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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府中許多大吏考慮到冀州的安危,都傾向於和幽州握手言和。

公孫瓚選擇這個時候發動攻擊,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以他目前的實力,無法擊敗北疆軍,他真正目的可能還是為了錢糧。

冀州和幽州雖然休戰,但因為劉虞拒絕遵從朝廷旨意,拒絕把幽州軍政交給李弘,雙方因此還是處於對峙狀態。在這種情況下,李弘當然不會調撥錢糧給幽州。幽州已經連續四年沒有得到冀州的支援,其困窘可想而知。幽州既缺錢,又缺糧,而公孫瓚為了抵御北疆軍的攻擊,又要大肆擴軍備戰。幽州僅靠公孫瓚從冀州擄掠回去的那點錢財,能支撐幾天

公孫瓚這么打,幽州就更困難,更危險了。劉虞情急之下,只有個選擇,再次出面和冀州議和,遵從朝廷旨意,承認李弘督領六州四郡的事實,拱手把幽州置於李弘的控制之下,以便換取幽州急需的錢糧和安全。

大司馬府的司馬朗甚至認為公孫瓚的此次攻擊,就是劉虞指使的。司馬朗非常惋惜地說,後方不穩,我們很難占據兗州。此刻還是集中力量占據幽州,先穩定河北三州為上上之策。

司馬朗的話遭到了劉放劉范的駁斥,兩人過去都是劉虞的掾屬,對劉虞非常尊重,他們認為司馬朗根本不了解太傅大人,純粹是派胡言。

「太傅大人絕不會做出這種事。」劉范激動地說道,「幽州這幾年在太傅大人的治理下,勉強可以自給自足,他不需要冀州錢糧支援。這么長時間以來,你們可看到從幽州逃出來的流民這就是太傅大人的功績。」

「退步說,就算幽州需要錢糧支援,以大將軍和太傅大人之間的關系,只要太傅大人開口,大將軍會不答應他定會毫不猶豫地把錢糧送到幽州。」劉范揮手說道,「公孫瓚這次之所以要孤注擲攻打冀州,原因很簡單。他要拿幽州的安危來逼迫太傅大人向大將軍討要錢糧,逼迫太傅大人同意他擴軍,以便迅速恢復自己的實力。」

「這次公孫瓚敗回幽州後,實力驟減,他要征調涿郡的屯田兵補充軍隊,但太傅大人堅決不答應。在太傅大人看來,幽州軍隊越少,幽州就越安全。公孫瓚實力不足,太傅大人就可以控制他。太傅大人控制了公孫瓚,幽州和冀州就能相安無事,大將軍也就沒有理由北上攻擊幽州了。但公孫瓚不願意。公孫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擔心太傅大人會出賣他,會殺了他,所以他千方百計要掙脫太傅大人的控制,要恢復實力,要霸占幽州。」

劉范劉放等人認為,如果北疆軍趁機出兵攻打幽州,正好中了公孫瓚的計。劉虞為了保住幽州,無奈之下,只能答應公孫瓚迅速擴軍。這對穩定冀州和幽州都不利,最好的辦法就是主動和太傅大人議和,並伺機徹底解決公孫瓚,把這個危害河北安全的禍害連根拔除。

「我看已經遲了。」田疇嘆道,「太傅大人知道公孫瓚再次出兵龍湊後,為了防備北疆軍趁機殺進幽州,他肯定已把涿郡的五萬屯田兵盡數征調了。幽州突然增加五萬軍隊,錢糧肯定緊缺,所以太傅大人必須從冀州得到錢糧。」

「太傅大人很清楚,幽州要想得到冀州的錢糧,只有兩種辦法。是幽州實力微弱,對冀州沒有威脅,二是幽州實力強大,對冀州威脅很大。現在公孫瓚把我們激怒了,幽州能得到錢糧的唯辦法就是迅速擴軍增強實力了。也就是說,公孫瓚的計謀已經得逞了。」

「現在是十月秋收秋種季節,正是南下擄掠的好時候,幽州軍如果擁而下,冀州的損失將非常驚人。我們要想避免雙方大戰給冀州帶來的巨大損失,那就只有主動和太傅大人議和,主動答應給他們錢糧。雙方僵持段時間後,冬天到了,只能罷兵。等到了明天春天,他們的實力就更強了,我們要想占據幽州,也就更難了。」

