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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要死多少人嗎」

秦誼的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還是忍住了。

「和上次長安兵變樣,這次奉先兄還是處在風口浪尖,稍有不慎,就有全軍覆沒之禍。」趙雲的聲音冷冰冰的,在這炎熱的夏日里,讓人不寒而栗,「上次長安兵變,奉先兄失去了夫人和孩子,這次,他不但要再次失去家人,連自己的頭顱也保不住了。」

秦誼苦嘆,「大將軍在哪」

趙雲搖搖頭,「他在河西戰場,距離長安有三千多里,即使長翅膀飛也來不及了。我記得上次長安兵變,奉先兄是從武關脫險的,但這次關中所有要隘上都屯有重兵,奉先兄插翅難飛。」

「大人,我無能為力啊。」秦誼深施禮,無奈說道,「陛下就在中軍大帳,我雖有救呂大人之心,但無救呂大人之力啊。」

趙雲眼里掠過絲喜色,他立即說道:「只要能拖到半夜出兵,此事就有轉機。」

秦誼躊躇良久,在趙雲期待的目光中艱難地點了點頭,「個時辰,最多個時辰。」

「好。」趙雲用力拍了拍秦誼的手臂,連連謝道,「拜托你了,拜托你了。」

北軍大營的草料場突然著火了。霎時間,烈焰騰空而起,火光沖天。

趙雲大驚,急忙下令各部撤陣,全力救火。草料場如果化為灰燼,北軍數千匹戰馬輜重馬沒有食物,麻煩就大了。

小天子和張燕等大臣聞訊後,匆匆趕到現場。小天子氣得連連跺腳。

張燕連忙安慰,「陛下放心,火勢不大,很快就能撲滅,耽誤不了營救長公主的時間。」

趙雲和秦誼跪地請罪。剛才慌亂之中,越騎營的士卒不小心引燃了草料,當時誰都沒注意,等火勢大了再去撲救時已經晚了。

小天子心急火燎,本想責罵秦誼,忽然發現他就是率軍沖進洛陽城的悍將,心里頓時想起他的神勇,火氣馬上就沒了,「算了,算了,秦大人快去整軍,幫聯把長公主殿下救出來。」

趙雲和秦誼暗叫僥幸,兩人拜謝了天子,急忙沖到火場里指揮救火去了。

楊鳳有些奇怪,低聲說道:「陛下,秦大人延誤戰機,你不責罰他」

「當然了。秦大人攻打洛陽的時候立了大功,而且過去他還和呂愛卿起殺了董卓,功勛顯赫,怎能責罰」小天子理直氣壯地說道。接著他指著秦誼高大的背影,非常羨慕地咂咂嘴,「將來朕長大了,如果能像秦大人樣高大魁梧,技藝超群,殺人如探囊取物般容易,那該多好」

張燕賈詡田疇三個人站在起,神態悠閑地望著遠處的大火和奮力滅火的將士,有說有笑。

「子龍就是子龍,這種主意他也想得出來。」田疇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屑,笑著對張燕說道,「你總是擔心把他逼急了,他會反戈擊搶奪天子,你看,他這個主意不是更好嗎」

「現在不用擔心子龍了」賈詡笑道,「如果等下仲淵李瑋能來,事情就基本上可以按照我們的設想推進了。」

「我們能說服仲淵嗎」張燕略顯憂色,「當初大將軍在挑選天子師的時候,並沒有考慮他,顯然是另有目的,所以我覺得仲淵未必聽我們的話去說服長公主交出權柄。如果這個時候他非常堅決地支持長公主,幫助長公主牢牢抓住權柄,等到大將軍回來,我們就難辦了。」

「這次必須逼迫長公主交出權柄,否則在小天子主政之前,我們非常危險,隨時都有可能遭到長公主的報復。」田疇說道,「現在丞相大人應該接到消息了,八百里快騎正在飛馳塞外,大將軍很快就會回來。等他回到長安,我們就錯過了奪職長公主權柄的最好機會。」

「能不能順利奪取長公主手里的權柄,關鍵是呂布,只要呂布打開城門,這事就結束了。」賈詡抬頭看看星空,臉上露出絲殺氣,「如果兗州人的性命不足以換取櫟陽城,那就不要怪我們了,我們已經仁至義盡,是他自己非要做叛逆,非要給自己戴上弒殺天子的罪名,我們只好成全他。」

