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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鼓聲忽高忽低,忽密忽疏,會兒像九天驚雷,震耳欲聾,會兒又像狂風暴雨,鋪天蓋地。幾十名傳令兵象支支離弦的長箭,在人流奔涌的大營里橫沖直撞。五彩繽紛的戰旗迎風招展,指引著北軍部曲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作戰位置。

北軍的防御陣勢以中軍大纛為中心,兩翼分列,雁行展開。

近千名強弓手列於大軍陣前,向前方盡情傾瀉心中的憤怒和恐慌。

箭矢如雨。

董徽駐馬立於董越身後,非常緊張,東張西望的全無主張。他的三千兵馬在董越的指揮下,已經列陣於大軍陣勢的右翼。

「大哥,怎么還沒有看到呂布呂布的大軍到底在哪」

「你先注意看看我怎么布陣,怎么指揮大軍作戰。」董越不滿地罵道,「不管哪支軍隊來,這仗都要打。如果前面是李弘,你是不是准備撒腿開溜」

董徽不由自主地點點頭,隨即察覺自己說錯了,又連連搖頭。董越抬手就是鞭,「給我坐直了,不要丟人現眼。你這種人也能做校尉,真是笑話。」

「呂布的大軍路急行五百多里,士卒們疲憊不堪,這仗還沒打,他就已經輸了。」接著他回頭指指長安方向,「我已派人急報太師大人,城內的援軍很快就到,只要我們把呂布的大軍團團圍住,他就死定了。背叛太師大人的下場就是死。」

董徽聽還有援軍,膽氣力壯,神情馬上輕松了許多。「大哥,呂布是不是瘋了既然他孤軍殺到長安是死路條,那他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董越心里驚,猛然回頭向長安方向望去。長安城里,會不會也有叛亂

呂布打馬沖上山坡,迎著金色的朝陽向遠處的北軍大營望去。

北軍大營的前方,張遼帶著鐵騎正在和敵人血戰,戰場上殺聲震天。北軍大營的後方,敵人的陣勢已經擺開,密密麻麻的陣列層又層。如雲般的戰旗遮天蔽日,隆隆的戰鼓聲直沖雲霄。

護送董卓進京的三千虎賁果然到了北軍大營。呂布咬咬牙,手中的馬鞭輕輕地拍了拍馬頭。董越有八千人,實力太強了,今日這仗,當真是有去無回了。

此刻,魏續宋憲成廉侯成李封等諸將各帶部曲,齊頭並進,前鋒將士正搬開北軍營寨前的拒馬鹿砦等防守器械,急速向北軍大營殺去。

「傳令各部,密集靠攏,直殺中軍。」呂布大聲對傳令兵喊道,「告訴張遼大人,立即退下來。」

「走,我們也殺進去。」呂布豪氣沖天,帶著親衛騎狂奔而去。

長安,西城雍門。

長安西城原有雍門直城門和章城門,這三門毀於王莽時期,後雖經修復,但已不復往日的雄偉了。

城門校尉王欣帶著五百巡城士卒,很早就來到了雍門。駐守雍門的城門司馬看到上官大駕光臨,急忙請他上城樓,王欣笑著拒絕了。王欣四十多歲,白面長須,額頭寬廣,說話溫和,雙眼睛總是笑眯眯的,讓人覺得很親和。他是關中名士,待人和善,為人真誠,體恤下屬,在京中口碑非常不錯。

王欣和幾個下屬站在城下有說有笑,隨意閑聊。這時,從北軍大營方向傳來了隱約可聞的戰鼓聲。今天和往常不樣,這戰鼓敲起來後就沒完沒了,而且還帶有濃重的殺伐之氣。王欣的幾個下屬和城門司馬都很疑惑,互相猜測。北軍大營是不是出了事