田疇因此建議,從迅速穩定冀州這個大局出發,今年的仗,無論如何不能打了,還是立即派人到幽州和太傅大人議和為佳。

李弘和朱穆相視長嘆。

今日的困境,和當年李弘率北征軍到幽州平叛或多或少還有點關系。當年北征軍到了幽州,首戰即於薊城大勝叛軍。當時有五萬叛軍俘虜,劉虞和李弘相商後,親自把他們帶到涿郡屯田去了。不久,公孫瓚的大軍攻克遼西郡的肥如城後,又俘虜了數萬叛軍,這些俘虜也被送到了涿郡屯田。後來劉虞在幽州重建三萬邊軍,其主要兵源就是這些屯田兵。

「早知道出現今天這種事,當年還不如把這些黃巾俘虜帶到北疆去屯田。」朱穆小聲埋怨道。

「那不可能。」李弘搖頭說道,「讓叛軍俘虜屯田,是太傅大人先提出來的。太傅大人當時就認為,讓這些叛軍俘虜屯田,不但可以解決幽州邊軍的軍糧問題,還能解決幽州的兵源問題。」接著他臉顯憤怒之色,恨恨地說道,「以我看,造成今天這種局面的原因,歸根究底還是袁紹那個該死的重建皇統之議。太傅大人如果不是被他說成是什么真龍天子,我們何至於今天要和太傅大人兵戈相見這河北三州早就穩了。」

朱穆看看李弘,知道他無法狠下心來對太傅大人用兵,心里不禁黯然輕嘆。

「荀大人,長公主府對此可有什么建議」朱穆看到荀攸直沉默不語,拱手問道。

最近段時間,長公主和諸位老大人忙於延請各地大儒名士,修繕邯鄲大學堂,商討改制之策,很少參加三府合議。尤其是這幾天,聚集到邯鄲的眾多名士,在邯鄲大學堂展開了場通宵達旦的「清議」,是為了舉薦品評各地的人才,二是關於「儒法兼融」中的「法」,在國策運用中的尺度問題。在這次冀州的土地清理中,明顯就有濫用刑罰的嫌疑。許多士人因此對新政中的「嚴刑峻罰」提出了質疑和尖銳的批評。批評最激烈的就是特意趕回邯鄲參加「清議」的襄楷大師。襄楷大師信奉黃老之學,推崇「清靜無為」的治國之道,對此有非議也很正常。

長公主和諸位老大人太忙,於是把府內日常事務都交給了荀攸司馬芝張范這幫資歷較輕的人。

荀攸雖然成名很久,但他為人謙恭和氣,沒有名士的架子,也沒有高貴門閥子弟的傲氣,和上上下下相處得很融洽。

他看到朱穆相詢,笑了笑,慢慢說道:「冀州的穩定和發展是振興社稷的根本。我們所有計策都要為這個目的而設。因此,我們的第要務是拿下幽州,完全控制河北三州之地。有了堅實的根基,我們才能發展,這個道理很簡單,但發展需要時間。所以我們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利用切手段打擊和削弱各方勢力,為將來平定天下做准備。我們有實力了,但如果別人也強大了,那我們要到何時才能平定天下這個道理也很簡單。」

「拿下幽州,目前看來困難很大。」荀攸繼續說道,「我認為諸位大人的建議很有道理,主動議和乃是當前最佳之策,但議和不是目的,而是我們占據幽州的手段。議和的目的只有個,那就是占據幽州。所以我們邊議和,邊攻打公孫瓚,我們要逼著劉虞做出決定,到底是做大漢的叛逆,還是做大漢的忠臣。如果我們不打他,不堅決打他,此事要拖到什么時候幽州不拿下,冀州就無法穩定,我們更無力平定天下。困難越大,越要打。」

「公孫瓚實力有限,他打我們,不過是虛張聲勢,我們打他,他就受不了了。我們讓麴義將軍帶支大軍,打過龍湊,打進涿郡,直打,直打到下雪為止。我們沒有錢糧給幽州,也不會給幽州任何喘息的時間。社稷傾覆在即,我們缺的就是時間,我們自己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為什么要給敵人喘息的時間堅決打進幽州。」

李弘和眾吏看著慷慨激昂的荀攸,個個神色凝重。

「冬天很快就要到了,留給大軍攻擊幽州的時間太短了。因此,和劉虞議和,乃是整個冬天最主要的事。春天到了,如果劉虞還不為社稷振興而出力,那我們就直接占據幽州。」

「今年的冬天,幽州沒有戰事,那么,我們的大軍主力應該在哪」荀攸站起來,不緊不慢走到地圖前,指著橫跨中原的黃河說道,「應該在黃河北岸。」

荀攸接著仔細分析了青州兗州的形勢和袁紹袁術曹操黃巾軍等各方勢力的優劣。

如果我們渡河南下兗州,只有個結果,那就是袁紹會聯合其它所有勢力打我們,我們的處境會非常艱難,極有可能腹背受敵,兩線作戰。諸位大人剛才極力主張放棄南下,正是出於這種擔憂。

