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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大軍掀起陣陣狂瀾,奮勇推進。他想乘著西涼鐵騎還沒有趕到之前,利用優勢兵力包圍對面的西涼步卒大軍,將其圍殲。

「大人,敵人求援了。」余氐根手指敵陣中的「雙兔」大旗,大聲叫道,「要派人殺到敵軍側翼,擋住敵騎的支援。」

張白騎連連點頭。他擔心己方的度遼營兵力不足無法纏住西涼鐵騎,急忙下令正在大軍後方重整軍隊的李堯急速插上,從西涼步卒大軍的側翼展開進攻,盡快摧毀西涼人的防守,包圍西涼人的步卒大軍。

「擂鼓」張白騎轉身沖著傳令兵用力揮揮手。「告訴各部,急速進攻,圍住敵人。」

楊秋遠遠看到了那面在血雨腥風中劇烈顫抖的「雙兔」大旗,他想去支援,但力不從心。

度遼營名震天下,曾是大漢戍守北疆最精銳的鐵騎,和這樣支身經百戰的軍隊打仗,西涼人明顯差了截。和度遼營的將士們相比,西涼人無論在個人的武技上還是戰陣的配合上,都有很大差距。如果不是西涼人占據著人數上的優勢,這場廝殺已經分出勝負了。

楊秋不敢抽調軍隊支援李堪,以免喪失了人數上的優勢而導致大軍迅速潰敗。

「急告韓大人,請他動用後備援軍,或者從中路戰場上抽調軍隊支援李堪,擋住北疆軍的反擊。」楊秋邊用力擦拭著花白胡須上的血跡,邊焦急地說道,「告訴韓大人,請他盡快把主力大軍拉上戰場,迅速改變戰場上的不利局面,免得我大軍遭受重大損失。快,快」

戰場東南面。

楊鳳梁百武指揮大軍突然變陣,巨大而堅固的「堡壘」迅速變成了支巨大而鋒利的「鐵錐」。

變陣之時,梁興和馬玩正各帶支鐵騎沿著方陣兩翼游射,看到方陣兩翼忽然「坍塌」,他們以為有機可乘,匆忙揮軍進擊。方陣兩翼「坍塌」收縮之後,陣中的弩炮車陣立時成了攻擊前沿。隨著驚天動地的轟鳴,弩炮連續射擊,箭矢如蝗。西涼鐵騎遭到了重創。

梁興和馬玩死里逃生,帶著肝膽俱裂的騎卒飛速後撤。他們的撤離,把夏昭的步卒大軍完全暴露在北疆軍的攻擊之下。華雄率先展開了反攻,繼而楊鳳梁百武帶著「鐵錐」大陣奮力前推,把夏昭的步卒大軍打得狼狽不堪,節節敗退。

梁興和馬玩以最快的速度重整鐵騎,三千多騎卒再次沖向了戰場,勉強幫助夏昭穩住了陣形。但北疆軍太多了,萬多人吼聲如雷,勢不可當,戰場形勢岌岌可危,聯軍的步騎大軍隨時都有可能被北疆軍徹底擊潰。

「求援,求援」夏昭汗如雨下,氣急敗壞,「告訴高大人,大軍即將崩潰,請他急速支援,急速支援。」

夏日的太陽高懸在湛藍色的天空上,炙熱的陽光照射著方圓數里的戰場,血腥的空氣在高溫的烘烤下籠罩了天地,暴戾和殘忍隨著戰場上激烈的廝殺和翻涌起伏的煙塵愈發的高漲。戰場上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殺戮之中,無論是高高在上的將軍,還是在血泊中呻吟的士卒,都已把生命拋到了九霄雲外,都已丟棄了所有的情感。他們的眼里只有血淋淋的武器,他們的心里只有殺伐。當他們把冰玲的長矛刺進對方的身體,當他們舔吸著對手鮮血的時候,他們感受到的不是痛苦,不是快樂,而是麻木,對生命和生存的極度漠視。

韓遂站在大樹下,雙眼緊閉,全神貫注地吹奏著長笛。其寬大的長袍隨風飄舞,花白的長須輕輕拂動,恬淡而溫暖的淺淺笑容浮現在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整個身心仿佛都融進了凄惋而悲涼的悠揚笛聲里。

凌孺韓翼和幾十名親衛三三兩兩地站在山坡下,遠遠地望著韓遂,眼神里盡是尊崇和拜服。這位老人為了西涼奮斗了輩子,不屈不撓,殫精竭慮。雖然今天的西涼處境危急,和十幾年前相比局面更加險惡,但只要這位老人還活著,只要這位老人的笛聲還回盪在西涼那廣袤的天空下,西涼終究有天能穩定下來,西涼人終究能過上期盼已久的安寧日子。

