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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她。」風雪流著眼淚,哀求道,「讓我隨你起回去吧。」

「冬天過去了,我就派人來接你。」李弘小聲安慰道,「孩子有小雨照顧著,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擔心。」

「我不願離開你,真的不願離開你。」風雪摟著李弘的脖子,埋頭哭道,「大漠上有龐德將軍,有無畏大哥,為什么還要我留下」

李弘緊緊摟著她,無言以對。

十月中,李弘越過陰山,到達五原。

朝廷聖旨,天子病危,請大將軍即刻返回晉陽。

李弘心急如焚,命令尚在翻越陰山的趙雲余鵬率軍直接返回晉陽,途中不要在雲中大營停留,以免晉陽有變。自己帶著三十名黑豹義從沿著馳道狂奔。白天騎馬,晚上乘車,日夜不停地趕路。

十月下,大將軍李弘回到晉陽。

太常荀攸光祿勛鮮於輔衛尉徐榮出城迎接。

車馬高速行進在馳道上,如雷般的蹄聲撕碎了黑夜的寧靜。

疲憊不堪的李弘歪坐在車廂里,面如寒霜。鮮於輔和徐榮坐在他對面,沉默不語。

荀攸坐在李弘的身邊,小聲敘說著近期晉陽發生的事。

天子摔倒的地方是皇後所居的長秋宮。那石階約有十步,天子摔下後,正好頭部著力,當場昏迷不醒。太醫令黃達等十幾名太醫雖然竭盡全力,但未能把天子救醒。後來大司徒趙岐派出八百里快騎,到邯鄲延請襄楷和華陀兩位大師。華陀大師認為天子腦部出血,必須要開顱止血,拿出血塊,否則天子必死。自古至今還沒聽說過把腦袋打開醫治的事。長公主不答應,差點把華陀大師殺了。

