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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飆咬牙,和雨鋒起帶著剩下的三四千人投奔馬超了。當年馬超屢屢從白馬羌借兵,上次虹日唐嘯等人攻打河湟的時候,雷飆曾鼎力相助,這份人情馬超當然要還。所以他毫不猶豫,帶著雷飆和雨鋒拜見了天子和大將軍。天子好言安慰了番,接受了他們的投降,並承諾西疆穩定後,允許他們遷到隴西居住。

雷飆和雨鋒大喜,表示願意幫助漢軍攻擊大小榆谷。雷飆獻計,由龐德馬超和他為路,從小石城方向發動正面攻擊。由雨鋒帶著另外支漢軍順著黃河北岸,繞到歸義城,從大小榆谷的後方展開攻擊,以便圍殲鍾存等羌族軍隊。

九月上,漢軍四萬鐵騎把羌人圍在大小榆谷南部的望月山下,四面攻殺。

鎮北大將軍閻柔征西將軍龐德驤武將軍衛峻厲鋒將軍姜舞護羌將軍馬超虎賁將軍雷子長水將軍穆斯塔法胡騎將軍祭鋒各帶悍卒,往來沖殺,短短時間內,便把羌人的戰陣撕得四分五裂。

厲材差都等羌人首領帶著六七千人馬苦苦掙扎,試圖突圍而去。

虎賁羽林營的將士們躍躍欲試,段炫解悟張蕭等人數次請戰,中軍將軍賈詡無奈,跑到大將軍身邊說道:「是不是讓陛下親身體驗下」

賈詡這個建議很有誘惑力。小天子聞言當即叫了起來,「大將軍,我們殺上去,殺上去」

李弘笑笑,轉身對任意說道:「你帶著三十名緹騎護住天子,不要出任何意外。」

任意躬身領命,沖著身後的悍卒們揮了揮手。三十員悍卒擁而上,把天子牢牢護在了中間。小天子四下看看,密不透風,除了頭頂上的小片藍天,什么都看不到。小天子急了,瞪著任意叫了起來,「讓開,快讓開,你們擋著朕的路」

「陛下,五千鐵騎密集結陣,以雁形戰陣沖殺,陣中的人根本看不到路。」任意恭敬地說道。

「那朕如何殺敵」

「射箭。」任意指了指天子背上的精致小弓,笑著說道,「陛下只要對准戰陣前方的敵人任意射擊就行了。」

「哦」小天子既緊張又興奮,趕忙把短劍插進鞘內,抬手就要取弓。

「陛下,現在不要拿弓」任意說道,「沖陣之前,要把戰馬的速度提到極限,要全神貫注駕馭戰馬,等到號角響起之時,則急速射擊。」

小天子連連點頭,雙手緊緊拉住了馬韁,「吹號,快吹號」

大將軍轉頭看看李秀,「緊張嗎」

李秀神情非常惶恐,緊張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跟在我後面,不要怕」李弘笑道,「你只有忘記了生死,才能往無前。」

「傳令雷子,讓開正面,任由羌人突圍」

「駕」李弘猛地腳踹上馬腹,戰馬吃痛,頓時直立而起,飛般沖了出去。解悟高舉黑豹戰旗,緊隨其後,「大將軍巡陣」

緹騎中分,小天子眼前亮,只見大將軍在陣前縱馬如飛,頭長發隨風飄散,威風凜凜。

「嗚嗚」號角長鳴,響徹山野。

小天子奇怪地四下看看,「這是干什么還不進攻」

任意笑笑,剛要說話,就聽見前方猛然傳來聲驚天動地的吼叫,「大漢天威」

小天子嚇了跳,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

「大漢天威」

巨大的吼聲如同海嘯般席卷而過,掀起陣陣驚濤,震撼天地。

任意高舉戰刀,聲嘶力竭地叫著;悍卒們舉起手里的武器,仰首向天,縱聲狂呼。

吼叫聲回盪在群山之間,響徹天宇,風雲霎時色變。

小天子驀然醒悟,渾身上下熱血,突如其來的巨大刺激讓他瞬間忘記了恐懼,忘記了戰場。他和所有的將士們樣,高高舉起雙手,揮動著兩只小小的拳頭,漲紅著臉龐,用盡全身的力氣吼了出來,「大漢天威」