急驟的蹄聲由遠而近,此起彼伏。信使們從各個戰場上飛奔而來。凌孺讓親衛們在很遠的地方攔住了他們,回復只有個:堅持,咬牙堅持。

良久,笛聲漸漸高昂,悲凄之音中隱約帶上了絲絲殺伐之氣。

韓遂的身軀忽然挺直,他好象又回到了當年的歲月,回到了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英雄年代。

「先生,先生」辛毗飛馬而來,嘶啞的叫聲里帶著憤怒和恐慌,「夏昭梁興和馬玩三位大人堅持不住了,請先生同意我們的要求,即刻派兵支援。」

笛聲嘎然而止。

凌孺韓翼等人狠狠地瞪著辛毗,恨不得沖上去把他暴打頓。最近先生難得吹笛,好不容易忙里偷閑輕松下,卻給這個不長眼的混蛋破壞了。關中戰局盡在先生的掌控之中,短短片刻時間又能生出多大變故

韓遂緩緩睜開眼晴,手握橫笛,負手於後,慢慢抬頭看向了天空。

日近正午。

「先生,北疆軍的左翼軍隊突然反攻了。因為羌騎擅自脫離戰場,鐵騎數量嚴重不足,導致我軍無法有效阻擊北疆軍的攻擊。夏昭大人的軍隊因此遭到了沉重打擊,敗亡在即。」辛毗對凌孺等人的不滿視而不見,三兩步沖到樹下,沖著韓遂激動地揮舞著雙臂。

辛毗鄧升等人看到夏昭的軍隊岌岌可危,急催高干出兵救援,但高干顧及全局,擔心自己過早出擊會影響韓遂對整個戰局的控制,所以沒有答應,而是連番派人征詢韓遂的意見,但韓遂的回復千篇律。辛毗心急火燎,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親自趕到了中軍勸說韓遂。

「大戰開始後,焦觸率五千兵出戰,焦觸陣亡後,夏昭又帶二千人支援,目前右翼戰場上最多還剩下五千步卒。騎兵大軍在羌人脫離戰場後,也只剩下三四千人了,這些人在北疆軍反攻後損失較大,如今都已撤到右翼戰場的兩側保護步卒大軍。現在戰場上只有夏昭的軍隊在和萬多北疆軍對抗,他根本擋不住。夏昭的軍隊旦崩潰,軍心必定渙散,後面的仗就沒法打了。」

韓遂眉頭緊皺,沉默不語。

由於西涼鐵騎自身的問題,聯軍在戰場兩翼的進攻沒有達到預期目標。現在聯軍既然無法壓制住北疆軍,當然也就沒辦法逼迫北疆軍把所有軍隊投到戰場上來。相反,北疆軍卻利用戰場有利態勢,在兩翼發動了反攻。他們的目的很明顯,就是逼著自己迅速出動所有軍隊。

「大人,北疆軍已經全線反攻,他們應該沒有軍隊了。」辛毗急切說道,「即使他們還有軍隊,也不過是留駐城內的後備軍,人數不會太多。」

「徐榮這個人你了解多少」韓遂突然問道。

辛毗愣了下,搖搖頭。他對徐榮不熟悉,無從了解。

「徐榮現在是晉陽朝廷的太尉,三公大臣之,權勢顯赫。但他出身卑微,祖上是幽州玄菟郡的個普通小吏,他能位居三公,需要付出多少艱辛,你知道嗎」

辛毗和凌孺韓翼等人互相看看,有點疑惑,不知韓遂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弘鮮於輔和徐榮三人都是幽州人,他們控制了晉陽朝廷的兵權。但你們注意到沒有,翼州大戰結束後,鮮於輔突然離開了晉陽,返回了北疆,而繼任太尉的就是徐榮。幾乎在同段時間里,長公主在晉陽修改了官制,把尚書台遷出了皇宮,公開和外朝爭奪相權。李弘直保持沉默,隨後就北上出塞了。」

「李弘和鮮於輔都離開了晉陽,只剩下徐榮人獨掌兵權,這說明什么」韓遂停了下,繼續說道,「這說明徐榮是長公主的人,是長公主將來制約李弘和鮮於輔兵權的人,所以」韓遂指指戰場,語氣十分肯定地說道,「徐榮不能敗,晉陽朝廷和長公主也不允許徐榮敗。徐榮旦敗了離開了晉陽,對長公主和朝廷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

