括你們自己,所以」公孫瓚手指南方點了點,「北疆軍的主力定是在夕烽亭。」

公孫瓚猛地掌拍到案幾上,哈哈大笑,「我偏偏不從夕烽亭突圍,我要給李弘個驚喜,哈哈」

三月初七,公孫瓚命令趙恆率萬大軍留守雲亭,阻擊北疆軍的攻擊,自己率領兩萬多步卒,八千鐵騎,向開魯亭發起了進攻。

李弘和麴義早有准備,率萬九千步騎大軍迎敵。

張燕接到公孫瓚從開魯亭方向展開突圍攻擊的消息後,盡其兩萬八千大軍,向雲亭發起了攻擊。

三月初七,界橋。

李弘率軍趕到開魯亭後,界橋就由留駐廣宗城的軍隊負責駐防。

軍候吳季潘帶著兩百個士卒在界橋兩岸巡查,順便維持下橋上的秩序。由於前方大戰,今天從廣宗城運往開魯亭的軍械車接著車,橋上人來車往,熙熙攘攘。

中午時分,吳季潘的手下在幾里外的地方發現了個幽州軍的斥候。這個人非常厲害,連殺兩個北疆兵,還傷了三個,最後眼看逃不掉了,刀砍中自己的脖子,自殺了。巡值士卒遭遇敵人斥候的襲擊是件很平常的事,吳季潘到現場看了下後,隨即命人進城向上官稟報,自己帶人把三具屍體埋了。

吳季潘和十幾個人心情都不好,無精打采地往回走。

突然,個走在後面的士卒發出了聲慘叫,頭栽倒在地。大家駭然心驚,回頭看去。

百多步外,群全副武裝的幽州兵正飛奔而來,跑在最前面的幾個人手拿強弓,空中還有幾支厲嘯而來的長箭。

吳季潘想都沒想,掉頭就跑,「走,走,走,快走」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三章 狂風暴雨 第十三節

界橋上的北疆士卒立即發現了遠處的異常。吳季潘和幾個士卒在河堤上亡命狂奔,驚恐的叫聲隨風傳來,身後是群高舉武器的追兵。

個站在橋頭上的隊率猛地抽出戰刀,大聲叫道:「快,迎上去,迎上去」

幾十個士卒緊隨其後,邊罵罵咧咧地叫喊著,邊健步如飛,但還沒有跑出上百步,他們就駭然停下了。

遠處,先是出現了桿大旗,接著河堤上突然涌出了數十面戰旗,然後是黑壓壓的片軍隊,殺聲驀然響徹原野。

那個隊率和士卒們目瞪口呆地看了下,接著發聲喊,轉頭就跑,「報警,報警,偷襲敵人偷襲」

界橋兩岸的巡值士卒們驚慌失措,部分人立即擂響了報警的戰鼓,部分人跑到橋上,指揮正在橋上行進的輜重馬車迅速過橋,還有部分人攔住了正要上橋的馬車,幫助他們掉轉車頭,急速向廣宗城撤住。

那個隊率瞪大雙眼,扯著嗓子,不停地吼叫著,「列陣,列陣,護住大橋,護住大橋。」

吳季潘沖上橋頭,把抱住那個隊率,勉強穩住了身形,此時他漢流浹背,面孔通紅,嘴巴張得大大的,劇烈喘息著。

「大人,怎么辦敵人越來越多了好象有幾千人」隊率扶著吳季潘,扭頭望著越來越近的敵軍,急切地問道。

「快快派人回城報信,立即關閉城門。」吳季潘終於支撐不住,屁股坐到了地上,「你去開魯亭,告訴大將軍。有幾千幽州軍包抄到了界橋後方,界橋失守,廣宗危急,快」

那個隊率毫不猶豫,轉身向界橋北岸跑去。輛短了車軸的馬車被棄在橋上,拖車的馬在焦躁不安地嘶鳴著。隊率三兩步沖了上去,解下那匹輜重馬,疾馳而去。

吳季潘手駐戰刀,慢慢站了起來。

橋頭,士卒們望著鋪天蓋地殺來的敵人,神情極度緊張,人人驚恐不安。有的人被敵人氣勢所懾,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

