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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瓚仰天長嘯,戰刀如虹,雷霆劈下,蓬鮮血迸射而出,慘叫的人頭在空中盤旋著,灑下片片血花,墜落城外。

「殺,把敵人殺下去,殺下城牆」

「殺啊」北疆將士吼聲如雷,血淋淋的武器上下翻飛,波波的人潮掀起層層血浪,向著敵人呼嘯殺去。

長矛如閃電劃空,「撲哧」聲刺穿了士卒的身體。這位士卒怒吼聲,奮力再進兩步,在臨死前用盡全身力氣刀插進了敵人的胸膛。兩具屍體猛烈地碰撞在起,然後齊齊栽下了城牆。

弩箭厲嘯,兩個沖上城牆的敵卒高聲慘嚎,連連倒退,就在跌落城牆的瞬間,其中個敵卒對准殺死他們的北疆卒擲出了手中長矛。北疆卒猝不及防,被長矛洞穿而過,在聲長長的凄厲叫聲中仰面栽倒。

城牆上下屍積如山,鮮血如同潺潺溪流,流遍了每處暗黑色的厚重牆壁。

「轟轟」弩炮的吼聲在震耳欲聾的殺聲里此起彼伏,每次吼聲過後,城外的攻擊敵軍都會倒下片。但瘋狂的敵軍無視生死,依舊踩著厚厚的屍體和血染的土地頑強攻擊。

天空中布滿了長箭,來往穿梭,肆意吞噬著雙方士卒的性命。城中石炮發出的塊塊大石,在密集的箭陣中路翻滾著,就像怒吼的神獸,張開血盆大口惡狠狠地撲向血腥的獵物。

箭陣下方,檑木在空中飛舞,火油在空中燃燒,排排的雲梯在檑木和火油的蹂躪下發出凄厲的慘叫。

護城河上,血水流淌,浮屍密布,濃烈的腥臭味籠罩了城池上下。

張瓚轟然倒地。

在他傷痕累累的屍體上,三支長矛在劇烈顫抖,七支長箭搖晃著血糊糊的羽尾,好象在發出陣陣獰笑。

十幾個親衛卒橫七豎八地倒在他的周圍,他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了意圖沖上來砍下張瓚腦袋的敵人。

北疆士卒如同餓紅了眼的野獸,咆哮著,嚎叫著,奮不顧身地殺上去,死死護住張瓚的身軀。

「拖下去。把大人拖下去」

「擋住他們,拿身體擋住他們」

「弩炮,弩炮,射射」

「轟」聲巨響,弩炮近距離的怒吼起來。雙方士卒就像秋風中的落葉,轉眼墜落,站在城牆垛子上的幾個敵卒凌空飄起,瞬間無影無蹤。

張遼渾身浴血,踉踉蹌蹌走到張瓚的屍體前,黯然無語。

陣腥臭撲面而來,血跡斑斑的文丑拄著戰刀,拐瘸地走了過來。

遠處城摟上,鼓聲如雷,殺聲直沖雲霄。彭烈披頭散發,帶著隊悍卒,正在奮力沖殺,嘶啞而憤怒的吼聲回盪在血腥的空氣中,久久不散。

「七天了。」文丑低聲說道,「我們傷亡太大,這樣下去,平皋很難堅持。應該急告顏良大人,請他派兵支援。」

張遼沒有說話,臉上肌肉不停地抽搐著,眼里殺氣騰騰。

「朱靈發了瘋,倚仗人多勢眾,日夜猛攻,根本不計損失。」文丑咬咬牙,悲憤交加,「文遠,這樣打下去,我們的傷亡會越來越大,必須盡快想辦法遏制敵人的攻勢。」

「徐晃大人在成皋和袁熙對陣,管城方向敵軍太多,魏續自身難保。敖倉方向的敵人更多,張郃大人有心無力,他如果可以支援我們,早就派兵渡河了。」張遼搖搖頭,「顏良大人已經再來書,目前他手上無兵可調,只能指望關西戰場打得更猛點,逼著洛陽從河內戰場上調兵回守函谷關。」

「指望九頭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打到函谷關,太不現實了。」文丑苦笑,「平皋若失,大軍被圍河南,我們難辭其咎。還是急書子善顏良,請他速速派兵支援。」

「顏良大人的軍隊被袁紹的大軍圍在滎陽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全軍覆沒。」張遼想了想,望著文丑說道,「急告邯鄲,建議張燕大人立即下令撤軍河南。」