「先生的意思是說徐榮有絕對致勝的把握」辛毗緊張地問道。

「李弘和鮮於輔取得了中原大戰的勝利,功勛更為顯赫,而徐榮要想搖續待在晉陽的朝堂上,他就需要取得關中大戰的勝利,取得同樣顯赫的功勛。為了幫助徐榮打贏這仗,長公主和朝廷會竭盡全力,會從兵力上和財賦上給予他最大的支持。」韓遂臉顯憂色,緩緩說道,「徐榮手上肯定還有兵力,只不過我們不知道還有多少而已。所以我們現在不能過早暴露兵力,不能過早暴露主攻方向,必須再等等,以確保萬無失。」

「但是」辛毗雖然心痛己方軍隊的損失,但又不得不承認韓遂的推測非常有道理。這仗袁紹輸不起,旦輸了非但前景黯淡,更有可能丟失洛陽,蹶不振。他想了想,無奈嘆道:「先生既然不願意過早暴露兵力和主攻方向,那就要另想誘敵之策,不能這樣硬拼。這么打下去,我們消耗不起。」

「左右兩翼戰場還能支撐多長時間」韓遂點點頭,轉頭問凌孺。

「右翼戰場上有鐵騎助陣,尚能支撐。另外高干大人的主力大軍就在右翼待命,夏昭的軍隊如果徐徐後撤,對我們反攻時迅速包圍敵人極為有利。」凌孺說道,「相比起來,左翼戰場就很危險了。左翼戰場上的楊秋成宜的鐵騎現在被北疆軍的度遼營纏住了,直無法支援李堪的步卒大軍,而李堪的五千步卒和隨後支援上去的張橫的二千步卒因為缺少鐵騎掩護,在遭到北疆軍的瘋狂反撲後,正在節節敗退,情況非常危急。」

凌孺這話還沒說完,辛毗就不高興了。左翼戰場上都是你們西涼的精銳,而且還有支鐵騎正在戰場上廝殺,就這種局面還危險,你也太會扯了。他正想反唇相譏,韓遂卻及時說了句公道話,把他的嘴堵住了。

「左翼戰場目前也能支撐,還是先集中兵力打中路吧。」韓遂說道,「我們立即圍殲中路敵軍,看看徐榮如何應對。現在我們的左翼還有多少步卒軍隊」

為了幫助馬超攻擊中路,韓遂已經從後備軍中抽調了閻行的三千鐵騎。考慮到全局的需要,剩下的七千後備軍無論如何不能再動了,只能從其它地方征調軍隊支援中路。

「還有八千人。」凌孺說道,「大人,我覺得用這八千人反攻左翼戰場上的北疆軍更合適。月前中路戰場上的敵人距離萬年城大約五百步,如果我們增兵圍殲,他們必定撤進城內。這樣來,我們不但無法誘出徐榮的後備軍,更有可能丟失兩翼戰場,所以」

「不要爭了。」韓遂看到辛毗臉色不善,急忙揮手說道,「立即傳令,讓程銀帶著八千大軍支援中路。」

北疆軍如果中路受擊,西涼軍將直接威肋城池,這時徐榮只有兩個辦法迎敵。是從城內調兵支援,是命令兩翼戰場上的軍隊迅速收縮,向中軍靠攏。

如果北疆軍采用第種辦法,聯軍隨即達到了目標,主力大軍可以傾巢而出了。

如果徐榮還在硬撐,那么兩翼戰場上的危局就能得到緩解,而占據中路的馬超和閻行也能切斷兩翼戰場上北疆軍的退路,這同樣能達到誘出所有北疆軍的目的。

辛毗接受了這個辦法,告辭離去。但辛毗剛剛離開,凌孺和韓翼就左右圍住了韓遂,極力勸說韓遂調兵支援左翼的西涼軍。

支援左翼戰場,首先可以幫助李堪張橫擺脫目前的困境,可以把楊秋成宜的鐵騎從纏斗的不利局面中解救出來,西涼軍的損失因此可以大大減少。其次,我們突然出兵支援左翼戰場,很可能會讓北疆軍做出錯誤判斷,奇書網整.理提.供誤以為我們的主攻方向是左翼戰場,從而把徐榮手中可能存在的軍隊調出來。

另外,韓翼還說了個理由。馬超和他的軍隊對韓遂始終是個威脅。馬超這個人反復無常,脾氣暴燥,根本不值得信任。馬超在金城的時候曾和龐德來往密切,再加上他和袁紹仇深似海,旦被北疆軍說反,後果不堪設想。不如趁此機會削弱他的實力,逐漸把他的威脅徹底解除掉。

