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楊慧突然說到了，林昊忙朝外面看看，發現不知不知覺她已經把車子駛到了四平路上的老街里面。

車子又前行了兩三百米後，終於停在一個叫「強記」的露天大排擋側邊。

不知道是宵夜時間還沒到，又或者是廚子的手藝不佳，大排檔的生意很冷清，僅僅只有角落的兩桌坐了人。

楊慧似乎對這兒很熟悉，將車停好後，便徑直走到一張桌子旁邊坐下來，然後對那個赤著上身在炒菜的光頭廚子叫道：「嗨，老板」

光頭老板看見楊慧，欣喜有叫道：「楊小姐，你回來了」

楊慧笑道：「對，專誠回來幫襯你呢」

光頭老板也跟著笑道：「那敢情好」

楊慧道：「還記得我喜歡吃什么嗎」

「記得，怎么不記得」光頭老板揚起手指數道：「干炒牛荷，紫蘇石螺，麥東龍骨湯，還有綠豆沙」

楊慧道：「那一樣來一份」

「好咧」光頭老板答應一聲，然後打量一下坐在楊慧身後的林昊，疑問道：「這是你弟弟」

楊慧道：「不，我男朋友」

「呃」光頭老板明被被噎了一下，訕笑著沖林昊點點頭，自顧自去忙活了

林昊趁隙低聲道：「他在說你老草吃嫩牛呢」

楊慧白他一眼，「我才不是老草，你也不是嫩牛」

林昊好奇的道：「那我是什么」

楊慧道：「你是一只批著小鮮肉外表的千年老狐狸」

林昊汗了下，不再跟他打鬧，正色問道：「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楊慧道：「如果我說專誠帶你來這里吃宵夜，你信嗎」

林昊搖頭，「不信」

楊慧道：「我剛從道觀出來的時候，就是住在這條老街上，足有兩年多才搬到外面去的那兩年多時候，我把所有掙來的錢都投在這里。」

林昊道：「呃」

楊慧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她點的菜已經上來了。除了干炒牛荷，紫蘇石螺，麥東龍骨湯，綠豆沙外，老板還送了一份南瓜餅。

林昊樣樣都嘗了下，感覺味道一般，牛荷油太多了，石螺不夠新鮮，龍骨湯放了太多味精，綠豆沙稠得沒有水，尤其是那份南瓜餅，原本就夠甜的了，另外還加了糖，只吃一口就膩得慌

如此手藝，難怪生意會這么差林昊不禁暗里感嘆

不過和楊慧在秋日會所對面的山頭上酣戰了幾個小時，他也確實餓了，所以也沒說什么，端起碗就吃了起來。

有句話說得好：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楊慧離開這里的時間明顯有點久了，吃慣了外面精致可口的山珍海味後，再回來吃這些粗制濫造的大排檔菜餚，已經猶如嚼臘般無味，所以只嘗了兩口便放下筷子。

正在這個時候，那邊角落的兩桌吃飽了，准備離開。

看見他們離去，楊慧不禁感嘆，「時代在進步，我們應該很快進入無紙幣國家了」

林昊道：「呃」

楊慧道：「全都用微信或支付寶結賬了，那天我陪著吳若藍去買菜的時候，連賣菜的大嬸都弄了個二維碼讓顧客掃呢」

林昊不以為然的道：「這算什么，那天我開車經過紅綠燈的時候，一個乞丐拿二維碼讓我掃呢」

楊慧略微有些驚訝的道：「真的」

「騙你的，我在朋友圈看到的」林昊笑了起來，「不過現在這樣挺好的，出門不用帶錢包，帶個手機就可以了」

兩人說笑間，那個光頭老板卻突然叫了起來，「哎哎，你們等一下，等一下，還沒結賬呢」

遇上吃了霸王餐的還是粗心忘了結賬呢

如果是後者的話，林昊覺得是情有可願的，因為縱然是心細如發的吳若藍，也時常會賣東西忘了付錢，要不然就是付了錢忘拿東西

林昊心頭雖然疑惑，不過並沒有去理會，因為每天出門的時候，吳若藍都會千叮萬囑的交待，讓他不要多管閑事

那班人聽見光頭老板的叫喊，沒有四散奔逃，反倒是通通倒了回來。

直到這個時候，林昊才留意到這班人的打扮，一個個頭發染得五顏六色，身上的穿著也奇形怪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數

光頭老板想要讓他們買單，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為首一個穿著破膝牛仔褲，頭上還頂著個沖天雷的黑臉男走到光頭老板面前的喝問道：「你剛剛說什么」

跟在他後面的是一個嘴上扣著唇環，鼻子上扣著鼻環，耳朵上又扣了一排耳環反正整張臉都是環的家伙跟著喝道：「你再說一遍看看」

光頭老板見這班人一個個都凶神惡煞，明顯不是好惹的主，可是又心疼自己的血汗錢，實在不甘心的他便壯著膽子道：「我，我說你們沒結賬」

那個臉上很多環姑且就簡稱他上環男吧，上環男立即怒聲道：「你做的東西那么難吃，你還好意思叫我們付錢」

黑臉男咳嗽一聲，打斷上環男的話，沖光頭老板問道：「多少錢」

光頭老板道：「八百六十四塊，給你們打個折，就給八百塊好了」

黑臉男道：「八百塊是嗎」

光頭老板道：「對」

黑臉男扭著身子，嬉皮笑臉的道：「行，八百就八百，動作要搖擺」

光頭老板原以為自己做的飯菜喂了狗，要不到錢了沒想到竟然這么容易，欣喜的等著黑臉男給錢

黑臉男往褲兜掏了掏，不過掏出來的不是錢包，而是手機

光頭老板立即會過意來，現在都留行掃一掃，於是忙掏出自己的手機

黑臉男問道：「微信還是支付寶」

光頭老板道：「支付寶吧」

黑臉男無所謂的點頭道：「行，你是老板，你說啥就是啥」

光頭老板忙點開手機中的支付寶，找到了收錢的按鈕，點進去後設置了800元，然後遞給黑臉男，顯然是讓他掃一掃付款。

誰知道那黑臉男看了一眼後卻搖了搖頭，「老板，你錯了」

光頭老板疑惑的道：「沒錯，是八百塊」

黑臉男搖頭道：「八百塊是沒錯，可你應該按付錢，不是收錢」

光頭老板愣住了，「啊」

黑臉男問道：「你還不明白」

光頭老板仍然愣頭愣腦的道：「明白什么」

旁邊的上環男粗魯的罵道：「傻逼，八百塊不是給你，是給我們」

光頭老板總算明白過來了，怒聲道：「你們吃了我的東西，不付錢給我，反倒讓我給你們錢，你們，你們實在欺人太甚，實在太不講道理了」

「老板，你又錯了」黑臉男伸出一根手指在光頭老板面前搖了搖，緩緩的道：「我們很講道理的，你做的飯菜實在太難吃了，不誇張的說，真是連豬狗都不吃」

楊慧聽見黑臉男的話，忍不住抬眼看他們剛才坐的那兩桌，發現他們吃得極為干凈，盤子油光瓦亮的，幾乎都不用洗了心里很是納悶，不是說豬狗都不吃嗎怎么還吃得點滴不剩呢

她的目光轉了轉，瞥到林昊還在啃著湯里的骨頭，忍不住揶揄道：「黑面神，他們在罵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