李秀望著父親揮動長槍的雄姿,聽著震耳欲聾的驚天吼叫,突然心神震顫,淚如雨下。這刻,她覺得自己融進了父親的身體,感受到了父親身體里奔騰的血液。這刻,再無生死,再無膽怯,只有身為大漢魂魄的驕傲和自豪,只有願為大漢粉身碎骨的沖天勇氣。

李秀高高舉起長槍,放聲狂呼,「大漢天威」

「殺」李弘猛然勒住戰馬,在戰馬直立痛嘶之中長槍前舉,「殺上去」

「殺」五千將士齊聲高呼,縱馬向前,鐵騎大軍在陣陣驚雷之中起動了。

小天子打馬如飛,不停地叫著喊著,但他什么都聽不到,耳旁除了呼嘯的風聲就是山崩地裂般的轟鳴聲,四周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鐵騎將士,密密麻麻的武器,密密麻麻的戰旗。他覺得自己就象掉進了洶涌澎湃的洪水里,隨時都有滅頂之災,他唯能抓住的東西就是馬韁,他死死地抓著,趴在馬背上無助地喊叫著。

「護住陛下」任意望著前方迎風狂舞的黑豹大旗,連聲高呼,「加速,加速」

李秀頭暈目眩,搖搖欲墜,她覺得自己要死了,她的胸膛要炸開了,劇烈顛簸的戰馬把她次又次拋向空中,好象要把她撕成塊塊的碎片。

在千軍萬馬中急速狂奔,和個人在空曠的草原上疾馳根本就是兩回事,僅僅是巨大的轟鳴聲就足以把個人碾成齏粉。李秀痛苦地呻吟著,她甚至想松開馬韁,任由身體墜落馬下。

只大手從天而降。李秀感覺自己飛到了天上,然後重重地撞到了個熟悉而寬大的懷抱里。

「睜開眼晴」李弘大聲吼道,「殺敵,隨我殺敵」

羌人迎面沖來。

大漢最強悍的虎賁羽林軍迎面殺上,時間箭矢如蝗,殺聲如雷,鮮血四濺,斷肢殘臂漫天飛舞。

數萬大漢鐵騎四面圍上,血腥的殺戮霎時淹沒了美麗的山谷。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十章 長河落日 第三十七節

戰斗接近尾聲。

李弘帶著親衛騎沖上道小山坡,把手中長槍倒插於地,抱著李秀翻身下馬。李秀驚魂未定,面色蒼白,拽著李弘的戰袍搖搖晃晃。李弘扶著她慢慢坐下,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李秀的思緒還沉浸在剛才的廝殺中,她覺得自己單薄的身軀還在父親的懷里顫抖,感覺敵人凄厲的慘叫還在耳邊回盪,感覺那顆顆噴血的人頭還在眼前飛舞。戰場上的血腥和殘忍深深刺激了她,讓她陷入了極度的痛苦和無助。

顏霸和龐會等幫孩子們打馬而來,個個興奮地叫著嚷著。他們不是第次上戰場了,前兩年打洛陽的時候他們已經親身體驗了氣勢磅礴的攻城大戰,這次他們又在邊疆親身參加了數萬鐵騎的決戰,相比李秀,他們能更快地適應戰場。

小天子在將士們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里邊縱馬狂奔,邊揮手狂吼,所到之處,號鼓齊鳴,戰旗狂舞,氣勢如虹,頗有幾分王者之氣。

「大將軍,我們打贏了,羌賊都死了,都被我們殺了。」小天子興沖沖地跑到大將軍身邊,高興地叫道。

李弘臉上沒有半點喜色,他緩緩抬頭望著遠處的戰場,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大將軍」小天子笑容漸斂,疑惑地喊了聲,「我們打得不好嗎」

「陛下,你知道這些羌人為什么會入侵大漢嗎」李弘突然問道。

「因為他們都是壞人,他們野蠻殘忍,貪婪成性。他們想霸占我們的疆土,他們想奴役我們的子民。」

李弘沉默片刻,又問道:「百多年來,我們和羌人直打仗。他們屢戰屢敗,但屢敗屢戰,為什么」

小天子想了下,指指周圍的大山,「因為他們太窮了。雖然他們的家非常美麗,但渺無人煙,無所有,他們要想過上好日子,只有去搶,只有去燒殺擄掠。」

「幾千里路,沒有白走啊。」李弘驚喜地看著小天子,連連點頭,臉上露出絲欣慰之色。

小天子不好意思地摸摸臉,「我們走了四個月,路上除了看到幾座破城外,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到處都是高山和森林。如果不是在榆中和這里打了兩仗,朕還以為西疆根本沒有人呢。這地方能住人嗎」

