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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大典,這些大典要天子主持。但今年情況有些特殊,陛下在南陽戰場,長公主在晉陽,長安只有幫大臣。」李瑋笑道,「如果讓我這個百官之首的丞相代替天子或者長公主主持大典,未免於禮不合,所以我和太傅劉大人驃騎大將軍趙大人仔細商量了下,決定還是在晉陽舉行這些大典,讓長公主主持典禮儀式。來這樣符合禮制,二來在晉陽舉行典禮,規模要小很多,可以替朝廷節約部分典禮開支,三來長公主正月初七大婚,因其身份特殊,典禮應該很隆重。但長公主極力反對婚嫁奢靡,要求簡辦,天子和朝廷為此很為難,仔細考慮之後,朝廷決定遵從長公主之議,最大程度地削減聘金和嫁妝,禁止長安和各地大臣親自北上晉陽恭賀以減少婚宴和其它各項開支。不過長公主身份太高貴,大婚之禮就算不奢侈,但也不能不豪華。為了讓典禮看上去豪華氣派,朝廷決定把長安太樂宮的樂工和百伎全部送到晉陽,讓他們呈獻精彩的樂舞,以表示天下同慶之意。」

李弘剛想說話,李瑋伸手阻止了他,「大將軍,長公主這個迎親之期選擇得好啊,過年了,百姓高興,載歌載舞乃是人之常情。這時舉行迎親大禮,既能和百姓同喜同樂,又能表達普天同慶之意,舉兩得的好事啊。」

李弘笑笑,搖搖頭,「仲淵啊,你用意何在,難道我不知道嗎殿下已經還政於天子,但你還讓她主持祭祀等系列大典,等於告訴天下人,大漢的權柄實際上還控制在殿下手上,這對長安和行台來說,意味著什么殿下嫁給我了,大婚之禮紛華靡麗,朝廷為了恭賀,竟然從長安調來太樂宮的樂工和百伎,以盛大的樂舞百戲相慶,這又意味著什么」

李弘望著李瑋,輕輕嘆了口氣,「陛下長大了,我和殿下都要慢慢退出朝堂,今天的迎親大禮是我和她退出朝堂的開始,我們希望通過這場迎親大禮把這個意思表達出來,但你為什么不能理解,卻反其道而行之」

「你和殿下退出朝堂需要有個前提,那就是小天子能控制權柄,能讓中興大業按照正確的思路持續推進,但現在的形勢做不到這點,你和殿下無法按部就班地退出朝堂。如果你和殿下現在就明確表示退出朝堂,其結果必定是小天子無法控制權柄,中興大業也將迅速崩潰。」

李弘閉上眼晴,臉上露出無奈和痛苦之色。

「現在的形勢很明顯,門閥世家商賈富豪們為了滿足自己的利益,迫切需要修改官制。雖然新官制名義上集權於天子,但實際上是重走社稷敗亡的老路。本朝自光武皇帝中興後,權重尚書台,然而兩百年的歷史明白無誤地告訴我們,權重尚書台的結果就是後宮干政皇統屢絕,繼而導致外戚閹輪流把持權柄禍亂朝綱,最後社稷傾覆。」李瑋說道,「這條路已經走不通了,我們不能重蹈覆轍。」

「皇權和相權有效制衡是確保社稷昌盛的必要條件,而以丞相為首的三公九卿制是確保皇權和相權得到制衡的最好官制。所以,現在你和殿下不但不能退出朝堂,反而要以種強勢凌駕於長安和行台之上,重創門閥世家和商賈富豪的龐大勢力,從根本上鏟除他們對朝政的威脅和把持,爭取在最短時間內清除中興大業的最大阻礙,為小天子完全主政和中興大業的持續推進奠定基礎。」

屋內陷入了沉默,兩人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你決定定要這么做」

「你和殿下既然決定請我來,那就說明你們不願意放棄中興大業。既然你們不願意放棄中興大業,我李瑋即使粉身碎骨,也往無前,絕不後退。」

李弘點點頭,緩緩睜開眼睛,指了指放在榻上的幾卷書簡,「最近我看了老子黃帶四經老子指歸和老子河上公章句,還看了太平經,對道家黃老之學的治國之道略有了解。在你看來,襄楷大師和飛燕兄所提的道儒相融援道入儒之策能在未來很長段時間內緩和朝野上下的矛盾,能有助於中興大業按照我們的既定策略持續推進嗎」