文丑愣了下,「文遠,張燕大人說過,在主力沒有拿下定陶和昌邑之前,大軍不能撤出河南。」

「但事實擺在這里」張遼手指張瓚的屍體,激動地說道,「現在城下有數倍於我的敵兵,統軍大將已經死了兩個,士卒折損過半,平皋城還能堅守多長時間,你我心中都有數。為了大軍的安全,還是盡早撤出河南為上策。」

四月中,邯鄲。

張燕背著手,在大帳中緩緩踱步。

賈詡俯身看著案幾上的地圖,凝神沉思。

司馬傅干手捧卷文書,望著張燕的背影,欲言又止。平皋城的仗得非常慘烈。雖然楊鳳在關西發力猛攻,但袁紹鐵了心,就是不從河內調兵回援洛陽,心要打下平皋,切斷北疆軍的退路。朱靈得到援軍後,不惜切代價攻擊平皋,逼得文丑張遼頻頻告急。

「數倉的張郃王當張綉三位大人屯有重兵,顏良大人為什么不能調兵回援」傅干看到張燕轉目望向他,急忙說道,「難道敖倉方向連五千人馬都調不出來」

「戰局起了變化。」張燕皺眉說道,「高覽出人意料地打下濮陽後,高干隨即展開反撲。兩方兵力接近,高干無法攻克濮陽,必定要向敖倉方向的袁紹求援。」

「濮陽丟失,對中原戰局的影響很大。我們可以就近向定陶方向運送兵力和糧草輜重,定陶失陷的速度會更快。旦我們能搶在曹操劉備的大軍回援之前占據了定陶和昌邑,那么袁紹曹操劉備就只能退守燕縣封丘陳留襄邑線阻擊我們的進攻。」

「這么快退守封丘陳留線,留給袁紹曹操等人聯手反擊的時間太少。而顏良的大軍現在又在河南戰場連番血戰,叛軍夾在我們兩路大軍之間,極有可能迅速崩潰。所以袁紹無論如何都要盡快奪回濮陽,把戰線穩定在定陶和昌邑帶,以便給自己爭取反擊的時間。」

「但敖倉方向我們駐有重兵。袁紹如果分兵援助高干,我們的大軍隨即就會趁機出擊,再次攻擊他。袁紹在兵力占優的時候都不敢與我們決戰,更不要說兵力處於劣勢的時候了,所以他至今還沒有分兵支援濮陽戰場。」張燕看看傅干,搖手說道,「顏良的做法是對的。現在保持敖倉方向的兵力,可以把袁紹的主力全部拖住,逼得袁紹不敢分兵支援濮陽。這樣來,高覽就能守住濮陽,保護糧草輜重從長壽津方向迅速運往定陶戰場,給大軍迅速占據定陶昌邑贏得時間。」

傅干不以為然,「大人,如果我是袁紹,到了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候,我不會再考慮保存實力,而是堅決分兵支援濮陽戰場。北疆軍得到我分兵支援濮陽的消息後肯定會主動出擊,這時我就穩扎穩打步步為營,把北疆軍拖住,給河內戰場的朱靈占據平皋爭取時間。平皋旦拿下,北疆軍後路被切斷,隨即面臨全軍覆沒的危險。此刻顏良即使突圍而去,其損失之大也將非常驚人。河南戰場北疆軍的慘敗,將嚴重打擊北疆軍攻占中原的士氣,而且北疆軍還可能因為兵力的不足,最後不得不選擇撤回冀州。」

傅干的話讓張燕陷入了沉思。

賈詡抬頭看看張燕,「左右兩路大軍的推進都非常順利,按時間推算,大將軍應該已經到了昌邑城下,而麴義將軍也應該逼近了定陶,此時確保濮陽的安全非常重要。過去我們並沒有預料到高覽會這么快拿下濮陽,所以在攻擊計策上應該稍加調整,以便盡可能幫助大將軍和麴義將軍早日拿下定陶和昌邑。」

「賈大人有何對策」

「急告顏良大人,讓他集結兵力,主動出擊,做出攻擊中牟陳留,東進會合我大軍主力的態勢。」

「主動出擊」張燕略感吃驚,「袁紹曹操在得知我大軍攻擊中原後,必定向荊州劉表求援。不出意外的話,荊州軍將在近期趕到穎川帶。從眼前的戰局來看,兵進河南,圍殲河南戰場上的北疆軍,是擊敗我們最快的辦法,所以劉表定會指揮荊州軍殺進河南。」