過了段時間,鼓聲突然猛烈起來,陣陣的,就象春雷掠過天際,震撼山野。

「大人,北軍大營有異常,我們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個軍司馬問道。

「軍隊的事,我們不要管,也管不起。」王欣搖搖手,不同意。

蹄聲急驟,幾匹快馬如飛而來,「讓開,讓開,我們要去太師府,立即讓開」

北軍出事了。站在城門下的幾位大人心里緊,神情頓時嚴峻起來。

王欣眼里驀然露出絲喜色,毫不猶豫地舉手喊道:「來人,給我攔下。」

眾人驚愣地看著他。攔住這可是送給太師董卓的緊急軍情,這也能攔

快馬沖上浮橋,轉瞬即至。

「攔下」王欣舉手高呼。

巡值士卒高聲叫喊著,弓箭長矛同時舉了起來。戰馬驚嘶,咆哮不止。疾馳的身形連連打橫,勉強停在了城門下。

四個報信的士卒又氣又急,破口大罵,「你們是不是想死啊軍情十萬火急,刻不能耽擱。快快讓開」

站在後面的王欣輕撫長須,冷身說道:「給我抓起來。」

王欣的幾個下屬和那位城門司馬以為自己聽錯了,齊齊回頭望向王欣。王欣眉頭皺,不高興地問道:「怎么我說話你們聽不懂」

「大人,這這是十萬火急的軍情」

「天子腳下,長安城邊,會有什么十萬火急的軍情難道北疆軍打到長安了」王欣指指遠處和守城士卒推推搡搡的四個北軍信使,「這里肯定有問題,給我抓起來,我要帶回去審審。」

眾人目瞪口呆。大人今天怎么了沒事找事。要和太師大人對著干這不是自找苦吃嘛。

四個北軍信使急了,其中人猛地抽出戰刀,大聲吼道:「呂布大人反了,正帶著軍隊攻打北軍大營。你們要是再不讓路,耽誤了大事,你們的腦袋就沒了。快讓開」

呂布反了這個消息倒是很新鮮,大家互相看看,將信將疑。呂布反了,然後帶著軍隊攻打北軍大營攻打長安他想死也不用這么著急吧呂布肯定不是瘋子,眼前這四個人才是瘋子,他們根本就是在胡扯。

王欣哈哈大笑,周圍的人也越想越好笑,跟著樂了起來。

「給我抓起來。」王欣笑道,「堵住他們的嘴。這四個人定有問題,我要回去好好審審。」

司徒府。

司徒府今天非常熱鬧,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但和這種熱鬧氣氛反差極大的是府內府外全副武裝的衛士。

王欣的親衛被攔在了府門外面。王欣在司徒府長史的陪同下,穿過幾所庭院,來到了書房。

王允焦急地問道:「北軍大營可有情況」

「呂大人非常准時,已經發動了進攻。」王欣興奮地說道,「報信的信使已被我扣下。」

「好,好,好」王允轉身從案幾上拿出了份聖旨,「立即封鎖長安十二道城門,沒有天子聖旨,任何人不得出城。」

王欣跪接聖旨,急速而去。

司隸校尉黃琬匆匆走進書房。

「子師,王大人可有消息送來」

「呂布已經殺到北軍大營。」王允高興地說道,「城門即將封鎖,現在就看你的了,都准備好了嗎」

「都准備好了。」黃琬神情堅決地說道,「就算把人全部拼光了,我也要等到大軍殺進城來。」

「不能拼光了,要堅決擋住叛逆的支援。」王允搖手道,「呂布能不能解決董越和董徽,我們並不知道。現在北軍大營里有八千大軍,這仗很難打。」

「有皇甫大人運籌帷幄,這仗有什么難打的」黃琬非常自信地笑道,「我走了。如果我死了,記住把我的家小送回老家。」

王允拍拍黃琬的肩膀,「你多保重。」

未央宮董卓的車駕緩緩進入宮門。

士孫瑞楊瓚李肅起上前拜見董卓。

現在宮內沒有宦官,過去本由宦官擔任的官職都由三署郎官出任,因此尚書台主掌的事務大大增加。尚書令士孫瑞主掌尚書台,內廷事務都由他處理,代表皇帝出迎太師董卓的事當然也就是他的了。

士孫瑞在關中聲望極隆,即使是董卓,也不敢太過怠慢。董卓和他寒暄兩句後,請他上車同行。士孫瑞婉言謝絕,和楊瓚兩人隨待馬車左右,顯得非常恭順。

保護董卓到皇宮的千鐵騎留在了未央宮外,軍司馬陳樹帶著三百精銳虎賁隨同董卓入宮。

田儀看到士孫瑞步行相隨,自己不敢繼續留在車上,於是下車和李肅走在起。田儀和李肅閑聊了幾句,偶爾回頭看到了張熟悉的面孔。那是個九尺高的大漢,身形矯健,虎背猿腰,相貌堂堂,臉的絡腮大胡子,眉宇之間有股凜然正氣。田儀覺得自己在那里見過,但想不起來。他回頭又仔細看了看。