韓遂被說動了,他稍加考慮後,斷然下令韓翼和程銀領八千步卒大軍支援左翼戰場,同時命令馬超閻行不惜切代價加強攻勢,務必擊潰中路北疆軍,盡早切斷兩翼戰場上敵軍的退路。

戰場西北面。

左翼戰場上,雙方騎兵在戰場西側往來沖殺,而雙方步卒大軍卻在戰場東側浴血奮戰。

突然,陣猛烈的戰鼓聲直沖雲霄,驚天動地。數萬正在酣戰不休的將士們霍然驚醒,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向遠方。

西涼援軍沿著兩個戰場的中間飛速而來,其滿天的旌旗就像五彩繽紛的彩雲般,路翻滾著呼嘯而至。

李堯的大軍就在東側戰場的側翼,正好和西涼援軍正面對撞。

李堯憤怒地罵了幾句,臉上殺氣凜冽,「傳令各部,調轉陣形,准備死戰。」

數千將士在令旗和鼓號的指揮下迅速脫離主戰場,並以最快的速度組建了個「圓形」戰陣。李堯打算利用這個戰陣在兩個戰場的中央牢牢拖住西涼援軍,幫助楊明的度遼營和張白騎的步卒大軍迅速做出部署調整。

八千西涼大軍在韓翼和程銀的指揮下,以雷霆之勢狠狠地撞上了北疆戰陣,激烈的廝殺瞬間展開。

李堯帶著軍隊從清晨戰斗到現在,已經將近四個時辰了,中間雖然在張白騎的方陣後歇息了段時間,但相比養精蓄銳的西涼軍,他們還是太疲勞了。圓形戰陣在西涼人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中終於堅持不住,裂開了道口子,這道裂口迅速增大並且發不可收拾。

李堯大怒,帶著親衛屯親自殺了上去。西涼人突然發現對面竟是位北疆軍的將軍,頓時士氣大振,個個舍生忘死奮勇上前,發誓要砍下他的人頭去領賞。但李堯太厲害了。他和幾個親衛組成了個小型攻擊戰陣,短短時間內砍翻了十幾個敵人。

就在他們准備鼓作氣把敵人殺出去的時侯,李堯遭到了敵人的暗算。個西涼士卒在臨死前扣動了手弩的扳機,三支弩箭霎時射穿了他的身體。

李堯仰面栽倒,當場氣絕。

李堯死了,他的部下們發了瘋,舍命攻擊。圓形戰陣漸漸松散,搖搖欲墜。

張白騎又驚又怒,指揮大軍迅速向他們靠攏。如果李堯的軍隊被擊潰,對士氣打擊太大,整個戰場的形勢可能就此扭轉。

「殺,殺過去靠上去」張白騎縱馬在陣中來回奔馳,高聲狂呼,激勵將士們舍生忘死,加快攻擊速度。

西涼大將張橫率軍阻擊,意圖阻止二支北疆軍的會合。現在韓翼和程銀正在指揮軍隊圍攻李堯的部下,只要能擊潰這支軍隊,西涼人就能掌握左翼戰場上的主動,並有可能就此擊敗北疆軍,率先確立大捷的優勢。

張白騎急了,親自跑到前沿,沖著余氐根大喊大叫,「立即給我打開通道,立即打通,否則我砍了你。」

「拼了。」余氐根怒吼聲,指著傳令兵怒聲叫道,「傳令戰車營,把弩炮給我拖過來,全部拖過來。」

「轟轟」弩炮連續不斷地吼叫著,驚心動魄。西涼人措手不及,士卒們就象原野上的草芥樣,批批地倒下。

與此同時,缺少了弩炮支援的正面戰場也殺得血肉橫飛,北疆士卒和西涼人殺瘋了,戰況極其慘烈。

張橫眼見己軍損失慘重,照這樣打下去自己很快就要失去戰斗力了,急忙下令撤退。但就在他下令的時候,北疆軍的弩炮已經逼近了。在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里,張橫帶著滿身的箭矢飛了起來。

張橫陣亡,北疆軍又殺紅了眼,擋者披靡,西涼人恐懼了,連番後退,任由兩支北疆軍順利會合。

戰場中路。

馬超和他的部下們鍥而不舍,圍著何風的大軍發動了輪又輪的攻擊。隨著北疆軍的傷亡越來越大,戰陣被突破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王戎第三次沖進了「堡壘」。