「兄弟們,你們回頭看看」吳季潘刀指後方正在倉惶後撤的混亂人群,大聲叫道,「他們還沒有進城,如果被敵人追上,沒有人能活下來。」

正在倒退的幾個士卒停下了腳步。

「我們今天奉命守橋,橋在人在,橋亡人亡,沒有退路。」吳季潘邊走到陣列之前,邊高聲喊道,「我們退回去,就是丟失大橋,就是死罪。」

吳季潘面對張張絕望的面孔,猛然高舉雙臂,縱聲吼道:「你們願意站著死,還是跪著死」

百九十多名士卒默默地望著激動的吳季潘,沉默不語。

吳季潘抹了把頭上的汗,最後看了眼自己的部下,然後轉身面對河堤上呼嘯而來的幽州軍,舉起了戰刀,「兄弟們,殺,殺上去」

吳季潘高聲咆哮,像頭瘋狂的猛虎,義無反顧地迎著氣勢洶洶的敵人殺了上去。

十幾個士卒緊隨其後,「殺」

更多的士卒沖了上去,「殺」

風在耳畔呼嘯,吼聲在天際炸響,吳季潘竭盡全力在奔跑,呼吸聲粗重而急促,強烈的窒息感讓他痛不欲生。他恨不得步跨進敵人,讓敵人的武器穿透自己的身體。

他看到了死亡的召喚,看到了對面沖過來的張褐紅色的臉龐,看到了把飄拂的長髯。

吳季潘用盡最後絲力氣,騰空而起,手中的戰刀以雷霆萬鈞之勢,劈而下,「殺」

長刀橫空而起,霎時穿透了吳季潘的身軀,同時飛奔而來的巨大沖擊力把空中的吳季潘撞出了十幾步開外,長刀帶著抹鮮血連連倒退。

吳季潘在空中翻滾了幾下,四濺的鮮血象下雨樣灑到了奮勇殺進的士卒身上,然後重重地墜落於地。

「殺」最後批站在橋頭上猶豫不決的士卒們終於被吳季潘的死激怒了,他們飛奔而起,酣呼求戰,「殺死他們,殺死他們」

關羽帶著前鋒營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了百九十多名誓死不退的北疆士卒,迅速沖上了界橋。

劉備張飛和簡雍帶著大隊人馬隨後趕到。

「廣宗城方向可有北疆軍出現」劉備飛身下馬,迎上渾身血跡的關羽,焦急地問道。

「廣宗城四門緊閉,看樣子城內守軍有限,不敢貿然進攻。」關羽躬身回道,「大人,下步我們怎么辦是攻擊廣宗城,還是南下救援公孫大人」

眼前的情況大大出乎劉備的預料。界橋兩岸竟然沒有發現北疆軍的主力,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界橋。但此時拿下界橋沒有任何意義,自己的目的是要救出公孫瓚,而不是占據這座大橋。雖然占據界橋可以切斷北疆軍的糧草運輸,但兵力強悍的北疆軍立即就會發起反擊,自己孤軍深入,根本守不住。

難道公孫瓚沒有選擇從界橋方向突圍

劉備焦慮萬分。大軍只帶了十天的干糧,此時已經是第七天了,如果今夜不能救出公孫瓚,大軍無論如何都要撤退,否則就是全軍覆沒之局。

「大人,北疆軍肯定南下了。」簡雍小聲說道,「目前我們不知道公孫大人在什么位置,也不知道北疆軍在什么位置,更不知道廣宗城里有多少北疆軍的留守兵力。如果我們此刻繼續南下攻擊,極有可能被包圍在界橋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