但問題是,我們看到的事,別人也會看到,我們想到的事,別人也會想到。如果我們今年和明年打幽州的時候,袁紹等各方勢力克服各種困難,聯起手來打冀州,我們就非常危險。因此,我們必須牢牢控制住兗州形勢,把這種危險減低到最小程度。

控制兗州形勢的辦法很多,比如用離間分化收買利誘等等辦法讓插足兗州的各方勢力和兗州各郡大吏之間互相猜忌仇殺,互相征伐,盡可能打擊和削弱他們的力量。總之句話,只要讓兗州甚至整個中原地區亂上加亂,烽煙滾滾,甚至赤血千里,我們就算贏了。我們不但可以因此獲得充足的時間占據幽州穩定河北,還能發展河北的實力,以最快的速度平定天下,重振社稷。

要達到這個目的,需要時間,也需要恰當的時機。我們現在就有這樣的時機。

今年我們打幽州的時候,可以幫助曹操打袁術。袁紹想驅狼吞虎,讓虎狼相殘,但這頭虎目前太弱了,我們要幫幫這頭虎,把袁術這頭狼打傷,打得他滿眼冒金花。

等到了冬天,黃河封凍之後,虎也罷,狼也罷,均是傷痕累累,這樣我們的第二個機會就到了,出兵占據黃河北岸所有的郡縣,包括青州平原郡的北部,兗州東郡的北部。

我們占據黃河北岸的目的只有個,那就是保護冀州。

占據了黃河北岸,我們就可以阻擋黃巾軍和流民渡河北上,也可以從這些地方迅速打到黃河南岸。只要我們站在這片土地上,對黃河南岸的敵人就是個巨大的威脅。將來,如果袁紹曹操田楷等人北上攻擊冀州,這里就是阻擊他們攻擊冀州的前沿戰場。無論他們怎么燒,怎么殺,怎么搶,和冀州都沒有關系。同時,因為這片緩沖地帶的存在,我們可以贏得反擊時間,就算我們打不過他們,我們也可以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從容撤退,把損失降到最低。

這片土地對河北的發展非常重要,就象徐榮將軍固守關西樣,直接關系到我們的生死生存。

等到了明年春天,我們要全力攻打幽州的時候,是不是把兗州刺史金尚送到兗州,重新挑起兗州的戰火還有關西的徐榮將軍,他是不是也應該舒展下筋骨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四章 破釜沉舟 第二十二節

荀攸的這番話頓時在大帳內掀起了強烈的反對聲。

反對的理由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個是財賦問題,按照荀攸的這種辦法,北疆軍要同時在幽州兗州青州和關西四個戰場展開大戰,北疆軍所有的軍隊都要投入戰斗,這種規模太大了,河北無力承擔如此沉重的財賦負擔。

幽州是主戰場,今年初冬和明年春天都要打仗,但幽州地形復雜,東西相距有千里之遙,戰事短期內肯定無法結束,所投入的軍隊和糧草輜重將非常驚人。其次是兗州和青州戰場,北疆軍趁著黃河封凍的機會打下青州平原郡和兗州東郡的北部的確很容易,但明天春天誰能保證田楷和曹操不會反攻然後是關西戰場。為了確保北疆軍能拿下幽州,動用徐榮的軍隊在關西牽制袁紹的軍隊是必要的,但同時卻增大了河北財賦的負擔。

打仗很痛快,但百姓卻很痛苦,幽州的百姓,兗青兩州居住在黃河北岸的百姓,還有關西的百姓,他們中的很多人將淪為無家可歸的流民。河北諸府不能視而不見,要投入巨額財賦予以賑濟和安置。然而,目前冀州還有半多的流民沒有安置,明年北疆邊郡還有幾十萬百姓要南遷,這么多人口下子集中到冀州,河北諸府的壓力可想而知。

冀州雖然很富裕,但這幾年經韓馥袁紹和公孫瓚先後折騰,已經不堪重負了。今年大將軍入主冀州後,又加大了賑濟力度,擴大了屯田規模,冀州就算有金山糧海,也被花光了,吃光了。冀州現在最需要的是休養生息,是兩到三年時間的休養生息,否則,它會被巨大的人口和無窮無盡的戰火徹底摧毀。

北疆如今還是指望不上。雖然長城以南已經屯田五年,長城以北也已經屯田三年,邊郡人口也在逐步南遷,北疆軍主力也已經進駐冀州,北疆的財賦危機和流民危機都得到了極大的緩解,但北疆如今最多只能做到自給自足。北疆的大漠和京畿帶的河東關西是兩個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戰事的地方,這兩個地方對北疆來說非常重要,需要連續不斷的投入。這筆投入可不是小數目,指望北疆自己支撐顯然不現實。