北疆士卒們在中郎將杜平的指揮下,層層阻殺。在激烈的混戰中,杜平被西涼人的長矛刺穿了身體。城然親衛們拼死把他救了出來,但他還是在巨大的痛苦中悲慘地死去。

何風在半天之內連失兩位統軍副將,氣得幾乎失去了理智。他帶著郝昭和幫傷痕累累的親衛們截斷了王戎的退路,將王戎和百多名西涼悍卒全部殺死,把他們的頭顱高高掛起。

馬超被激怒了,他為了給自己兄弟報仇,指揮鐵騎向北疆軍展開了瘋狂的報復性攻擊。

戰斗越來越血腥,越來越慘烈了。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十章 問鼎中原 第三十六節

萬年城。

日過正午,驕陽如火。

徐榮仰起頭,就著皮囊喝了幾口清水。皇甫酈站在他旁邊,小心翼翼地撕開手上的麥餅,遞了塊給徐榮,「現在你是太尉了,待在軍中的時間很少,生活上沒有必要這么節儉。」

「怎么上次我在晉陽沒有把你招待好」徐榮邊把麥餅塞進嘴里,邊笑著問道。

「我是說現在。」皇甫酈說道,「你畢竟是太尉。當年我追隨張溫大人在西疆作戰的時候,從來沒有吃過這種東西。」皇甫酈把手中的麥餅舉到徐榮的眼前晃了晃,「你或許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太尉府中的掾屬,還有軍中的很多將領,他們未必接受你這種節儉。」

「朝廷很富裕嗎」徐榮笑容漸斂,「你看看正在戰場上浴血廝殺的士卒們,我們有什么資格吃得比他們更好」

「你不要說到這事就生氣。」皇甫酈笑道,「有些事,你要正視現實,不要太執著了。」

徐榮嘆了口氣,「當年,我曾追隨你父親征伐西疆。你父親在士卒們沒有住進帳篷之前,絕不走進大帳歇息,在士卒們沒有吃飽之前,絕不進食。你父親和將士們同甘共苦,深受將士們的愛戴,所以才能戰無不勝。如果我連這點都做不到,還怎么統率大軍你剛才說得對,我現在待在軍中的時間的確不多。但正因為如此,我更應該和將士們住在同個帳篷里,吃同個鍋里的食物。就算這是攏絡人心的表面文章,我也要去做,我不能因為這些無足輕重的小事傷害了將士們的心。」

「攏絡人心的事當然要做。但你不能為了攏絡士卒們的心而傷害了自己身邊的部下。」皇甫酈搖手道,「這話不要再說了,你自己衡量著辦吧,相信你會比我父親做得更好。」

兩個人正在閑聊著,陳衛飛奔而來,「大人,韓遂的主力出動了。

「哪個方向多少人」徐榮和皇甫酈聞言大喜,急忙走到城牆邊向戰場上望去。雖然他們無法看到幾里之外的兩翼戰場,但他們還是下意識地極目遠眺。

陳衛跟在徐榮的身後,把右翼戰場上的戰況簡要說了下。聽說李堯陣亡,徐榮很吃驚,半天沒有說話。

「那不是韓遂的主力。」皇甫酈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雖然韓遂在右翼戰場上連續增兵,投進了大約兩萬多人,但他們都是西涼人,不是袁紹的軍隊。所以右翼戰場應該不是韓遂的主攻方向。我看這是韓遂的誘敵之計。」

「袁紹到底派了多少軍隊趕到關中參戰目前我們並不清楚。」陳衛說道,「也許是兩萬,也許是三萬,也許他們穿上了西涼人的衣甲正在迷惑我們。韓遂這樣梯次增兵,不斷消耗我們的兵力,極有可能在右翼戰場上發動最後擊。」陳衛轉頭看向徐榮,「大人,我們現在可以把後備大軍全部調上戰場了。」

徐榮遲疑不語。

「大人,楊鳳華雄梁百武在左翼戰場上已經反攻多時,敵人連連退卻,危在旦夕,但我們至今還沒看到他們的援軍。」陳衛再勸道,「西涼人在左翼戰場上的鐵騎數量非常少,韓遂如果把主力全部投到左翼戰場上進行決戰,他的損失可能很大,所以」

「中路戰況如何」徐榮打斷陳衛的話,指著城外正對面的戰場說道。

「何風大人只有萬步卒,而馬超和閻行卻大約有萬鐵騎,雙方實力有定的差距。」陳衛說道,「如果繼續這樣僵持下去,何風大人的損失會越來越大。等到他的軍隊折損了三成人馬無法保持方陣的完整時,中路大軍的失敗也就在所難免了。大人若想減小中路大軍的損失,最好立即讓何風撤回來。」

「何風求援了嗎」

「沒有。不過他已經三次舉起天犬大旗要求得到武器補充,估計他現在手中的長箭快要用完了。」

徐榮背著手在城牆上來回走了幾步,然後停下來望著遠方的右翼戰場,躊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