「陛下還能活多久」李弘閉著眼睛,無力地問道。

「華陀大師說,最多還能維持兩到三天。」荀攸臉色蒼白的說道,「大將軍如果再遲幾天回來,就看不到陛下最後面了。」

「皇後呢」

「天子昏迷不醒,長公主方寸大亂,賜死皇後的事也就拖下來了。」荀攸低聲嘆道,「不過天子死,這陪葬的至少有數千人。」

「伏家呢都殺了」

「伏德受刑過重,死在廷尉府大牢里。伏完還活著。陽安長公主在龍泉,大將軍的夫人正在日夜陪著她。」

「張溫崔烈幾位老大人呢」

「在廷尉府大牢。張溫大人被廷杖之後,直沒有得到很好醫治,身體每況愈下,近來又聽說天子傷重,心中悲憤,病情驟然加重,恐怕很難度過新年了。」

李弘咬著牙,痛苦地連連搖頭,「其它人呢是不是都殺了」

「沒有。長公主此刻懊悔不已,悲恨交加,無心過問此事。」荀攸如釋重負地說道,「大將軍,幸好你及時趕了回來,否則,晉陽就血流成河了。」

「謀反事,證據是否確鑿」

荀攸霎時呆住了,他想說什么,但張了張嘴,沒出聲音。

鮮於輔猶豫了片刻,然後小聲說道:「大將軍,晉陽謀反案牽連太大,恐怕多有冤情。」

「牽連太大」李弘冷笑,「誰審的案子」

鮮於輔不說話了。李弘看向徐榮,徐榮苦笑,「是麴義和楊鳳兩位大人主審。」

「誰的主意」

「據說是某些大臣舉薦的。」鮮於輔拱手說道,「大將軍,此事不要再查了,再查下去,朝廷就沒人了。」

「臨走時,我是怎么交待的」

「我們勸了。」鮮於輔無奈地攤開雙手,「但長公主不聽。」

「長公主不聽你們的勸諫,麴義和楊鳳呢他們也不聽勸諫」李弘坐直身軀,指著兩人怒聲罵道,「晉陽的事,你們要負主要責任,還有李仲淵,他人呢為什么不來接我」

「李大人正在和大司徒大司空等大臣商議天子的後事。」荀攸急忙答道。

「商議天子的後事,我看他應該商議自己的後事。」李弘怒視著鮮於輔和徐榮,大聲說道,「還有你們,天子駕崩了,你們也可以去陪葬了。」

大司空劉和太仆蓋勛宗正許劭大司農李瑋將作大匠孔融尚書令張范御史中丞司馬防光祿大夫周忠等大臣在城門處迎接李弘。

李弘和諸位大臣稍加寒暄後,立即詢問許劭司馬防和周忠的出使情況。許劭欲哭無淚,天子即將駕崩,這趟出使等於白跑了。

李弘揮揮手,示意大家都到晉陽宮去,他實在沒心情問這些事了。

「大將軍,長公主剛剛出城回龍泉了。」李瑋隨著李弘上了馬車,垂頭表氣地說道。

李弘愣了下,「這種情況下,她還到龍泉去」

「長公主已經快崩潰了,如果再看到你責備的眼光,我估計她馬上就要崩潰。」李瑋嘆道,「這年的日子,太難熬了,苦了她了。」

「你呢」

「我」李瑋詫異地看看李弘,「我還好。」

「你還好我看你想死。」李弘猛地撲上去,雙手卡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把你留在晉陽,指望你給我穩定局面,結果你給我捅出這么大禍事,你說我是不是該殺了你」

李瑋白眼直翻,任由李弘把他拽來推去,心中也是悔恨莫及,「大將軍,誰能料到天子會出這種意外誰能料到這都是天意,天意啊。」

「天意誰相信這是天意袁紹劉表還是曹操他們相信這是天意」李弘推開李瑋,狠狠地給了他腦袋下,「河北這下想不打仗都不行了。」

李瑋揉了揉脖子,仰天長嘆,「朝廷已經下令各地郡縣,立即想辦法屯積糧草,急速調運河東郡魏郡甘陵國和平原郡,准備打仗。」

「麴義和楊鳳呢」

「他們已奉旨往冀州去了。」李瑋說道,「冀州的七萬大軍和河東的五萬大軍將在年後集結,布署於黃河北岸。晉陽的四萬北軍和兩萬南軍將在天子大喪後,隨時南下作戰。」

「這兩個混蛋,我恨不得剝了他們的皮。」

「真的」李瑋故做認真地說道,「我馬上傳大將軍令。」

「還有你的皮,塊剝。」李弘沒好氣地罵道。

天子靜靜地躺在榻上,嘴角帶著絲痛苦,沒有任何知覺。

李弘在大司徒趙岐的陪同下,行了三跪九叩大禮,然後站在榻邊默默地看著天子,心中非常酸楚,非常痛苦。

自己花了數年心血,想盡了辦法,總算把他救回來了,但天子帶給自己的不是中興大漢的開始,而是河北的場災難。更大的災難將接踵而至,河北能撐得下去嗎

李弘抬頭看向窗外的夜空。

先帝,臣實在無能,既不能救活天子,也不能中興大漢,臣可能要辜負你的重托了。

李弘感謝了守在天子身邊的襄楷大師和華陀大師,隨即和趙岐匆匆走進了尚書台。

朝中的幾位公卿大臣都在這里等候李弘。

「沒用的話不要再說了。」李弘嘶啞著聲音說道,「先議最重要的事。」

「大將軍,目前三件事最重要,是皇統,二是晉陽謀反案的善後,三是」尚書令張范看了李弘眼,「三是長公主。」

「長公主」李弘心里窒,立即想到了什么,神色頓時不安起來,「她怎么樣」

「天子如果駕崩,長公主可能」趙岐手撫白須,臉黯然,「可能也不行了。」

李弘陣戰栗,低頭不語。

「大將軍,哀莫大於心死,長公主心死了,還有希望嗎」劉和拍拍李弘的肩膀,「大將軍,只有你去勸勸她了。如果」劉和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