李肅臉色微變,小聲問道:「叔平兄,你在看什么」

田儀沒有說話,眉頭微皺,捻須沉思。

「叔平,你看到什么了」李肅又問道,此時他的語氣略顯緊張,右手不由自主地握到了腰間的刀柄上。

田儀正好低著頭,李肅下意識的動作被他五十地全部看到了眼里。他注意到李肅的手在輕微的顫抖。

田儀驀然想起那個大漢是誰,心里頓時陣窒息,雙眼情不自禁地看向李肅,臉的驚駭。

秦誼,他是秦誼,是西涼隱士張策的弟子,是西疆號稱武技第的高手。

十四年前公元179年,太尉段熲被中常侍程璜和其女婿司隸校尉陽球誣陷下獄,時為段熲掾屬的田儀千里迢迢返回西疆求助。當年曾和段熲並肩殺敵的西涼隱士張策樊志各自帶著十名弟子入京營救。等他們趕到京城時,段熲卻早已在獄中飲毒自盡了。田儀清晰地記得,這位當時臉上沒有胡子的秦誼就是到京營救段熲的高手之。此人帶著五個人殺入北寺獄,探知段熲自殺後,又帶著剩下的個人殺入中常侍程璜府上,夜之間,誅殺百四十七口,毫發未傷。

秦誼怎么會成為李肅的親衛憑李肅的身份,根本請不到這等絕世高手。當今世上,能請得動秦誼出山的,除了韓遂,就只有出身西疆的幾位大臣,而這幾位大臣中,其中聲望最大的就是皇甫嵩。

安定郡告急,皇甫鴻出兵安定郡,秦誼在未央宮出現,李肅顫抖的手。田儀霎時明白了,長安城叛亂了,大臣們要誅殺董卓。

田儀背心涼,冷汗瞬時浸濕了全身。

「叔平兄」李肅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了。

田儀忽然笑,「看錯了,我看錯了,我還以為你這位親衛是我的位故人。」說完他拍拍李肅的肩膀,向前快步走去。

李肅眉頭緊皺,兩眼死死盯著田儀的背影,握刀的方手猛然抓緊了刀柄。

陳樹注意到田儀驚慌的面容,舉在胸前急促搖晃的手指,待他看清田儀的手勢後,臉色驟變,魁梧的身軀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騰空而起,飛身撲到了董卓身上,「走,快走,撤出皇宮」

李肅看到陳樹騰空而起,戰刀立時呼嘯而出,「關上宮門殺死董卓」

戰鼓聲轟然擂響。

牛角號凄厲長鳴。

南軍衛士連拖帶拽,護著士孫瑞和楊瓚急速撤離。

董卓的三百虎賁邊護住馬車,邊向百步外的宮門奮力殺去。

李肅聲嘶力竭,指揮衛士們拼死擊殺。

田儀看到了恐怖的幕。高大的秦誼和個精瘦漢子帶著十名高手呼嘯殺來,刀刀斃命,血肉橫飛。

宮門在西涼鐵騎急速馳近的霎那轟然關閉。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三章 狂風暴雨 第二十六節

「咻咻」長箭漫天飛舞,如蝗如雨,宮門上下,片混亂,戰馬的嘶鳴聲,士卒們的吼叫聲和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交織在起,驚心動魄。

都尉金准夾雜在鐵騎中間,手中長矛斜指著宮門兩側的門樓,狂吼不止,「給我射,射壓住他們,撞開宮門」

宮門兩側的門樓上,突然傳出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密集的弩箭霎時從天而降,劈頭蓋臉地射了下來。鐵騎士卒猝不及防,瞬間就被射倒了大片。宮門前的廣場上就象急驟的狂風凶猛地掠過山野,掀起了陣陣凄厲慘號。

金准的戰馬劇烈地顫抖了幾下,然後長長地痛嘶聲,翻身栽倒。金准毫無防備,頭摔倒在地,頭上的戰盔飛得無影無蹤。幾個親衛手忙腳亂,把金准從戰馬的死屍下拽了出來。金准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望著前方亂糟糟的人群,氣得睚眥欲裂,「吹號,吹號,長街列陣,隊隊給我往上沖」

