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鼎勛寧願自己做好一切。
所謂英雄,都是獨夫。
再者,真的付托下去,到了最後能不被幻覺影響而完成任務的人也是少數。
照舊親自出馬,花上這半年又何妨。
海面不知何時徹底是已經褪去湛藍本色,那波濤上白色的反光也黯淡下來。深紫發黑的斑斕碎塊涌上來,似乎是油泡,粘合、擠壓、破碎,越來越多,一個海員指著天空,說道:「來了,黑日。」
是的,來了,黑日。
燦白的太陽被籠罩了一層帷幔,整個都發黑,又差異於日食,這是連日冕也黯淡的,就像一塊黑冰,透亮,播撒灼爍,卻只照亮天空。
海面上,伸手不見五指。
海平線的紅暈在擴大,牢牢占據了三分之一的天幕。涌動翻騰的雲彩,是紅光里稍稍泛著金色的大塊痕跡,看著東方的天空,似乎是有一個逾越世俗的國家在冉冉升起。
「快到了。」海員的聲音模模糊糊地響起,似乎是在很遠處,似乎隔著海水。
李鼎勛什么都看不見,他能感應到海員們的氣機,他們的精神,但也是忽遠忽近。
天地止境的情況,太過雜亂,超出一切感官的接受規模。
過多的信息充塞,可體現出來卻如此不動聲色。
就是漆黑。
壓抑而瘋狂。
越是向那一片紅彤彤的海平線移動,那紅暈反而是越小。
不是,不是紅光在退後,而是自己在長高!
李鼎勛愕然發現,不知何時,船只已經如一座島嶼般大,而自己也似乎是那摸著天的巨人,難怪那些海員離自己忽遠忽近,原來是各人變大的速度差異。
海水波濤聲聲已經太遠,徹底聽不清。低頭,玄色的海域竟然只有方寸巨細,甚至能看到正常的蔚藍海域,就在身後。
繼續前進,天上的紅幕越來越小。
某時,似乎跨過了一個界線,李鼎勛就驀然感受身形暴漲起來,凌駕了那一層玄色的帷幔,一瞬間天空似乎都被自己撐破,漫天的紅霞倒退成線,平視能看到虛空的烈日,卓爾不群,懸在一顆金色巨木上,恰似一顆果實。
這是哪
天地止境
李鼎勛舉著手里的曇花,頗有些不知所措。
漫天星辰如沙礫,圍著一個碩大的球體打轉。
低頭看,大地是方方正正的一個塊,上外貌帶個弧度,有山川溝壑升沉,雲氣流淌,大海玄冰圍繞。其余的幾面都被漆黑吞沒不知所往。
曇花,放在哪
「要回了!」海員喊道。
要回了。
他急遽拋出花,看著它憑虛旋轉。
綻放著,破碎著,花瓣飛翔著,化作一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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