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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時間,也有足夠的耐心,請袁大人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審配也不多話,拱手告辭。

「先生,袁紹這個條件不錯了,你為什么不答應」馬騰奇怪地問道。

「袁紹根本不想勤王,他要的就是關中。」韓遂解釋道,「如果沒有關中,他將來怎么稱霸天下怎么擊敗大將軍李弘所以他不會把關中給我們,寸土地都不會給。」

「先生的意思」

「先打他,把他打痛了再說。」

「然後呢」

韓遂看看他,輕聲問道:「你說,龐德的話是真是假」

「很明顯是假的。」馬騰冷笑道,「龐德的意思就是讓我們自己做出選擇」忽然,他睜大眼睛望著韓遂,吃驚地問道,「先生,你剝了袁紹的皮,還要吃袁紹的骨頭啊」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五章 勢如破竹 第二十五節

五月初四,上午,李傕帶著大軍,護著天子營,繼續南下。

下午,大軍趕到枳道亭。郭汜王方和皇甫鴻的大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天子車駕出現在兩軍陣前。

皇甫鴻單人單騎前去見駕,「陛下萬萬不可去南陽避禍。袁紹居心叵測,屢次拒絕受撫,並誅殺朝廷大臣,此去必將對陛下不利,陛下」

天子孤苦無依地坐在車上,抬頭望著天上的浮雲,臉漠然。

司徒淳於嘉慘聲嘆道:「堅壽,那你說陛下應該到哪」

「大將軍馬上就要渡河而來,關中之危隨即可解,請陛下速回霸陵,耐心等待。」皇甫鴻連連磕拜,「陛下,除了關中,你哪里都不能去啊。」

「大將軍大將軍如今在哪」淳於嘉悲憤至極,指著河東方向大聲罵道,「陛下的聖旨天天送到河東,但他的人呢他的軍隊呢他眼里哪里還有陛下,哪里還有大漢社稷」

「大人,虎威將軍龐德的兩萬鐵騎就在長門亭,北疆軍就在關中,難道這還不能表明大將軍護衛天子的決心嗎」皇甫鴻苦口婆心地勸諫道,「陛下,請相信大將軍,他定會來護駕,定會把叛逆們趕出關中。」

天子低頭看看他,苦澀笑,無奈而凄涼,「愛卿,朕想待在這里,可是」

「堅壽,你聽到了嗎」李傕帶著隊親衛騎打馬而來。「你聽到了嗎是郭汜,是你們這幫人把陛下逼得無路可走,這都是你們的錯。」

皇甫鴻猛地站起來,連退數步。遠處的親衛騎擁而上。

楊奉董承吼聲連連。羽林虎賁呼嘯上前,立時把天子圍得密不透風。

「稚然,關中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你的錯。」皇甫鴻手指李傕,殺氣騰騰,「你為什么要燒長安你為什么要背叛陛下,要把陛下送給袁紹」

「我沒有燒長安,也沒有背叛陛下。」李傕高踞馬上,扯著嗓子大聲叫道,「到了今天了,你還沒有醒悟過來你上當了,我也上當了,我們都上當了。皇甫大人為什么會傷是誰把他打成了重傷是誰」

「那好,你退回霸陵,我們都到霸陵去。」皇甫鴻飛身上馬,怒氣沖天地吼道,「你說你沒有背叛陛下,那你就證明給我看看。你現在退回霸陵,我們跟你起走。」

李傕猶豫了下,轉頭看向身後的賈詡。賈詡搖了搖頭,「叫郭汜立即把朝中大臣送回來。」

郭汜斷然拒絕。

「堅壽,你是不是瘋了李傕殺了樊稠,燒了長安,還背叛陛下,要把陛下送給袁紹,這種人你還和他談什么條件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啊」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我們再不聯手,大家都會死的。」皇甫鴻怒聲說道,「我們回霸陵,立即回霸陵。」