「皇統的事,你們可有對策」李弘不理眾臣期待的目光,馬上把話題轉移了。

「皇後肚子里的孩子是男還是女,現在誰也不知道。」太仆蓋勛說道,「只有看天意了。如果天佑大漢,這就是未來的大漢皇帝。」

「如果是個公主呢」李弘問道,「皇統繼承事怎么辦你們沒有選擇位皇室後裔」

「長公主不說,我們怎敢提」將作大匠孔融說道,「天子的事,已經嚴密封鎖,皇統繼承的事,我們可以再等等。先看看天意吧。」

李弘點點頭,接著問道:「晉陽謀反案,你們打算如何善後」

尚書房內霎時安靜下來。

當著李弘的面,沒有人願意說出自己的意見。「朝廷難道連個善後的意見都沒有」李弘不可思議地問道。

「有。」趙岐說道,「但我們想先聽聽大將軍的意見。」這個時候,只有趙岐敢說話了。

「我能有什么意見」李弘苦笑道,「都放了吧。」

大臣們下子站了起來,很多人激動地看著李弘。

「這是大將軍的建議」趙岐難以置信地問道。

「都放了。」李弘用力揮手,「從長公主誅殺董承王柔士孫瑞等大臣開始,這件案子就終結了。」

「長公主那里怎么辦」趙岐微微眯起眼睛,語雙關。

「我馬上趕到龍泉覲見長公主。」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六章 成事在天 第三十節

深夜,廷尉府大牢。

馬蹄聲,衛士們的奔跑叫喊聲突然響徹了黑夜。

隊隊的士卒沖進了大牢,高舉火把,把守在每間牢房的門口。

牢房里的人驚醒了,大家神色不安地坐在地上,等待著最後刻的來臨。

大司徒趙岐大司空劉和太常荀攸光祿勛鮮於輔衛尉徐榮先後走進了大牢,沿著長長的甬道急步而行。

眾人停在了張溫的牢房前。張溫緩緩睜開眼晴,痛苦不堪地掀起上身,吃力地望向趙岐,「時辰到了」

「大人,大將軍回來了。」趙岐眼含淚花,激動地說道,「大將軍回來了。」

張溫遲疑了下,臉上漸漸露出笑意,然後如釋重負地長長吁了口氣,重重地趴倒在地,「天啊他總算回來了」

徐榮走到了呂布的牢房前。呂布緊貼著牆根坐著,抬頭苦澀笑,「大人,替我照顧好小月,我來世報答你。」

徐榮笑笑,「大將軍回來了,切都結束了。」

呂布驀然瞪大眼睛,虎軀躍而起,縱聲問道:「真的大將軍回來了」

徐榮點點頭,「他去要聖旨了。」

呂布狂喜,猛然把抱住腦袋,跪倒在地,低聲嗚咽起來。

大將軍回來的消息迅速傳遍了大牢所有角落,人們惶恐不安,焦急等待著命運的抉擇。大將軍是要殺他們,還是要救他們

淳於嘉張喜鍾繇賈詡張綉等原長安舊臣被關在大牢的最深處,他們聽說大將軍回來了,心中最後的絲生存希望頓時徹底破滅。大將軍即使勸諫長公主赦免被誣大臣,但不會赦免他們。這是最好的鏟除天子勢力的機會。除非大將軍瘋了,否則他絕不會做出這等匪夷所思的事。刀已經砍到了長安舊臣的頭上,就不會再收回去了。

凌晨,大將軍李弘縱馬趕到了龍泉。

張燕在轅門外相迎。李弘飛身下馬,和張燕緊緊擁抱,「兄弟,謝謝你了。」

張燕苦笑,「我盡力了,大將軍,晉陽發生的事,我無力阻止。」

李弘拍拍他的肩膀,笑著安慰道:「我知道,我誰也不怪。這事早晚都要發生的,早發生比遲發生好。」

「你要殺他們」張燕邊陪著李弘走進大營,邊問道。

「你說呢」

張燕猶豫了很久,「殺吧。」

「天子的事已經發生了,不管此事是天災還是人禍,它都已經發生了,不可挽回了。」張燕壓低聲音說道,「結果很明顯,大將軍可能背上弒君簒立的罪名,袁紹曹操劉表這些人可能要借機攻打河北。從河北目前狀況來看,我們很難支撐持久大戰,旦在大戰的緊要關頭晉陽發生叛亂,河北在內憂外患的前後夾攻下,必然瞬間崩潰。」

李弘不言不語,大步前行。張燕把拉住了他,「大將軍,你現在已經是董卓第二了,如果不殺,關中長安之事必將在河北晉陽重現。大將軍」

李弘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張燕,然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是不是干了弒君篡逆之事」