「大人」個軍司馬拖著條受傷的腿,歪歪倒倒地跑了過來,他驚惶不安地大聲說道,「大人,我們要不要向城外的董越大人求援」

「來不及了。我不知道宮內有多少叛逆,也不知道宮內發生了什么事,但你聽聽從里面傳來的求援號,聲比聲長,大人肯定非常危險。」金准面孔通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神色極度的憤怒和驚恐,「大人身邊只有陳樹的三百親衛,擋不了多久。我們必須立即殺進去,把大人救出來,否則我們就完了。」

「如果是李肅叛亂,里面就有三千叛軍,我們殺不進去的。」那個軍司馬把抓住金准的手臂,「大人,快,快向董越,向董璜求援」

金准聽到李肅的名字,頭都要炸了。李肅如果叛亂了,自己這三千鐵騎無論如何也殺不進去。現在宮內門樓上的衛士竟然拿弩炮阻擊自己的進攻,這說明叛逆為殺董卓已經做了精心的准備,太師大人可能凶多吉少了。

「求援,立即向董越董璜求援。」金准再不猶豫,指著名軍候大聲叫道,「快,急赴雍門,護住雍門,確保城外大軍迅速進城。」

「兄弟們,董大人危在旦夕。殺進去,殺進去救出大人」

董卓把推開陳樹,猛地坐直了身軀。

寬敞的御道上,羽林衛士和自己的親衛擠在起,血腥廝殺。雙方士卒在怒吼咆哮,把把戰刀在人叢里飛舞,長戟長槍縱橫上下,弩箭的厲嘯聲不絕於耳,斷肢殘臂帶著蓬蓬的鮮血,帶著聲聲的慘號在空中飛旋,更有騰空而起的屍體在密集的人群上翻滾墜落。

戰鼓聲越來越激烈,越來越高昂,隊隊的羽林虎賁衛士從皇宮的各個角落各條御道回廊上飛奔而來,長長的御道兩端很快排滿了密集的陣列。

「大人」陳樹驚惶失色,再度用力撲了上去,「大人,這里到處都是流箭,危險」

董卓冷笑,抬手給了他巴掌,「帶人殺出去,快」

陳樹愣了下,轉身跳下車,對護在馬車周圍的十幾個親衛大聲吼道:「護住大人,不能讓大人有絲毫損傷,否則我殺了你們。」

董卓端坐在馬車上,四下看看,目光盯上了在前方狂呼亂叫的李肅。

李肅銳不可當,手中戰刀左擋右劈,殷紅的鮮血濺滿了衣甲,張臉顯得極其的獰猙和恐怖。

他為什么要背叛我因為我降了他的職不可能,李肅跟了我十幾年,為人非常謹慎小心,如果沒有十分的把握,沒有更大的誘惑,他絕不會背叛我。那今天他憑什么這么有把握殺我即使我死在了皇宮里,宮外的軍隊他又如何對付我死之後,天子朝廷他又怎么控制

不可能,李肅沒有這個能力,他背後是誰

董卓的目光掠過廝殺的人群,向左側的御道看去。尚書令士孫瑞在十幾個衛士的保護下,站在幾十步開外的個殿角之處,正激動地大喊大叫著,指揮不斷涌出來的羽林將士向自己殺來。

李肅的背後是士孫瑞士孫瑞是個溫恭敦厚的人,喜歡做學問,教授弟子,對做官的興趣不大。如果不是自己請再請,士孫瑞不會到洛陽為官的。去年太尉趙謙因關東地震去職後,自己曾有意請他出任太尉,但士孫瑞堅決拒絕了。這種人,有理由殺我,卻沒有實力殺我。

今日朝堂上,不但有能力殺我,有決心殺我,還能說服李肅背叛我,說服士孫瑞參予兵變,得到朝中大臣背後支持的,只有位大臣,那就是皇甫嵩。

想到皇甫嵩,董卓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位自己愛慕了幾十年的女人。董卓心里陣顫栗,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悲哀讓他渾身無力,黯然魂傷。董卓慢慢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兩年自己很少握刀柄了,手上的老繭退去了不少,皮膚也變白了,白里泛紅,掌心的紋路也很清晰。