「大將軍對奉先不錯,我們自相殘殺,或許會激怒大將軍。」張燕嘆了口氣,「我們還是盡力說服奉先,即使時間長點也沒關系。不管怎么說,我們自己人殺自己人總是不對。」

「但我們把兗州人殺了,和奉先就結下了仇恨」賈詡還想再勸。

「奉先是北疆人,和我們樣都是武人。」這時楊鳳走到三人身邊,冷聲說道,「當年張邈陳宮劉翊這些人之所以奉他為兗州之主,是想利用他的武力趕走曹操,對他本人並沒有什么好感。因此我們誅殺張邈陳宮等人,他應該不會做出太過激烈的反應。」

「如果他拒絕打開城門,決意和我們為敵呢」賈詡問道。

「大人應該考慮下,是不是即刻調動張白騎梁百武的軍隊包圍櫟陽同時,還應該考慮讓關西的孫親大人率軍進京護駕,以確保關中安全。」田疇走到張燕身邊,小聲建議道。

「不行,軍隊絕不能調動,包括北軍。」張燕非常堅決地搖搖手,「軍隊動了,等於發動兵變,這是下下之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實施。大將軍不在長安,誰也無法控制軍隊,我也不行,旦軍隊失控,就是傾覆社稷之禍。

賈雄田疇和楊鳳三人相視苦笑。張燕過去是黃巾軍大帥,在黃巾系將領中具有崇高的地位,要想在沒有天子聖旨,沒有大將軍命令的情況下調遣軍隊,只有張燕才能辦得到。此刻張燕決意要用最穩妥最安全的辦法解決所有問題,他們毫無辦法。

「雖然我們勸說天子下旨,調遣北軍攻殺長安和櫟陽,但這只是種姿態,種發動兵諫的姿態,並不是兵諫。」張燕嚴肅地說道,「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牢牢控制局勢,才能把危險降到最低,才能在事後避免律法的追究,才能取信於朝中大臣,讓他們和我們起聯手施壓,逼迫長公主交出權柄。」

「之前我們說過,只要長安城做出反應,我們則即刻取消攻擊長安和櫟陽的命令,然後利用朝堂上的復雜形勢,該殺的殺,該拉攏的拉攏,步步達到我們的目的。」張燕轉身望著三人,從容笑道,「相信我,這次我們肯定能成功,中興大業將在很長段時間內不會受到佞們的侵害。」

長安城片慌亂。

天子應該在入夜時分到達長安城,但丞相和大臣們久候不至,個個焦慮不安。

大司馬徐榮極為擔心,命令威武將軍何風親自帶著隊親衛騎北上相迎。何風帶著人馬路狂奔,途中遇到羽林中郎將張蕭。聽說天子在渭橋遇刺,何風當即嚇得面無人色,顫聲問道,「天子呢」

「張燕賈詡等大人護著天子急赴北軍大營了。」張蕭疲憊不堪地說道,「段炫田豫趙松三位大人正在渭橋守護現場,追殺逃匿刺客,我來向長安報信,請丞相大司馬和諸位大臣即刻議定對策。」

丞相蔡邕大司馬徐榮御史大夫劉和聽完張蕭的簡單述說,無不震駭至極。

他們驚駭於天子在渭橋遭遇刺殺,但更驚駭於光祿勛張燕帶著天子急赴北軍大營。天子進了北軍大營,北軍的控制權就不在趙雲手上,而在小天子手上,此刻張燕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張燕要殺人了。

大司馬徐榮最先做出反應。「告訴大臣們,說陛下突然不舒服,返回櫟陽了,讓他們回家休息。」

御史大夫劉和霍然驚醒,轉身就跑。

「張大人,即刻返回渭橋看護刺殺現場。」

張蕭正要轉身,徐榮又把拉住了他,「陛下遇刺的事,段大人可否急告長公主」

「下官不清楚。」張蕭說道,「擊退刺客後,我奉命急赴長安報信。」

徐榮臉色微變,「你回到渭橋後,告訴段大人,請他親自返回櫟陽稟報長公主,要快。」

「何大人,立即回城,關閉城門,集結軍隊,快,快」

趙能打馬狂奔,飛速趕到李瑋府邸。

「李大人可在」趙能汗水淋漓,氣喘吁吁地問道。

看門的仆役認識趙能,看到他這副樣子,知道有大事發生,急忙說道:「大人還沒有回府,夫人在家。」

「快帶我去見夫人,快」趙能不待仆役說話,已經飛般向府內狂奔而去。

筱嵐正在內院納涼,遠遠看到個人飛奔而來,路狂呼大叫,臉色當時就變了。

自從朱魭出事後,她主動回避,這大半年來很少到櫟陽去,長公主府的日常事務全部交給了黃岳,過了段輕松悠閑的日子。不過,隨著朝堂各方的爭斗越來越激烈,她也越來越不安,預感要出事了。