「顏良主動出擊,孤軍深入到中牟陳留帶,極有可能碰上荊州軍。」張燕擔憂地說道,「荊州軍旦進入河南戰場,雙方兵力懸殊,顏良想安全撤回河內就很難了。」

「此刻顏良大人若能主動出擊,必將影響整個戰局的發展。」賈詡解釋道,「目前我大軍主力已經殺到了定陶和昌邑城下,顏良大人主動出擊,無疑會形成兩路大軍東西夾擊之勢。袁紹看出顏良出擊的意圖後,馬上就會增援中牟陳留線,阻止我兩路大軍會合,幫助曹操守住定陶昌邑。就算荊州軍趕到了穎川,首選目標也是中牟陳留線,而不是直接殺向滎陽。」

「定陶昌邑相比白馬濮陽,前者更加重要,所以袁紹無奈之下,只得放棄濮陽,轉而分兵支援中牟陳留,讓高干繼續堅守白馬。」

「袁紹分兵後,敖倉方向的我大軍部可回援平皋,部可南下滎陽接應顏良大人,只留少數人馬駐守敖倉即可。」

「待大將軍和麴義將軍拿下了定陶和昌邑,袁紹曹操劉表劉備等人都急於反攻時,我們則命令顏良避敵鋒芒,立即撤出河南,急赴黎陽,從黎陽方向渡河攻擊白馬。」

「此時袁紹曹操等人的大軍都集結在我大軍主力的正面,白馬燕縣帶肯定疏於防守。我們讓顏良大人率軍攻擊白馬燕縣,威脅中牟陳留,正好可以從戰場的側翼威脅叛軍,逼迫袁紹曹操等人撤往封丘陳留帶堅守。」

「如此我大軍主力則能迅速推進到封丘陳留帶攻擊叛軍,從而為決戰爭取更多優勢。」

張燕傅干圍到地圖前,和賈詡仔細商量了下細節,均覺得此計可行。

「此策要想成功,關鍵是看顏良大人的攻擊速度和撤退速度。」傅干擔心地說道,「顏良大人如果攻擊速度太慢,可能無法對袁紹產生威脅,撤退時機如果把握不好,或者撤退速度太慢,大軍極有可能遭受重創,從而影響下步攻擊白馬燕縣之策。」

張燕考慮良久,斷然揮手,「以八百里快騎急告顏良,立即出擊,攻擊中牟。」

「急告文丑張遼,不惜代價守住平皋,援軍將在數日後抵達平皋城。」

四月中,兗州濟陰郡,定陶城。

麴義率領大軍殺到定陶城下。

由於北疆軍挺進速度極快,曹仁准備在東西北三城城外挖掘壕溝之策沒能成功。除了北門外,東西兩城城外的壕溝均未完工。麴義隨即把大軍分為二,部圍攻東門,部圍攻西門,聲勢浩大。

曹仁站在城樓上望著鋪天蓋地的北疆軍,心如重鉛。站在他左右兩側的毛玠和辛毗也是心驚肉跳,背心陣陣發涼。

就在這時,又傳來了個令人更加詛喪的消息,夏侯淵敗走乘氏城,正率領殘軍沿著濟水河南岸急速趕來。因為擔心北疆軍的鐵騎已經渡河包抄到定陶城的南面,所以夏侯淵派人先行趕到城中,請求曹仁派兵接應。

曹仁突聞乘氏城丟失,頓時渾身冰涼,感覺頭暈目眩,站不穩了。乘氏城丟了,北疆軍再無羈絆,更無後顧之憂,可以放心大膽地猛攻定陶和昌邑了。

乘氏城的丟失完全是個意外。乘氏城位於濟水河南岸,當玉石率軍在河面上架橋,准備發動攻擊的時候,城中的縣令和幫府衙官吏肝膽俱裂,偷偷打開城門出逃,城中的百姓隨之呼嘯而出,時間城里城外亂作團。玉石趁機發動攻擊,夏侯淵見軍心已失,干脆下令棄城,跟在逃亡的人群後面狂奔而去。

曹仁苦笑無語,揮手下令,「傳令各部,准備開戰。」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九章 逐鹿中原 第二十七節