「我可以到霸陵,但我定要殺了李傕這個叛逆。」郭汜望著王方問道,「你怎么說,打不打」

「打。」王方咬牙,猛地抽出了戰刀,「不把他打老實了,他還以為我們怕他呢今天就要殺了他。」

皇甫鴻幾乎氣瘋了。「袁紹的大軍就在杜陵,就在六十里之外,你們是不是不想活了。」

「不把天子救出來,我們都活不了。」郭汜冷笑道,「你以為李傕現在還是我們的兄弟你不要做夢了。」

「反正都是死路條,今天拼了。」王方猛地高舉戰刀,回頭狂呼,「擂鼓,擂鼓」

戰鼓聲轟然響起。

龐德接到皇甫鴻的急報,心急如焚。

他急忙召集衛峻劉冥狂風沙和聶嘯商議。大軍是在長門亭按兵不動,還是急速馳援枳道亭護衛天子。

袁紹和蒯越的大軍就在四十里外的杜陵,大軍旦放棄長門亭,袁紹和蒯越極有可能率軍隨後掩殺。

「急告文約先生,請他幫忙。」龐德指著地圖說道,「西涼軍如果逼近杜陵,袁紹和蒯越必定不敢出兵。」

聶嘯冷笑,「令明,這種人你也能信任他就是頭狼,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如果他和袁紹突然聯手,從我們的背後展開攻擊,不要說我們了,就連天子都活不了。」

龐德知道聶嘯和他的湟中羌鐵騎對韓遂恨之入骨,只好耐心勸道:「過去的仇怨暫時放放,好不好現在是要救出天子,否則我們千里迢迢跑到關中來干什么」

「正是因為要救出天子,所以才要更加小心。」聶嘯大聲說道,「鐵騎旦損失慘重,我們還怎么救天子天子死了,我們這腦袋還保得住嗎就算大將軍不殺我們,我們也沒有臉回北疆。」

龐德沉吟不語。

「令明,我也覺得韓遂和馬騰不能信任。」衛峻摸摸自己的大胡子,走近龐德說道,「西涼軍缺少食物和草料,這是事實,否則霸陵之戰,羌人就不會臨陣倒戈,突然背叛韓遂。你昨天去見韓遂的時候,他只字未提食物和草料的事,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我對他說了,只要大將軍渡河而來,食物和草料都會給他」

「大將軍何時渡河今天,明天,還是十天後,二十天後」衛峻問道。

龐德苦笑不語。

「現在關中的形勢撲朔迷離,誰都說不清明天會發生什么」劉冥沉思良久說道,「但有點是肯定的,只要大將軍渡河,關中形勢隨即明朗。即使袁紹蒯越和韓遂聯手了,他們也不是我們北疆軍的對手,所以」他看看眾人說道,「如果是我,這個時候我不會做出選擇。」

「韓遂就象山坡上的草,風吹兩邊倒。」狂風沙笑道,「我也會這么做。」

龐德再不猶豫,當即急書韓遂,請他率軍逼近杜陵,威脅袁紹。

「傳令各部,明天早上,殺向枳道亭,護衛天子。」

初五日黃昏,西涼軍逼近杜陵十里處。

夜,袁紹在審配郭圖逢紀的陪同下,到西涼軍大營拜訪韓遂和馬騰。

「自洛陽別後,我就再也沒有看到文約先生了。」袁紹拉著韓遂的手,親熱地說道,「算起來,大約有十年了吧」

韓遂笑笑。「當年在大將軍府看到你的時候,你比現在年輕多了。」

「老了,頭上都有白發了。」袁紹非常感慨地說道,「當初大將軍何進如果采納了你的建議,大漢怎會有今日的危難」

「此時彼時,再說這話已沒有任何意義。其實,那時憑大將軍的實力,根本無法鏟除閹。」韓遂邊伸手相請,邊笑道,「聽說,你也參加了翼城大戰」

袁紹哈哈笑,「先生是不是還要和我算算當年的舊帳」

袁紹走進大帳,看到兩側站立的衛兵,笑著問道:「先生是不是打算今夜龔擊杜陵」

韓遂微笑不語,泰然自若地坐到席上。馬騰大吃驚,眼里閃過絲不安。

「本初,坐下吧。」韓遂慢條斯理地說道,「本來我打算明天清晨襲擊荊州軍的大營,但既然你有准備了,那就提前打吧。」

袁紹濃眉稍皺,臉上掠過些許怒色,呵呵干笑著坐到了客席上。審配郭圖和逢紀三人站在了袁紹身後,面顯驚色。

「你是不是不高興」韓遂笑道,「打北疆軍我或許把握不大,但打你的關東軍,或者打蒯越的荊州軍,我還是非常有把握。西涼人在關中這塊地方打了很多年的仗,山水都很熟悉,在這里打仗,你們沒有任何優勢。我以鐵騎偷襲你的步卒,即使不能全勝,但絕對可以擄獲糧草輜重,這樣我就能解決大軍的食物問題了。」