「完全可以。」李瑋信心十足地說道,「王充張衡王符馬融蔡邕鄭玄等大師都曾研究過道家學術,對老子黃帝四經等道家典籍都曾有過注解。尤其是王充大師,更是利用道家學術在論衡里把儒家有關天人感應讖緯等等學術批駁得體無完膚,這在定程度上影響了儒士們對經學的絕對崇拜。很多古文經學大儒在兼采各家之學後,往往在注經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引入道家思想。所以,本朝其實已經有了上百年的道儒相融的歷史,只不過沒人主動去說而已。」

「飛燕兄此刻提出道儒相融的建議,不是心血來潮,而是在道儒相融已經有了定基礎上提出來的。他不過在個適當的機會提出了個適當的儒學改良之策而已,可以說是因時制宜。長安儒士們聞訊後,憤怒恐慌,上奏彈劾飛燕兄,這正好說明道儒相融不是無稽之談,而是確實能對儒學產生某種程度的沖擊。」

李弘想了片刻,對李瑋說道:「你應該有了套很成熟的想法,能對我說說嗎」

「敢不從命。」

以下不計字數。

黃門鼓吹是皇家儀仗,列於殿廷,般在祭祀天地祖先和朝會宴享時吹奏各種雅樂。

雅樂是用於郊廟祭祀春秋饗射以及朝廷舉行的各種典禮儀式上的樂舞,樂人多由具有定身份的良家子充當,樂器雖然也有絲竹樂器,但以鍾磐為主,是金石之樂。雅樂表演時,舞人俱進俱退,整齊劃,聞鼓而進,擊鐃而退,文武有序,音樂和諧,氣氛庄重。

俗樂是宴會之樂,流行音樂,皇室貴族吏民宴樂時常在宅院廣場上演奏這種樂舞,旨在娛樂。樂人往往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倡優女樂,樂器雖時有鍾磐,但以管弦樂器為主,其舞蹈騰跳雜亂,表演輕松活潑。

鼓吹樂是漢魏六朝時期流行的種以擊樂器鼓和管樂器排蕭橫笛笳角等合奏的音樂,有時也有歌唱。鼓吹樂開時始以外族音樂為主,進入中原後,鼓吹樂因其嘹亮雄壯被用於軍樂,以後又與各地民間音樂相結合,逐漸形成各種不同風格的鼓吹樂。其後被宮廷采用,用於軍隊儀仗和宴樂之中。由於樂隊的編制和應用場合的不同,而有黃門鼓吹橫吹騎吹短蕭鐃歌蕭鼓等不同稱謂。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十二章 旌旗未卷 第十八節

「朝廷推行新政前前後後也有十幾年了,但隨著時間的延續,收復疆域的擴大,各項制度的深入修正,我們推行新政的阻力越來越大,很多改制之策甚至要通過暴力手段才能得以實施,這說明新政出了問題,我們需要冷靜下來好好反思,探尋其中的緣由。」

「很長時間以來,我們直都以為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是權力之爭,是利益之爭,是學術之爭,所以直竭盡全力在這幾個方面予以解決,但我們沒有解決好,反而讓各種矛盾越來越激烈。這時飛燕兄突然在晉陽提出了儒道相融援道入儒的學術改良之策,此策猶如醍醐灌頂,讓人豁然開朗」李瑋嘆服道,「這其實正是我們直在苦苦尋找的解決之策啊。」

「現在我們知道了,新政推行阻力越來越大的根本原因是我們賴以制定國策的學術思想已經不適應中興大業的需要了,經學腐朽了,老化了,我們需要新的學術思想,需要新儒學,新道學,或者其它某種更好的學術思想。這種新的具有強大生命力的學術思想將成為朝廷制定國策的新基礎,繼而讓學術和國策相適應,讓朝野上下同心協力,共振社稷,共興大漢。」

李弘眼前亮,立時便明白了新政步履維艱的原因。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經學當真走到窮途末路了」

「的確走到窮途末路了。」李瑋說道,「自大儒董仲舒創立以天人感應三綱五常為核心的新儒學以來,經學各派歷盡爭論,先有孝宣皇帝詔諸儒講五經同異的石渠閣之議,後有孝章皇帝的使諸儒共正經義的白虎觀之議。最後皇帝親自稱制臨決,經學各派求同存異,互相協調,終於在三綱五常的基礎上實現了經學與讖緯學的結合,經學各派隨即由紛爭走向統。而三綱五常也在神學的華麗外衣下以法典的形式固定下來,這便是汪汪乎丕天之大律的經學理論法典白虎通義。」

「朝廷以皇權的力量結束了經學內部的矛盾與紛爭,經學就此喪失了持續發展的動力。儒學從子學演變為經學,又從經學墮落為神學,從此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落。」