大司馬府的謝明余鵬唐雲劉范司馬朗等人列舉了連串的數字和連串急需用錢的農工兵商諸多事務,最後給出的結論就是仗是要打,但不能這么打。這么打下去,河北的財賦會崩潰,打仗的規模定要縮小。相比較而言,固守黃河北岸,議和幽州是上上之策,這樣既能確保冀州的安穩,又能蓄積力量,等到明年秋收之後,這幽州的仗就可以打了。

第二個問題卻是打幽州的理由問題。幽州現在主掌軍政的是太傅劉虞。太傅是位於三公之上的上卿,而李弘這個大司馬大將軍不過和三公同列,相比劉虞,還差了那么點。太傅大人如今既不是大漢叛逆,又沒有犯下什么滔天罪惡,憑什么打他就憑他不願聽從李弘的調遣劉虞是太傅。幽州牧不過是他兼領的職位,他當然可以不聽李弘的調遣。另外劉虞是宗室中聲名最為顯赫的大臣,名震天下,他還是李弘的故主,對李弘有提攜之恩。

就憑這幾點,李弘如果沒有讓人信服的理由,他根本就不敢打幽州。打下了幽州,得罪了大片,背上了惡名,他將來還有什么威信可以統率大軍說句難聽的話,只要李弘說句我要打劉虞的話,這大帳內的三府大吏當場就要跑掉好幾個。原幽州府的幾個掾屬肯定要走人。估計盧植氣之下,也要離開邯鄲,盧植走,大批被他邀請而來的名士大儒估計也窩蜂跑了。而鮮於輔閻柔玉石鮮於銀這些原幽州將領即使不離開北疆軍,估計他們也不會像過去樣,對李弘忠心耿耿了。個連自己故主都可以殺的人,還有什么忠義可言最嚴重的還是長公主。長公主對劉虞非常牽掛,她知道後,十有八九要阻擋李弘攻打劉虞。如果李弘堅決不從,她帶著人跑到幽州跟著劉虞,那事情就不是麻煩了,而是不可收拾了。

李弘最早打公孫瓚的理由就不足,所以他帶到冀州的將領,個幽州籍的都沒有,甚至連下級軍官都沒有。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把劉虞得罪了,兩人的關系至今還是處於決裂狀態。這對李弘來說,其實沒什么好處。所以李弘現在絕對不會主動打幽州,他要繼續按自己過去所設想的辦法,步步把公孫瓚逼到絕路,他定要讓公孫瓚送給自己個攻打幽州的理由。

果然,公孫瓚再打龍湊,給了李弘個勉強可以攻打幽州的理由。公孫瓚這個將軍受太傅劉虞的節制,他要遵從劉虞的軍令。這次公孫瓚突然再攻龍湊,般人自然會認為是劉虞的意思。劉虞已經和李弘議和,李弘也無意再攻幽州,但劉虞非要打,李弘也只有迎敵了。

這個理由實在太勉強,難以服人,所以三府諸多大吏都表示了反對,尤其是劉放劉范等原幽州府掾屬,他們堅持認為公孫瓚再打龍湊是公孫瓚自己的主張。

然而,荀攸的番推測,卻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荀攸說,在幽州,是太傅大人說了算,公孫瓚不可能象在冀州樣,為所欲為。公孫瓚要想打冀州,只有兩個辦法,是得到劉虞大人同意,二是擅自出兵,但公孫瓚擅自出兵,他的糧草從何而來以太傅大人的為人,他既然和大將軍議和後,就不會再出爾反爾。所以,公孫瓚再打冀州,只有種可能,那就是公孫瓚把太傅大人挾持了。

我們立即遍告河北諸府,歷數公孫瓚的罪惡,讓天下人都知道太傅大人此刻已經被公孫瓚所挾持,生命危在旦夕,大將軍要立即打進幽州,要鏟除侫,要救出自己的故主,要救出太傅大人,讓天下人都看到大將軍對故主的深厚恩情。

大帳內霎時鴉雀無聲。如果荀攸的推測是正確的,那太傅大人的確危險了。公孫瓚敢做這種事李弘不相信,三府諸多大吏也不相信。

劉放漲紅著臉,忐忑不安地說道:「如果公孫瓚沒有挾持太傅大人,我們這么做,不就等於提醒了公孫瓚,那太傅大人的安全」

荀攸淡淡笑,「沒有理由我們可以編造理由,讓編造的理由成為事實,成為真的理由,正是我們編造理由的目的。公孫瓚是不是挾持太傅大人,對我們來說,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有最充足的理由立即打進幽州,占據幽州,擊殺公孫瓚。我們只要理由。」