袁紹點點頭,贊賞地說道:「先生此計甚好。不過先生年紀大了,半夜率軍攻擊恐怕會出什么差錯。我看這樣吧,先生大約需要多少糧草,我立即派人送過來。」

「無功不受祿。」韓遂連連搖手,「拿人家的手軟,吃人家的嘴短,我還是自己去搶吧。」

「先生太見外了。」袁紹大笑道,「不要說這點糧草輜重,就是關中,我也願意拱手送給先生。」

「關中」韓遂捻須笑道,「本初,關中如今可不是你的。大將軍旦渡河西來,這關中就是大將軍的囊中之物。不過,你這句大話,我還是很喜歡聽。」

「先生既然喜歡聽,那我就說給先生聽聽。」

初六日凌晨。

龐德在睡夢中被人推醒,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個熟悉的身影霍然映入眼簾。

「兄長」龐德躍而起,箭步沖了上去,「兄長,你怎么來了」

秦誼把抱住了沖過來的龐德,「令明,快走吧。今日清晨,先生將率軍偷襲長門亭。」

「你說什么」龐德時沒反應過來,「哪位先生誰要偷襲我」

「文約先生。」秦誼低聲說道,「文約先生要殺你。」

龐德難以置信,張大著嘴半天沒有說出句話。

「先生答應我的,他答應我的,他說定會幫我的。」

「是啊,先生說話從不失言,所以我現在站在你眼前。」秦誼拍拍龐德的肩膀,「先生叫我來告訴你,請你立即撤軍,帶著天子向河東方向撤退。」

「撤退我怎么撤」龐德劍眉倒豎,頗為憤怒地說道,「昨天,李傕和郭汜的大軍昨天在枳道亭打了下午,今天他們還要打。我怎么撤我去殺他們嗎」

「先生說,你可以告訴李傕郭汜,他已經和袁紹蒯越聯手,十萬大軍即將展開追殺,勢必要把天子安全救回。」

龐德心中窒,背心涼,不禁倒退了步,「先生他和袁紹結盟了怎么會這樣昨天」

「每天都會發生變化。」秦誼笑道,「比如你我兄弟,現在你是名揚天下的虎威將軍。而我,還是先生的親衛。」

龐德送走秦誼,心情沮喪地走進了大帳。

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事還是發生了。不久,北疆軍將再次和西涼軍在關中展開血腥廝殺。先生,你為什么就不能相信大將軍,為什么

龐德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心中陣苦痛。大將軍,你為什么還不渡河你還再等什么天子就要保不住了,關中就要成為袁紹的天下了,你為什么還不率軍殺來

「我早就說過,韓遂是頭狼,是頭狼。」聶嘯激動地揮舞著雙手,大聲吼道,「令明,你讓我帶人殺過去,我要殺了這頭狼,我要替北宮伯玉和李文侯報仇雪恨。」

「不行。」龐德堅決拒絕,「你立即帶人抄捷徑殺到霸陵,把北塢把火給我燒了。」

「命令各部,立即殺向枳道亭。」

「韓遂投靠了袁紹」郭汜瞪大眼晴,狠狠地打了自己個嘴巴,「他是不是老糊塗了。他已經上了袁紹次當了,還要上第二次當」

「袁紹給了他什么好處,竟然讓韓遂再次相信袁紹」王方不可思議地連連搖頭,「堅壽,如今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立即和李傕言和,退回霸陵堅守。」皇甫鴻把奪過郭汜手上的書簡,沖著他怒聲叫道,「你要不想死,就快點整頓軍民,向霸陵撤退。」