然而,朝堂上不出事便罷,出便是天大的事。趙能帶來的消息讓她心神震顫,渾身冰涼,強烈的窒息感幾乎讓她暈倒在地。

張燕出手了,而且還是雷霆擊。天子遇刺十有八九都是騙局,張燕的目的是殺人,殺光了朝中的大臣,砍下了襄陽特使的腦袋,然後就要輪到長公主了。當務之急是趕到櫟陽,保護長公主。

「備馬」筱嵐也不換衣了,僅穿著件單薄的白色襦裙,向院外疾行。

「夫人,還是換乘馬車吧。」侍女看到筱嵐沒有換上正式的禮服,急忙提醒道。

筱嵐就象沒聽到樣,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出門就碰上了李瑋。晚上在城外沒有接到天子,李瑋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此刻看到夫人僅穿件襦裙飛馬而出,趙能汗流浹背地跟在後面,立刻魂飛天外,坐在馬車上半天沒站起來。

筱嵐三兩句話就把事情說清了,「我到櫟陽去。」說完她打馬就走。快到東市的時候,筱嵐突然停了下來,帶著十幾個親衛調頭沖向了丞相府。

丞相府內,蔡邕徐榮劉和正在商議對策。

天子在渭橋遭到刺殺,這是事實,但此刻誰會刺殺天子不過,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天子到了北軍大營,天子說誰是刺客,那誰就是刺客。北軍今天晚上就會殺進長安。

天子聽誰的當然是聽張燕的,而現在他也只聽張燕的話,因為張燕保護了他,把他從刺客手中救了出來。張燕說殺誰,天子就會殺誰。

但是,北軍旦沖進長安,旦展開血腥殺戮,旦重演當年長安兵變的慘劇,其後果就是社稷傾覆。

張燕不是李弘,他控制不了大漢幾十萬軍隊。長公主也不是李弘,她更控制不了大漢的軍隊,但她手上有調遣軍隊的權力,她可以把各地軍隊急速調進關中,然後就是自相殘殺,就是社稷傾覆。

「書告大將軍,請他急速返回長安。」蔡邕仰天悲嘆,「張角死了十九年後,黃巾軍竟然以這種可怕的方式摧毀大漢的社稷,奪取大漢的江山,天啊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

「來不及了,大將軍肯定來不及了」劉和沮喪地連連搖頭,「完了,大漢完了」

「在事情沒有了解清楚之前,請兩位大人不要急著下斷論。」徐榮雖然心情非常沉重,但蔡邕的話還是讓他頗為不快,「十幾年來,如果沒有張燕大人和他的幾十萬黃巾軍,我們能擊敗鮮卑人守住北疆我們能征服大漠我們能步步走到今天你這話說出來,純粹是逼著軍隊造反。」

蔡邕自知失言,連連舉手告罪,「好了,我們不要爭了,快想辦法吧。」

趙能沖進丞相府,稟報軍情。

蔡邕和劉和驚恐萬分,茫然無策。徐榮急召太尉荀攸廷尉卿鮮於輔大司農李瑋到丞相府議事。

筱嵐匆匆而來,「丞相大人,快跟我走,到櫟陽去。」

蔡邕斷然拒絕,這個時候,我怎能離開長安

「丞相大人,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大將軍回來後如何穩定局面你想讓大將軍殺了子龍,殺了文姬和她的孩子來穩定軍心嗎」

「誰敢殺我我是大漢的丞相。」蔡邕憤怒地吼道。

「如果你是刺殺天子的主謀呢如果襄陽人說你是內應,是你幫助他們刺殺了天子,你怎么辦」筱嵐厲聲質問道,「這是兵變,是兵變,這里沒有忠義仁孝,更沒有禮義廉恥,這里只有血腥,只有殺戮,你知道嗎」