「這地方能住人,比這里條件更惡劣的地方都有人住,只不過」賈詡嘆了口氣,「住在這些地方的人祖祖輩輩都掙扎在飢餓與寒冷之中,他們為了生存,和天斗,和地斗。當天地不再憐憫他們,拋棄他們的時候,他們只有走出這片土地,去尋找更好的生存之地。」

小天子和群小家伙們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望著郁郁蔥蔥的美麗森林,心中忽然生出股悲涼和無奈。家園雖美,但不能承受生命之重。作為她的子孫,不能離開這里,但又要想方設法活下去,而活下去的代價不僅僅是死亡,還有可能是族滅之禍,是家園被毀之禍。就象今天的大小榆谷,當幾千具屍體躺在他們曾經為之掙扎的土地上的時候,他們的魂魄是否就此放棄了對生存的渴望和追求

「我們和大漠上的胡人打了幾百年了」李弘感慨地說道,「最近百多年來,我們和羌人殊死搏斗,為什么都是為了生存,為了爭奪生存的土地,為了爭奪生存的權力。」

「胡人要活下去,他們為了生存,次又次搶奪我們的土地,屠殺我們的子民,我們呢」賈詡目光炯炯,從小天子和孩子們的臉上掃過,「我們也是為了生存,為了能夠活下去,為了能夠更好地活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天下眾生都會往無前,前赴後繼,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李弘望著若有所思的小天子,低聲說道,「我們大漢人也樣,當年為了反抗暴秦,都有陳勝吳廣,後有高祖項藉,天下豪傑蜂擁而起。兩百年前,王莽亂政,前有赤眉綠林,後有世祖更始,四海英雄呼嘯而至。二十年前,黃巾起事,社稷震盪,十五年前,董卓禍國,漢祚搖搖欲墜,我們浴血奮戰,苦苦掙扎,為了什么生存,就是為了能活下去。」

「無論是權勢之爭,利益之爭還是疆土之爭,歸根到底是生存之爭。」賈詡苦笑,抬頭望天,「昨天,羌人殺我們,今天,我們殺羌人,誰對誰錯在生存面前,沒有對錯。」

李弘轉身面對屍橫遍野的戰場,良久無言。

小天子和眾人站在他的周圍,默默地望著死屍狼藉的戰場,神情凝重,剛才的興奮和喜悅早已不翼而飛。

「生存之戰的目的是為了活著,是為了讓生命得以延續」李弘輕輕拍了拍小天子的後背,鄭重說道,「如果失去了生命,生存之戰還有什么意義」

「當你站在這些屍體面前的時候,當你為自己的勝利而歡呼的時候,你也要為生存的血腥和殘忍而悲哀。你應該讓所有人都避免這種無休無止的殺戮,應該竭盡全力讓所有人都活下去活著,才是我們殺戮的最終目的,才是生存的意義所在。」

小天子似懂非懂地連連點頭,不過他明白了件事,如果能讓所有的人都活下去,都能更好地活下去,就不會有殺戮,不會有這種血腥而殘忍的殺戮,不會讓條又條為生存而戰的生命煙消雲散。

按照約定,漢軍圍殲了鍾存牢姐等羌族諸種的軍隊,誅殺了厲材差都等羌族首領後,這些諸種部落的族眾財產和領地都歸白馬羌和參狼羌所有。大小榆谷的戰斗結束不久,小天子召見了雷飆和雨鋒,兌現了承諾,並讓他們立即派人去拜會涼州刺史皇甫酈和隴西太守張既,商議逐步遷入大漢疆域居住的具體事宜。

涼州自邊章韓遂起事到現在整整二十年了,這二十年里邊郡戰事不止,荒無人煙,如果再墨守陳規,拒絕讓羌人遷入,邊疆戰事將永無停息之日,邊郡也將陷入貧困的惡性循環。因此適當並逐步遷入羌族諸種,讓境外的羌人歸屬大漢,讓他們過上夢寐以求的溫飽日子,是目前唯能迅速穩定西疆的辦法。

天子大將軍書告朝廷,詳細述說了西疆現狀,要求朝廷想盡切辦法籌辦錢糧,加大對西疆各郡的安撫和賑濟力度,並要求加強對西疆各級官吏的監察。如發現有貪贓枉法者,欺凌壓迫歸屬羌人者,則嚴懲不貸,堅決避免重蹈西涼百年戰亂的覆轍。