「你」劉放驀然明白了荀攸的本意,他氣得猛地站起來,指著荀攸大聲罵道,「荀大人,你太過分了。你這樣做,會把太傅大人置於死地的。」司馬朗卻連連拍手,哈哈大笑,「兵者詭道也,荀大人果然不愧是此道高手。如果人人都象劉大人這樣正直,那董卓怎么會死我看劉大人跟在太傅大人後面,學問是漲了不少,但也和太傅大人樣,未免過於迂腐了。」接著他指著荀攸調侃道,「荀大人當初在洛陽刺殺董卓失敗後,被董卓關到郿塢的大牢里,整天反思,這學問果然是越來越深。」

荀攸謙和地笑笑,泰然自若。司馬朗太年輕,言辭間非常張揚,這句話說得有些重了,但他懶得和這種人計較,畢竟自己和他父親司馬防曾同殿為臣,面子還是要給點。

李弘焦躁不安。他倒不是覺得荀攸這主意有什么不好,而是真的擔心劉虞的安全。劉虞的問題如何處理,直以來都是他的個心病,但他無論如何不能讓劉虞死去。當年劉虞高舉大旗,帶著援兵殺進盧龍塞的那刻,至今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里,讓他至死不能忘卻。這個象慈父樣的老人,勇敢而正直,自己絕不能讓他死去。

「我們立即起草檄文,不管有沒有憑據,我們都要把所有的罪責推給公孫瓚,把太傅劉虞大人推到個孤立無援的位置上。我們不但要讓冀州人北疆人痛恨公孫瓚,更要讓幽州人痛恨公孫瓚,這樣我們才能得到上上下下的堅決支持。這樣我們打進幽州的時候,才能得到幽州人的擁護,才能以最小的代價占據幽州。」

李弘望著神情平靜的荀攸,心里陣發寒。他這招,不僅把公孫瓚和劉虞推到了絕境,也把北疆軍推到了幽州戰場,更把自己推到了平定天下的艱難路途上。

李弘想起了審配。荀攸和審配樣,都是閱歷豐富,學問高深之人,他們的眼光,他們的見解,無不讓自己欽佩至極。李瑋朱穆謝明這些年輕人和他們相比,差的不僅僅是學問,還有經驗。

李弘現在非常慶幸自己能得到張溫盧植這幫老臣的幫助,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北疆不可能這么快走出危機,自己也很難肩負起振興社稷的責任。看看擺在案幾邊上堆得象小山樣的文卷,李弘非常感慨。這些都是老臣們的改制建議,也是大漢將來得以振興的基石。沒有這些東西,沒有這些對大漢忠心耿耿的大臣,自己能干些什么最多不過守片疆土,屯幾片田地,養活百萬人口而已,這和中興社稷打大業比起來,相差何止是天壤之別啊。

爭論越來越激烈,但荀攸張范崔均司馬朗陳群袁渙刑顒孫資等人的觀點卻逐漸占據了絕對上風。

要中興社稷,要西進勤王,就要有實力,要實力就要有牢固的根基。河北三州如果遲遲不能穩定,自身實力如果遲遲不能得到發展,我們何時才能南渡黃河平定天下何時才能西進關中拯救天子冀州目前的困難的確很多,流民危機和財賦危機都很嚴重,但和前幾年北疆重重危機相比,這算得了什么北疆都能堅持下來,難道我們占據冀州後,反而不能堅持了

朱穆謝明田疇余鵬鄭演唐雲等人卻持慎重態度。北疆諸吏這幾年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戰戰兢兢,唯恐步走錯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他們每走步都要確保穩妥,他們克服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困難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步,所以他們誰都不願再冒險,誰都不願再回到過去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

爭論到後來,雙方開始互相指責。張范指責北疆諸吏墨守成規,膽小怕事,這幾年直無視天子蒙難和社稷即將傾覆的危險,心意經營自已的北疆,早把天子和社稷忘了,「在你們的眼里,天子就是個累贅,社稷更是無足輕重,你們只要自己的北疆,只要自己的富貴。」

朱穆和謝明等人很委屈,個個氣得面紅耳赤。大家誰不想社稷安寧誰不想讓百姓安居樂業但振興社稷不是紙上談兵的事,需要實力,發展實力需要時間,不可能蹴而就。北疆這幾年如果不是處處忍讓,養精蓄銳,能有今天的規模都象你們這樣干,北疆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