張燕搖搖頭。

「我既然沒有干,我為什么要承認自己弒君簒立」

「大將軍,問題不是你承認不承認,而是各地州郡的叛逆們怎么看待此事。他們說你干了弒君簒立之事,那你就是大漢叛逆。」張燕急切地勸道,「劉表劉備這些皇室宗親首先就會跳出來討伐你,這次不要袁紹多費口舌,他們就會主動聯手,氣勢洶洶地直殺河北。在今天這種情況下,你還有什么選擇」

「我有選擇。」李弘自信地說道,「事實就是事實,我沒有弒君簒立就是沒有弒君篡立,我無需在意袁紹這些叛逆的指責。這就象那些關在廷尉府大牢里的人樣,他們不能為自己沒干的事而付出代價。我要放了他們。」

「大將軍」張燕吃驚地看著他,「大將軍,這個險不值得冒。」

「這不是冒險不冒險的問題,而是大漢律法的尊嚴問題。」李弘指指張燕,又指指自己,「如果大漢律法連最起碼的對錯,最起碼的正義都沒了,如果我們這些公卿大臣可以肆意踐踏凌辱自己的律法,我們還怎么中興大漢我們還有什么資格中興大漢我們憑什么指揮別人為中興大漢而奮戰」

李弘轉身疾行。張燕站在原地沒動,他無奈地連連搖頭,「大將軍,你憑什么認定他們沒有謀反」

李弘回頭笑道:「飛燕兄,你憑什么認定他們定要謀反」

張燕恨恨地跺腳,仰頭長嘆。

李弘突然停下了腳步。他透過搖曳的火把,看到了小雨。李弘飛般沖過去,把抱住了小雨。

親衛們停在原地,放低了火把。黑夜立時遮掩了切。

「你知道我今天回來」

「殿下說的,她說你今夜定會回來。」小雨用力摟著李弘的脖子,喜極而泣。

「孩子們都好嗎」

小雨把頭埋在李弘的長發里,輕輕地點了點頭,「小雪呢」

李弘心弦顫,啞聲說道:「我把她留在大漠了。大漠還有很多事」小雨的身體輕輕抖動了下,李弘知道她的心思,急忙改口道,「春天我就去接她,否則孩子們都不認識她了。」

小雨靜靜地偎在李弘懷里,幽幽嘆,「我我做了件錯事陽安長公主要自縊,呂夫人也來哭求,很多大臣被抓進了大牢,我很怕,我去求殿下饒了他們,我做錯了」

李弘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小雨長發上的香氣,低聲說道:「就這次,就這次。」

小雨淚珠滾,把李弘抱得更緊,恨不得融進他的身體。李弘伸手拍拍她的後背。「天太冷了,你回軍帳去吧。我還要去覲見長公主。」

小雨溫馴地「嗯」了聲,松開了李弘,「我等你。」

「不要等我了。我要到赦免聖旨後,馬上還要返回晉陽。」

「你不殺他們」小雨猛地抬起頭,驚喜地問道。

「我說過要殺他們嗎」李弘笑著低下頭,在小雨的臉上溫柔地親了下。「你快回去吧。」

「我去告訴陽安長公主。」小雨轉身向軍帳跑去,跑了兩步,她突然想起什么,又頭鑽進了李弘懷里,「殿下最近因為天子的事悲傷欲絕,你要好好安慰她下,不要再把她激怒了。」

李弘笑著答應了。

長公主長發凌亂,面色蒼白,眼圈發黑,雙眼無神。下巴也尖了,整個人消瘦了圈,非常的哀傷而無助。她直低著頭,象泥塑般坐在案幾後面,任由李弘不停地勸說著,毫無反應。

「殿下,這么多理由還不夠嗎什么樣的理由才能讓你赦免他們」李弘實在沒辦法了,只好無力地說道,「陛下旦駕崩,臣就要南下冀州,准備阻擊叛逆的圍攻。臣沒有多少時間待在晉陽了。晉陽不穩,臣如何安心在黃河線阻擊叛軍的進攻殿下,請看在先帝份上,看在這些大臣心追隨殿下中興大漢社稷的份上,赦免了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