「急什么」郭汜冷笑道,「龐德的鐵騎會幫我們擋住袁紹和韓遂。」

「你別做夢了。」皇甫鴻嗤之以鼻,「你不要忘記了,龐德是西涼人,劉冥狂風沙和聶嘯都是胡人,他們可沒耐心陪著你在這里慢慢玩。」

皇甫鴻怒視著李傕,字句地問道:「你想好沒有」

李傕好整以暇地放下書簡,得意洋洋地冷笑道:「堅壽,回去告訴郭汜,叫他把太尉楊彪光祿勛劉淵衛尉士孫瑞等大臣給我放回來,立即給我放回來。」

「這個時候了,你還賭什么氣」皇甫鴻拳砸到案幾上,幾乎是咆哮如雷了,「帶著天子營走,快點。」

李傕嚇了跳,閃身後躲,十分氣惱地抬手抹了把臉上的唾沫星子,「天還沒亮,陛下正在睡覺,怎么走等天亮了再說。」

皇甫鴻大怒,雙手拎起案幾,大吼聲把它甩出了大帳,「快點,給我快點,天亮了就來不及了,龐德要殺來了。」

「龐德」李傕愣了下,隨即哈哈大笑,「堅壽,你不要生這么大氣嘛,你看你說話都顛三倒四了。是袁紹和韓遂要殺來了,不是龐德要殺來了。龐德怎么會殺來他當然會在長門亭阻殺敵軍了。」

「你等死吧。」皇甫鴻咬牙切齒,轉身走出了大帳。

李傕望著皇甫鴻的身影,想了下,轉身對身後的親衛招了招手,「快,擂鼓,准備起營撤回霸陵。」

「急告驃騎將軍張濟,我即刻護送天子回霸陵,請他速速趕往北塢大營會合。」

初六,清晨,朝霞滿天。

虎威將軍龐德帶著鐵騎大軍浩浩盪盪地殺向了枳道亭。

皇甫鴻駐馬高坡,望著遠處鋪天蓋地的鐵騎,魂飛魄散,「快,快,擂響戰鼓,報警,報警」

鼓聲四起,響徹天地。

大地在鐵蹄的踐踏下劇烈地抖動著。

枳道亭的幾座大營片混亂,各軍的將士們以最快的速度向東北方向撤離。

天子披頭散發,衣裳不整地被董承抱在懷里,率先在羽林虎賁的護衛下,沿著馳道狂奔而去。

「護著天子營先走,快,快」李傕飛身上馬,扯著嗓子不停地叫著吼著。

郭汜在親衛們的簇擁下沖出了大營。

「大人,馳道上的人太多,時無法撤過去。」張苞打馬飛馳而來,「怎么辦是不是列陣迎敵」

「太尉和諸位大臣們在哪」

「楊密和夏育大人護著他們已經先行離去。」旁邊的高碩回道,「他們從小路走了。」

「走小路,我們都走小路,先撤到霸陵去」郭汜氣急敗壞地叫道,「不要和北疆軍的鐵騎打,那純粹是找死。」

「大人,走小路,糧草輜重怎么辦」張苞吃驚地問道。

「不要了。」郭汜揮手說道,「到了霸陵,李傕要是不給吃的,我剝了他的皮。」

皇甫鴻打馬迎上了龐德。

「令明,你這是干什么你想謀反嗎」

龐德凌空鞭抽下,「這幫叛逆,我今天要殺了他們。我倒要看看,誰敢弒君」

「吹號,吹號」龐德猛然回身,舉刀狂呼,「急速殺進急速」

號角長鳴,吼聲如雷。

鐵騎大軍驟然加速,巨大的轟鳴聲震撼四野。天地霎時色變,朝陽就象噴射的鮮血,立時染紅了整個天際。

「鏟除叛逆,保護天子殺」

北疆鐵騎以雷霆之勢,殺進了枳道亭,殺向了血色的山巒。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五章 勢如破竹 第二十六節

初六日,上午,霸陵。

烈焰騰空而起,遮天蔽日的黑色煙霧彌漫了整個霸陵上空。

驃騎將軍張濟打馬跑上高坡,望著霸陵方向的大火,驚駭至極,「傳令各部,立即停下,立即停下。」

三千將士站在原野上,個個心驚膽戰,驚惶不安。

微風拂過,股炙熱的空氣撲面而來,白色的灰屑象雪花般飄飄灑灑,濃烈的焦糊味直透心肺,恐懼象冬日里的嚴寒般霎時侵襲了整支大軍。

幾個斥候縱馬狂奔而來。

「大人,羌人燒掉了北塢,霸陵陷入了片火海」斥候們汗流浹背,跪在張濟馬前上氣不接下氣,半天都說不出句完整的話。

「羌人」張濟雙手緊握著馬鞭,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劇烈地顫抖起來,「哪來的羌人是西涼的羌人還是北疆的羌人」

「大人,是北疆的羌人。」個斥候隊率張大嘴巴拼命地喘息著,說話斷斷續續,「我看到大將軍的黑豹戰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