九月下,留在河湟地區尋找羌人主力的聶嘯百里楊急告大將軍,虹日的鐵騎出現在安夷城附近,請大將軍急速支援。

李弘大喜,命令龐德馬超率軍直插臨羌城帶,切斷羌人的退路,命令閻柔姜舞率軍趕赴安夷城,拖住羌人主力,命令玉石秦誼楊秋等人率步卒大軍西渡黃河,急赴戰場。

第二天,天子和大將軍統率虎賁羽林營長水營和越騎營離開歸義城,飛馳渭水河。

九月,北疆。

中部鮮卑在其部分族眾逃往大鮮卑山,其首領柯比熊和軍隊逃到幽州後,遂告覆滅。扶羅韓射隆加漠闕機等人隨即商議瓜分中部鮮卑。

這時射隆提出,重建鮮卑王庭,並推舉扶羅韓為大鮮卑王。射隆的理由是,豹子對柯比熊的事不會坐視不理,他也不允許大漠上的鮮卑人挑戰他的權威,加漠射隆和扶羅韓都將成為豹子的獵物,現在大家要想活下去,只有聯手合力。

闕機和素利等人都不同意。他們沒有扶羅韓那樣的野心,也沒有雄霸大漠的信心和勇氣,他們只想在東部鮮卑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當初之所以要利用彌加病逝的機會脫離柯比熊,正是因為柯比熊的野心已經危及到了東部鮮卑諸部的安全,他們不得已而為之。

扶羅韓和射隆極力勸說。素利嗤之以鼻,「豹子名震大漠的時候,你們還穿著開檔褲,懂個屁啊。他有多厲害你們知道嗎除非他死了,否則你們不要妄圖奪回大漠,那只會給鮮卑人帶來滅頂之災。」

東部鮮卑王加漠年輕氣盛,他和柯比熊樣,有非常強烈的雄霸大漠的願望。今日大漢戰亂連綿,豹子又在西疆征伐羌人,正是最好的統大漠,重建鮮卑霸業的機會。加漠被他們說服了,但為了得到闕機素利槐頭的支持,加漠提出了個更好的辦法。

鮮卑王庭可以重建,大鮮卑王可以共推,但在鮮卑諸部還沒有完全結盟之前,鮮卑諸部還沒有全部承認大鮮卑王和鮮卑王庭之前,鮮卑人還沒有形成合力之前,我們還無法和豹子抗衡,所以此刻應首先和大漢保持友好關系,向大漢天朝上表,請求大漢天子承認大鮮卑王和鮮卑王庭的地位並賜予分封。

只要大漢承認了大鮮卑王和鮮卑王庭,只要大漠保持穩定,豹子就沒有理由出兵,而我們則利用這段時間結盟鮮卑諸部,蓄積力量,等待時機發動最後的致命擊,把漢人徹底趕出大漠,重新控制大漠。

加漠這個計策靈活可靠,成功的可能很大,闕機和素利為之心動。誰不想讓鮮卑人雄霸大漠誰不想重建昔日的輝煌

接下來扶羅韓射隆和加漠等人制定了系列具體的實施措施。

派人急赴北部鮮卑聯系北部鮮卑王拓跋韜,急赴河西聯系西部鮮卑王步度更,尋求支持和結盟。

派人說服白山烏丸大帥能臣氐和代郡烏丸首領修武盧,請他們攻擊白山烏丸大單於樓麓和上谷烏丸白鹿王鹿破風,並暗中相助,以此來牽制漢軍兵力,吸引大漢天朝的注意力。

派人聯系遼東烏丸首領樓班,暗中幫助他擊敗蹋頓的兒子頓傑,幫助他坐上烏丸大單於之位,乘機重創遼東烏丸和遼東漢軍。

派人急赴扶余國,重禮賄賂尉仇台,請他趁亂威脅大漢邊境,吸引漢軍兵力,幫助樓班迅速擊敗遼東漢軍,迫使大漢天朝承認樓班的大單於地位,繼而通過樓班來保護大漠的東部,減少漢軍對大漠的威脅。

派人刺殺柯比熊射纓彤和射虎。這三個人都和豹子關系密切,殺了他們,可以打擊豹子的實力,定程度上削弱他對大漠的控制。

派人急赴幽州和長安,對鮮於輔說明大漠形勢,緩解雙方矛盾;對大漢天子請罪獻貢,求得承認和封賞。

鮮於輔眼看穿了扶羅韓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