定陶城北,五里外陶義亭,北疆軍大營。

大帳內,左將軍麴義召集北軍諸營校尉商議攻城之事。

「根據斥候的探查,定陶城內除了曹仁的五千人馬外,還有剛剛從陳留方向支援而來的支大軍。」步兵校尉陳踐最後個趕到大帳,他馬上向麴義稟報了最新的消息。

「消息准確」麴義吃驚地問道,「袁紹的軍隊趕到中原戰場了」

「准確。」陳踐十分肯定地說道,「我督軍急行,率先趕到定陶西城。前行探查的斥候抓到了十幾個倉惶逃亡的民夫。這個消息就是他們提供的。」

「知道是誰的軍隊嗎大約有多少人」司馬懿急忙問道。

「是誰的軍隊不清楚。民夫們不識字,不知道戰旗上寫著什么。」陳踐回道,「民夫們說,這支軍隊大概有五六千人,帶著千多車糧草輜重,數萬民夫,綿延有數里路長。」

「五六千人千多車糧草輜重數萬民夫」麴義眉頭深鎖,憤然說道,「我們提前二天殺到定陶,竟然還是慢了步。顏虎頭在河南干什么怎么讓袁紹從容調兵支援定陶」

帳內眾將默不作聲。前段時間夏侯淵且戰且退,給曹仁屯兵固守爭取了時間。現在兗州軍准備充足,可以和北疆軍打場硬仗了。兗州軍已經沒有退路,再退就要被徹底趕出兗州了,不打也得打。而北疆軍以現有的兵力攻打五千人防守的城池顯然很吃力,但袁紹的援軍卻在這個時候又搶在北疆軍包圍定陶之前進了城。看樣子這仗非常難打了。

「我們在兵力沒有占據絕對優勢之前,不能強行攻打定陶,以免遭受重大損失,影響整個中原大戰的進程。」麴義想了會兒,手指地圖上的昌邑城,對諸將大聲說道,「目前看來,曹仁把主力放在了定陶,以求在袁紹的支援下守住此城,把我們擋在城下,為他們集結兵力展開反攻爭取時間。」

「按路程推測,曹操和劉備的大軍距離兗州已經很近了,他們馬上就會返回兗州。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為了能搶在叛軍趕到定陶昌邑線之前取得決戰優勢,我們至少要先拿下乘氏和昌邑兩城。」

麴義的目光從諸將臉上掃過,「於毒秦誼苦酋陳踐四位大人即刻率領兩萬大軍日夜兼程趕往昌邑城會合呂布將軍,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昌邑。」

諸將臉色齊變。

「大人,玉石將軍率領虎賁營和射聲營的萬人馬正在攻打乘氏城,趙雲將軍和姜舞劉冥兩位大人已經率領鐵騎南下成武,如今這定陶城下只剩下我們這二萬人馬了。」於毒又驚又急,趕忙勸阻道,「如果我們四營人馬全部離開定陶,這里就是座空營了。假如」

「沒有假如」麴義用力揮手,「我人在此足可震懾叛逆。當今天下,沒人敢打我麴義的大營。」

接著他手指於毒,「兩萬大軍以你為統帥,素誼副之。昌邑距離此地大約兩百五十里,我限你們兩天內趕到。你們趕到昌邑後立即會合呂布將軍,馬上展開攻擊,刻也不要耽擱。」

麴義的性格諸將都很了解,他決定的事沒人可以說服他。於毒不再說什么,躬身問道:「到了昌邑後,大將軍如果不在,我們聽誰的指揮」

「大將軍當然不在,他去成武梁丘帶阻擊曹操劉備去了。」麴義說道,「你們聽呂布的指揮。打下昌邑後,他將和你們起飛速趕到定陶。」

麴義看看於毒苦酋,鄭重說道:「此刻大家務必以大局為重,拋棄切仇怨,齊心協力,千萬不要公報私仇,因小失大,壞了社稷中興大業。」

當年呂布在河內的時候,曾幫助袁紹張揚等人屢屢攻殺黑山黃巾軍,於毒苦酋等黃巾將領因此和呂布結下了很深仇怨。麴義略微想了下,還是不放心,又補了句,「如果你們敢因己之私壞了大事,葬送了北疆軍,後果是什么你們知道。我相信你們,希望你們也不要辜負了我對你們的信任。」

於毒苦酋齊拜倒,指天發誓,「大人放心,我們不是瞎子,誰是黑山黃巾軍真正的仇人,我們心里清二楚。下官等願誓死幫助呂布大人攻占昌邑。」

「好。」麴義大喝聲,揮手說道:「你們立即回營,暗中集結軍隊,於深夜時分渡河東進。」

「各部留下屯人馬看守大營。隨軍民夫連夜進入東西北三座大營,偽裝成大軍,做出准備攻擊之勢。」

於毒等人轟然應諾,躬身告退,紛紛出帳,縱馬而去。

諸將剛剛離去,司馬懿就湊到麴義身邊,低聲勸道:「大人,不經大將軍同意,擅自修改攻擊之策,已經違律了。如果新策在執行過程中出現差錯,導致戰局發生重大變化,大人的罪責之大,恐怕」

麴義扭頭看看他,冷笑道:「現在戰局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如果我再堅持既定的攻擊之策,戰局恐怕不僅僅是發生變化,而是要向失敗的方向傾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