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張張嘴，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一切在洶涌的音浪中都被迫默然沉靜。

嘭！

嘭！

嘭！

一重高過一重的撞擊聲，漆黑里沖出濕潤的狂風，吹拂在花海上，搖曳著花瓣與叢間的熒光，此時一如雨驟風急。

然而，就當這不行一世的聲音充塞世界的每個角落時，又有一個沉悶的、極具氣力的聲音響起，雖然輕微，但就像忍冬的春芽，猛烈的生命力正在勃發。

低音在加重，在加速，那龐大的氣力甚至讓整個大地都震搖起來。

海水被晃散，障壁也默然。

只有那在漆黑里升起的，無垠高尚的山峰。

子性睜大眼，看著那漆黑的山尖如長刀般，刺向金月。

偉大、堅韌、爆裂，這山峰可以席卷一切關於氣力、焦點的形貌。

「這是……」老僧的嘴唇輕顫。

鹿正康淡淡道：「須彌山！」

轟！

山峰穿透了月面，一瞬間整個漂亮的圓月都爆碎了。

大塊的碎陸墜向大地，正是一場不停息的隕石雨。

子性禪師憑空踏步，躲閃著激射的碎石，沖向墜落的鹿正康。

「佛子！」他大喝著，聲音卻無法通報出去，在巨響里，他接住了鹿正康的軀體，但這皎潔高尚的身殼，化作片片飄飛的曇花，如光點飛散。

子性禪師恐慌不已，驀然抬頭望向暗紫的天空。

圓月不再，但一座比月亮更龐大的雕像懸於空中。

那昏暗的石質，模糊的形體，透射出來的卻是迷蒙的暈影，閃爍著無限紛繁的光。

鹿正康站在雕像的左肩，眼光跨過遙遠的距離於方丈對視。

「來。」他輕輕啟齒，世界都為之低聲。

子性眼前一晃，下一刻就站在了佛子身邊。

「菩薩無量光，菩薩無量力。」禪師合十禮敬。

他究竟禪定甚深，心態穩如磐石，雖對眼前一切感應震撼，可也不會迷亂意識。

子性鳥瞰大地，隨著月壤破碎，漆黑的大地有了輝煌光耀的灼爍，終於能看清一切。

大地上，有一圈圈的山脈，山脈間有一圈圈的海洋，正中是那高峻的須彌山，入水不知幾許，出水亦不知幾許，如今整座山都在熠熠生輝。

「小千世界」

「不，這是我的拳。」

方丈一愣，隨即了悟，佛子的武功已經觸及到精氣神合一，以神御力之妙境，舉手投足間都有神意相隨，武意不破，則武功不敗。

「聽說那西域雪原有無量金剛宗，秘傳有須彌山四神掌，但與佛子相比，即是螢火與皓月爭輝！」方丈臉色振奮，「此山神髓一出，群魔震懾！」

鹿正康點頷首，「我知道，如今月亮被我毀了，咱們以後就住山上吧。」

言罷，佛像徐徐下落，背靠須彌，蓮座觸及海底，而水不外膝。

山上有陡崖峭壁不知凡幾，更有重重坦闊平台，開滿了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