「看看今天的新經學今古文經學,三家在注經的時候都用讖緯,由此可見經學衰落到了何種地步。讖緯之學流傳了三百多年,已經從骨子里滲進了經學各派,要想徹底根除神學對經學的侵蝕,沒有外部競爭的動力,沒有新興學術的援助,沒有代代儒士的努力,根本不可能。」

「但儒學面臨的挑戰還不止如此。」

「儒家的基礎是名教之治,所謂名教,就是以正名定分為主的禮教,包含忠孝仁義禮信等教條。這些名教經過董仲舒等大儒的改造後,又添加了天人感應君權神授等神學成分,並發展成為三綱五常的道德規范,這使得新儒學帶上了濃厚的宗教神學倫理道德觀,遭到了歷代大儒比如揚雄桓譚王充等人的猛烈批判,儒學的至尊地位因此受到動搖。接著它又遭到了兩次黨錮之禍,這給了奉儒家學說為主臬的儒士們以沉重打擊,馬融蔡邕鄭玄許劭等大儒就是在那個時期開始求助於道家學說,以黃老之學注解儒家典籍,以道家學說解釋儒家名教,試圖援道入儒,為名教的合理性提供新論證,極力挽救和重振儒學。」

「中平元年黃巾起事,西涼邊章韓遂起事,中平六年董卓進京禍亂社稷,從初平年間開始,袁紹劉表曹操等人又互相混戰,這些人表面上高唱著禮法名教,實際上卻干著種種卑鄙無恥的勾當,把儒家學說的仁義道德作為自己篡奪社稷的工具,肆意踐踏和褻瀆儒家的禮法名教。傳承數百年的儒家名教之治再也無法維持天下的穩定,保護社稷江山,儒學隨即陷入了難以自拔的困境,它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落千丈,儒生們也因此悲觀彷徨。更多人清楚地意識到儒學已經衰落凋零,正在像馬融等大儒樣積極尋求挽救和振興儒學之道。」

「儒學的生存危機迫在眉睫,而解決儒學危機的辦法就是儒道相融,利用道家黃老之學改良經學,拋棄經學中腐朽的倫理道德觀,恢復儒學在人們心目中的尊崇地位,從而讓儒學重新煥發青春,重新發揮其巨大的力量,重新承擔起振興大漢的重任。」

李弘沉吟良久,擔憂地說道:「儒道兩家的學說,彼此對立而又相互排斥。儒家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宗師孔子,主張仁義,以名立教。道家以天道無為立論,主張道法自然,萬物自然化生,其治國理念則表現為清靜無為。這兩家學說有互相融合的可能嗎」

李瑋想了下,緩緩說道:「儒學與道學在其核心和主旨上的確不同,但從某些方面來說,兩者觀點上又有很多近似之處,尤其是黃老之學的主要典籍黃帝四經和儒學在治國理念上更是互通互補,彼此並不矛盾。」

儒學主張的是「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的人本主義,它要求人們過著倫理社會的道德生活,遵守古代聖賢的遺訓,克制自己的情欲,指導自己的生活,使自己成為社會上德行優良理智堅定的善人。儒家的人生哲學,在自我方面強調修身,在政治方面注重德化,在人倫方面恪守禮法,期望人在生中退可以齊家,進可以治國平天下。

黃老之學是道家的個學派,和原始道家既有聯系,又有區別,它融鑄道法,兼采儒墨名家陰陽家等各派之長。黃老之學不同於老庄之學,這點非常重要。

黃老之學以「先天地生」的「道」為世界的本源和決定萬物興衰存亡的客觀法則,要求人們遵循它,並將老子玄遠的「道」加以發揮,廣泛運用於社會政治人生各個方面。黃老之學主張「無為而治」,但摒棄了老子消極遁世的內容,將「循理而舉事」的合理行為視為「無為」,從而將其發展為積極「入世」的治道,要求統治者節欲惠民行仁義,不要強行干擾老百姓的正常生產生活,以利於社會的安定和生產的恢復發展。在政治思想上,黃老之學以道家為本,將「法治」與「德治」相結合,認為「無為」不僅是種高超的統治之術,更具有豐富的道德倫理內涵。這種「無為」非老子的那種絕對的無條件的「無為」,而是種新的「無為」學說。