董卓苦澀笑,用右手的食指輕輕撫摸著左掌心上的道凸起的疤痕。他用心的撫摸著,緩緩閉上了雙眼。過去戍守邊疆時,自己喜歡個人坐在寧靜的小河邊上,坐在黃昏里,安安靜靜地想著心思。這刻,自己又好象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征戰的歲月。

當年自己還是個邊軍的下級軍官,身份低賤,而那個女人卻出身於關中第門閥。那個女人愛慕英雄,她年紀輕輕,就嫁給了已經年過半百的英雄皇甫規,心甘情願做個小妾。自己第次看到她時,驚為天人,幾乎窒息了。從此後,自己就有了個心願,埋在心底深處的心願。如果有朝日自己功成名就了,成了大漢最有名的英雄,自己定要告訴這個女人,自己曾經是那么的愛慕她,想把她據為己有,想成為她心中最偉大的英雄。

然而,當這個機會真的來臨時,那個女人拒絕了。死了,她用非常殘酷的手段擊碎了自己的夢,讓自己的心願變成了個噩夢,個刻骨銘心的痛。

自己已經得到的東西,不值得珍惜,只有得不到的東西,才是真正魂牽夢繞的珍寶。

「咻」支利箭穿過人牆,筆直地射穿了馬車後座,箭簇入木的聲音就像長劍刺入肉體樣,讓人痛不欲生。董卓目不斜視,在親衛們驚恐不安的眼神下,專心致志地撫摸著自己的手,肥胖的身軀就像小山樣,紋絲不動。

「咻咻」排弩箭射來,兩個親衛躲閃不及,被牢牢地釘在了馬車上。支弩箭去勢不減,在親衛們的驚叫聲中,鑽入了董卓的身體。董卓好象被刺痛了,驚醒了,他略為呆滯地看了眼,嘆了口氣,把插在腰腹間的弩箭拔了下來。他內穿重鎧,這支從遠處射來的弩箭沒有傷害到他。

皇甫嵩要殺我。董卓把那支弩箭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後輕輕放到後座上。他終於要殺我了。

在西疆,因為皇甫家的存在,自己就是再努力,也不過是他們皇甫家的故吏,是他們皇甫家的奴仆。白己真心誠意要娶那個女人,但那個女人卻認為皇甫家受到了侮辱,給皇甫家丟了臉,竟然毀容自殺了。這就是自己努力了輩子得到的東西。不過這樣也好,這總算讓自己看清了這個世道,知道自己無論權勢怎樣顯赫,在大漢士人的眼里,自己還是個血腥野蠻的武人,個可以被他們肆意凌辱和踐踏的低賤武人。

董卓抬頭看看四周,眼里驀然殺氣大盛。殺吧,這是最後次了,我再也不會容忍了,待我走出皇宮,我會把關中所有的門閥士人全部殺了,個不留。

具屍體迎著董卓呼嘯而來,無頭的軀體在空中前後翻滾著,鮮血從脖頸處噴射而出,空中頓時灑滿了片片殷紅的血花。馬車前的親衛驚呼聲,舉戟去擋。屍體在強大慣性的作用下,沖過長戟的阻擋,狠狠地砸向了馬車中的董卓。

董卓怒吼聲,雙拳猛然擊出。屍體借助董卓的擊之力,斜飛路側,重墜於地。四散的鮮血濺到了董卓身上,抹鮮血沿著董卓的臉頰緩緩流下,觸目驚心。濃烈的血腥霎時直沖董卓的心底,激起了他最原始而強悍的暴戾。

「殺殺了他們」董卓躍而起,高舉雙手,縱聲狂吼,「殺盡叛逆,保護天子,保護天子」

董卓的三百親衛勢不可當,以最快的速度後撤了三十步。李肅帶著秦誼陳衛等近百名衛士拼死抵擋,在丟下滿地屍體後,終於等到了援兵。南軍衛士在衛士令伏鏞和旅賁令劉宜的指揮下,從御道兩側向董卓的車隊同時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戰鼓聲山崩地裂,牛角號裂石穿雲。

宮門在聲聲雷鳴般的巨響中劇烈地顫抖著,呻冷著,好象隨時都會碎裂。宮外鐵騎的轟鳴聲震撼著整個未央宮,古老而破舊的宮殿仿佛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