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昆侖山。

朝聖之路已經凋敝下來。如今依舊篤信金剛宗的信眾已經不多了。

人們不再傳唱法王威力無窮，而改宣鹿緣菩薩慈悲普度，新的寺廟已經開始制作，菩薩牌位、神像也開始流傳在一座座牧民的帳篷間。

今日，聖者踏上了聖路，沿途的雪域人民都見到了祂，高尚偉岸，妙相庄嚴，看到祂，就似乎看到了彼岸與救贖，看到了終極的美。

人們放下手中的事情，豈論是平民，照舊貴族，豈論是商販，照舊農民，他們匯聚起來，踏著聖者的腳步後。

脫下鞋子，用腳掌感受聖者踏足的積雪、土壤、沙礫、岩石，感受酷寒的大地，與火熱的心田。

他們精神奮起，牢牢盯著祂的背影，絕不休息。

自聖者邁入雪域的第一步起，他們便知道，自己的王來了！

白衣的劍客隨著聖者前行，他姿態肅穆，神色放松。

鹿正康化身體長十二尺，頭上鹿角又三尺，是一位真正的巨人，皎潔如疏朗月光的僧袍微微飄揚，赤足行走，留下一個個碩大而鮮明的腳印，足形圓滿豐潤，見之則喜。

他一步步朝金剛宗走去，既然途經這里，那么這個歪曲佛理的邪派就沒有繼續存在的須要了。

自京城，到雪域，沿途穿過山西，他優美的形體被無數人瞻仰，鹿緣之名已經遠遠流傳出去，所以天下信眾們也都在朝他匯聚。

鹿正康能感受到，就像血液回流向心臟，凈土珠里的信徒們在奔赴太陽。

山西、京畿、荊北、淮南的寺廟，大多已經改信鹿緣菩薩，所以這些僧眾，連同善信們、居士們率先趕到。

朝聖的隊伍已經凌駕了十萬人，他們自備干糧、帳篷，沿途的背風處泛起一個個暫居點。

這些人相互資助，累了的便休息，餓了的就用飯，出去這些生理運動外，唯一要做的就是隨著鹿正康。

隊伍里魚龍混雜，可一旦有為惡者泛起，就會被俠客、武僧制止，他們被群眾自發地審判，或是驅逐，或是直接打死。

在信仰的氣力下，這樣的朝聖團體是頑強、堅韌、高潔的。

當這樣的隊伍挺進雪域深處，在昆侖山聳峻漂亮而野性的丘壑間行進，就像一團猛火，給這萬古不化的玄冰鍍上雜亂紛繁的色彩。若說一小我私家只是螻蟻，那千千萬萬個普通人，當他們的思維搜集起來，當他們用一個聲音說話，朝一個偏向行走，那這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

人是由身體無數的細胞組合的，而這樣的團體也是由無數個體組成的，那么領頭者就是最為智慧的大腦。

可鹿正康不是大腦。

他並不能被席卷入朝聖的群體里。

真正在統領這些人的是鹿正康的某些片斷，他的一部門，而這也是抽象的，是人們臆想出來的鹿正康的神性。

鹿正康自己要比這龐大太多。

他不是一個首腦。

他是牧羊人。

……

無量金剛宗。

偉岸俊秀的宮殿佇立在一片陡峭的山坡上，紅白相間的邊瑪牆迎著正午的灼灼日光煥發漂亮耀眼的色澤。一座座金頂、一重重寶幢、一支支寶瓶星羅密布，燦燦金光閃爍，尊貴威嚴。

金剛宗依山而立，節節拔高，到了最高聳之處，能俯瞰萬萬里的廣袤大地。

總計七百五十四位喇嘛聚集在寺前寬闊的廣場上，為首的依次是法王貢布，五位明王，六位上尊，他們凝望著東方，地平線處已經能看到洶涌的人群。

來者不善。

法王貢布意識到今天就是決議無量金剛宗運氣的時刻。

身後就是自家的寺院，這些古老的修建已經遭受了數百年的風雪、地震、雷擊，不停修繕才得已延續，如果今天之後，金剛宗的傳承泯滅在幽幽歷史長河中，那么這些高牆深瓦，也會一並隨著人跡而去。

貢布不允許這一切發生，他也並不以為今天就是末路窮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