「丞相大人,你快走吧。」劉和也勸道,「當年你是如何下獄的,你還記得嗎你顛沛流離了十年,那種凄慘的日子,難道你還想過嗎」

徐榮什么話也沒說,直接喊來幾個衛士,讓他們把丞相大人送到櫟陽去。

深夜,李瑋驅車趕到了威武將軍府。

何風把他迎進府內,李瑋二話不說,從懷內掏出了塊白色絲絹,鄭重其事地放到了案幾上。

何風仔細看了看,慢慢抬起了頭,「說吧,你想讓我殺誰」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十章 長河落日 第十六節

李瑋沉默良久,突然問道:「大將軍這道手令沒有期限嗎」

「有。」何風說道,「中原大戰結束後,這道手令就沒有作用了。」

李瑋若有所思地望著何風,臉上露出幾絲驚色。筱嵐走後,他在馬車上苦思對策,但無論用什么辦法,最後都要調用兵力,否則無法控制局勢的發展,他想到了大將軍的手令。前年底,大將軍回長安的時候,自己曾要求交還這道手令,但大將軍沒有收回,說讓自己留著,算是對自己的個承諾。這個承諾代表著大將軍對自己的信任,也就是說,這道手令或許還有效力。李瑋隨即決定試試,如果這道手令還有作用,長安的危機或許還能化解,籠罩在長安城上的血雨腥風或許還能雲收雨散。

但何風的回答讓李瑋心驚肉跳。大將軍這道手令的有效期限已經過了,而何風卻毫不猶豫地表示遵從自己的命令,這里面肯定有原因。這個原因必須弄清楚,否則何風隨時可能倒戈擊,砍掉自己的腦袋。何風是前大將軍何進的侄子,和少帝劉辨是親戚。今日天子是少帝弟弟孝獻皇帝之子,他和何風之間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從禮法上來說,何風還可以算做當今天子的親威。天子如今被張燕控制著,何風為了保護天子,很可能遵從張燕的命令,大開殺戒。

「大將軍離開長安前,是不是對你說了什么他預料到長安有今日之變」

何風搖了搖頭,神色平靜地說道:「大將軍離開長安前,我沒有見到他。」

「那你」李瑋更加不安了,他遲疑了半晌,小聲問道,「你私自調兵,事後無論成敗,都要掉腦袋的,你清楚嗎」

何風笑笑,手指案幾上的白絹,「我有大將軍的手令。」

「但它過了期限。」

「除了大將軍和我,沒人知道它有期限。」何風笑吟吟地望著李瑋,「難道你知道它的期限如果你知道這道手令的期限,現在卻拿來給我,那你就是蓄意謀逆,我可以當場將你誅殺。」

李瑋心中恐懼,額頭上立時滲出層細密的汗珠,即使在這大熱天里,李瑋也感到了陣陣撲面而來的寒意。大將軍不願意收回這道手令,難道是要防備我這就是他對我的承諾我在朝中的處境非常艱難,處在長公主和大將軍之間,如果我要調兵,肯定是幫助長公主。大將軍殺了我,等於和長公主徹底決裂,接下來會發生什么誰都清楚。

何風在這個關鍵時刻為什么改變主意為什么要違背大將軍的軍令

「何大人,你能給我個解釋嗎」李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勉強穩定心神,艱難地問道。

何風遞給李瑋耙蒲扇,語雙關地笑道:「天太熱,我看李大人的衣服都濕透了,還是扇扇吧。」

李瑋略顯尷尬地接過了蒲扇。

「朝堂上出現今天這種局面,李大人負有相當的責任。」何風臉色漸漸冷峻,「自從丞相大人利用上計的機會,羈押了丁立和朱魭後,你和你夫人同時回避,中書監和長公主府隨即對長公主的決策失去了影響,繼而讓朝廷的招撫決策完全失控。」

「現在,你對大將軍當時的憤怒能夠理解了吧」何風嘴角掀起絲鄙夷,「你和你夫人的權勢來自於北疆整體,但你腦子發昏了,竟然以為自己羽翼豐滿,可以脫離北疆,可以利用長公主的恩寵來獲得更大的權勢。結果你把大將軍逼得手忙腳亂,不得不冒著很大的風險,讓近百位將軍中郎將和校尉同時向朝廷發難,力圖鞏固北疆勢力,彌補因為你的背叛而對北疆勢力造成的沉重打擊。」

「你成功了,大將軍也成功了,但武人對朝廷對社稷的威脅也在夜之間全部暴露了。長公主害怕了,她非常恐懼,於是她急於招撫叛逆,甚至不惜切代價,她最終的目的是什么還不是想借助天下統的機會,奪取大將軍手上的兵權,解除武人對社稷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