由此可見,兩者在最終目的上是致的,只不過兩者實現目的的手段和方法不樣而已。

那么,兩者應該如何融合在什么地方融合才能有助於社稷的振興,中興大業的成功對於今日朝廷來說,朝廷的需要,中興大業的需要,就是兩者應該融合的地方。

朝廷最需要什么

大漢律法的絕對威嚴,令行禁止。

在皇權和相權有效制衡基礎上的君權至上。

對天子和朝廷的絕對忠誠。

百姓安居樂業。

黃老之學的「無為」並非絕對「無為」,而是在「法令既明」前提下的君無為陛下垂拱臣有為參等守職,遵而勿失,「法」具有無上的神聖性。因此,君主在根據「道」的要求制訂了「法」之後,便應切「皆斷於法」,而不應該「以私而廢公」「以我而釋法」。這種不以己之私利而廢天下之公法的「公正無私」的思想在本朝初年很好地得到了貫徹,例如,當年孝文皇帝與其廷尉張釋之在處理所謂「犯蹕」案與「盜取玉環」案時所采取的態度便是這樣種公正無私的態度。朝廷所信奉的這種「公正無私」的道德思想,使得大漢在立國之初迅速走向了安定和繁榮。

「以法治國,公正無私」是朝廷迫切需要的,也是社稷振興和大漢昌盛所世代需要的,但目前的經學死死守著「以德治國,德主刑輔」的治國理念,根本做不到這點。

黃老之學的「無為」是以「有為」為前提的「無為」,是君「無為」而臣「有為」,是種君主駕馭臣下的統治之術,因此這種「無為」又可以稱為「無不為」。

在黃帝四經看來,「道」雖然「無為」,但「道」卻又生「法」,因此作為「執道者」的君主的「無為」也應象「道」那樣,是在制定了法令制度後的種「無為」。但是,君主雖然可以「無為」,大臣們還是必須「左執規右執矩」,以使法令得以實施。也就是說,君主不要事必躬親,事事操勞,要任其自然,要善於利用和依靠大臣們去處理各種政事。在臣下奮發有為的基礎上君主便可以「無為」了,但君主並不是什么都不干,君主的職責是「虛靜謹聽」,對大臣們處理政事的情況進行審察,看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否名實相符,並據此決定生殺賞罰。

大臣們又應該恪守哪些原則呢要謙虛謹慎,勤於政事;二要以身作則,摒除私欲;三要寵辱皆忘,知足常樂。如此來,國政就會出現「以無統有,執統眾,以寡治眾和以靜而廣」,繼而「得眾心」的國泰民安的局面。

在黃老之學看來,君主如果能做到清靜無為,設官分職,定好名分,便可坐享其成。而作為大臣,如果能恪守清廉勤謹,不求名利,謙恭地教導百姓,那么天下必然大治。

相反,如果象儒家所要求的那樣,君權神授,皇權至高無上,權柄集於君主身,君主做為天下之儀表,事必躬親,「主倡而臣和,主先而臣隨」,事無巨細,都要過問,那么,則「主勞而臣逸」,皇權和相權嚴重失衡,長治久安也就成了句空話了。

黃老之學的「無為」提倡皇權和相權制衡,而朝廷目前急需的就是穩定當前的官制,實現皇權和相權有效制衡基礎上的君權至上,所以儒家的「天人感應,君權神授」所主張的君主集權,已經對社稷穩定形成了威脅,朝廷必須起用種新儒學作為國策基礎,從而穩定和鞏固現行制度,並保證此制能長久延續下去。

黃老之學根據天與地各有固定位置天上地下和陰陽二氣的對立沖突中「陽主陰次,陽動陰靜」的特點,提出了尊卑有序,貴賤有位,等級有別的社會政治倫理思想。這點和儒家「有德者受天命為天子」的觀點截然不同。

例如孝景皇帝時,詩博士轅固與道家黃生曾就湯武除桀紂的問題展開辯論,辯論的主題是湯武除桀紂是「受天命」還是「臣弒君」。

轅固據經義,說湯武誅桀紂,做天子,是得民心的正義行為。黃生引道家說,破帽子還得戴在頭上,新鞋子終究穿在腳下,認為湯武雖是聖人,到底不該放桀弒紂。孝景皇帝下判斷說,吃肉不吃馬肝有毒,不算不知味,意思是請他們不要再爭論湯武除桀紂的是非了,其實也就是不贊成湯武除桀紂。在孝景皇帝看來,道家黃生的臣下絕對忠於君主的思想更有利於維護王朝的統治,而轅固的「受天命」理論則會給社稷穩定帶來很大危險,它既可用來論證「強漢」代「暴秦」的合理性,也可以用做發動叛亂和推翻本朝統治的借口。「受天命」的觀點成了當初儒學不能興盛的原因之。這個轅固後來又與竇太後爭辯儒道兩家的高低,竇太後大怒,令轅固和野豬搏斗,幸得孝景皇帝給了他把好刀,否則他就要被野豬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