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我們吶,享受最熱烈的陽光,乃至有些刺眼,還有些懷念那片寂靜的黑暗。
新生代的蟲子都很享受光明,很適應光明,但是納提從井口一躍而下,輕輕落在下方平台,站在一個光柱中,周圍是望不穿的陰影,大地的陰影納提感到無比安心。
他順著一個個平台向下,蟲子很小,所以重力對它們來說不算什么威脅。
納提盡情享受墜落。
是的,年輕時的活力再次充盈了他日漸干癟的軀體,漸漸他感覺自己越來越厚重的背殼都變得輕盈起來。
納提攥著手里的信封,地下世界迎來了一個老朋友。
到處亂晃的小爬蟲,謹慎潛伏的戈姆,他還經過商蟲的舊村庄,同幾個不願意離開地下的老商蟲打了招呼。
當他匆匆趕到老屋時,他緊握信紙的手,陡然松開了。
信紙飄飄忽忽好似落葉一樣,凌空鋪開,落在一只蟲子腳邊。
信紙被拾起來。
那個維修蟲同納提打招呼,聲音柔柔的。
「納提,好久不見。」
是鹿正康。
……
一個個小世界被拉入鹿緣菩薩的掌中宇宙,祂越來越強大,也越來越接近於天道。
祂的存在,漸漸擴散開來。
上緣構成的宇宙,還有許多,有的年輕,有的已經徹底消亡。
緣流緣住,循環往復。
宇宙宛如游魚,而上緣是河。
鹿緣菩薩,祂也是游魚,卻想做一只飛鳥。
……
一道靈光跨越宇宙間隙。
鹿正康眼前全都是光怪陸離的景象,他看到一個巨大的頭顱,兩只眼睛,色調不一。頭顱的嘴唇翕張,似乎在說什么話。鹿正康聽不到,也看不懂,他墜落在頭顱的鼻梁上,但是沒有接觸到實體,他落入頭顱中。
一道巨大的輪環又憑空出現,鹿正康看到這鏡面般光滑的輪盤上有浮光掠影,但他看不真切。
飛過輪盤,他有飛過一個充滿光的世界,隨後看見一個千瘡百孔的灰蒙蒙的球體,他從某一個孔洞里跌入球體,里面還有不同的世界。
總之,他不停墜落。
……
奈恩星,泰姆瑞爾大陸北部,天際省。
4,夜星月。
狂風夾雜著厚重的雪片不斷肆虐,夜星月的天際被寒冷的力量統治,如果說,在路邊遇到凍死的人或者野獸,那是不稀奇的,哪怕是最耐寒的諾德人,也該對這樣的風雪心懷敬畏。
一個高大健壯的諾德女人提著精鋼長劍,在一片灰黑色的苔原石海中穿行,她上身穿著一件破爛的皮甲,沾著新鮮的血漬,血液被低溫凍得堅硬,隨著女人的動作,不時會落下一些血塊。她的下身只有一件圍裙,根本包不住她鼓脹的肚腹。
如今她雙腿之間淌著羊水與血,她要生產了。
女人的臉色比風雪還冰冷,血液帶走了體溫,她的肢體在無意識地顫抖。
天邊的太陽即將落下,她找到了一個小小的背風凹坑,里面堆砌了一些松軟的雪片,她決定在此地產子。
舉目四望,這凄慘的凍土,萬年的冰雪之下的岩石與土壤,覆蓋著支離破碎的悲哀的灰色地衣,而那即將落到地平線下的夕陽更是給這片絕望之地蒙上死寂的薄霧,風雪還是止不住地吹,雪片往往還未落地就再次被強風吹起,近地面有一道白色的雪片狂流。
遠處傳來狼嚎。
女人倚靠在一塊粗糙的石頭上,被冰川與海水沖去棱角,又被狂風剝蝕出粗糲表皮的古老石頭,此時竟然給人以舒適的感覺。雖然很冷硬,但女人顯然是不在乎的。
她始終一言不發,好似一個啞巴,下身的血已經堆積起一個小血窪了,血液凝結,表面還浮起冰晶,潔白的冰雪浮在渾濁的血里。
女人從背後的小行囊里取出一個紅色的葯劑瓶,這是生命治療葯劑,現在只剩最後一口了,女人猶豫了一下,重新把瓶子放回行囊。
狼嚎聲再次響起。
而且更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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