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旁邊的人大聊折枝教,一邊往嘴里塞了枚油燜蝦,細致地撕開軟殼吃著。卻聽那些人用詞愈來愈重,把折枝教說得十惡不赦,恨不得全教的人都遭天譴。白鳶聽著聽著嘴里便嘗不出滋味了,一抬頭,司空騫正轉著手里盛酒的碗,若有所思。
「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有些真,有些假。」
白鳶踟躕了一下,「他們說折枝教這兩年殺了很多人。」
司空騫抬頭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白鳶又問:「你也……殺了很多人嗎?」
「我只殺我的仇人。」
「林錦秋也是你的仇人?」林錦秋便是當年唯一被司空騫約戰露浮山的那位,彼時他是華景盟中續竹山庄的少庄主,一代才俊,也曾去白鳶家做過客,是個有點古板,行事極遵禮數的人。續竹山庄擅鑄器之術,曾出過兩把名兵,據說離上古神兵只一步之遙。上古時,匠師可以心血造出有靈的神兵,神兵可解人意、助修為。而續竹山庄那兩件名兵,聽說是煉出了半靈。白鳶曾有一把續竹山庄的鑄造的匕首,在落月沙漠丟了。
司空騫微一點頭,「是。」
「你確定嗎?」白鳶想象不出來一身正派的林錦秋滅人滿門的樣子。
司空騫將手中的碗往地上一砸,神色駭人,像是被這句疑問觸動了肝火。
酒水碎瓷飛濺,周圍靜了一霎,諸食客悄悄看他,竊竊私語起來。
「抱歉……」他的拳握緊又松開,朝受驚的白鳶勉強一笑,「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砸點東西。」白鳶結結巴巴道:「沒、沒事。」司空騫掃了眼桌面,柔聲問:「吃完了嗎?」白鳶點頭站起來,司空騫朝他伸手,牽過他,說:「那我們回去吧。」
華燈初上,他們回了落腳的客棧。
沈寄傲派人放出風聲,要引折枝教的人主動來找司空騫,雖不知此前他們為何忽然對沈府發難,但從折枝教的所作所為來看,必然對沈府惡意不小。司空騫和沈寄傲的關系少有人知,為了避誤會,沈寄傲便讓司空騫另尋落腳處,與沈府摘開關系,見機行事。白鳶知道他們的計劃後,執意要跟司空騫出來,司空騫本不想讓他卷入這紛爭,奈何他每隔半月還需用一次葯,最終還是兩人找了間客棧住下。
這是他們抵達鹿郡的第十天。折枝教很沉得住氣,司空騫卻隨著時間過去而愈發不平靜。兩人回到客棧,各自回了房間,司空騫忍著掀桌砸杯的欲`望,找出本前兩日隨意買的志怪集翻看。他剛翻了兩頁,白鳶便推門而入。他其實不太想看到白鳶,克制著不耐煩想問他來做什么時,白鳶小聲說:「你是不是該吃葯了?」
司空騫一僵,心中默算了一下,的確是時候了。
「我去找小二幫忙煎葯。」
沈寄傲讓他們出來前,給他們備了三服葯,還給了司空騫一個小瓷瓶,里面裝著他的舌尖血。那血色澤頗深,有一股奇異的香氣。司空騫知道沈寄傲修的不是一般的功法,舌尖連心肺,便是尋常修行人士,舌尖血所蘊含的靈氣也比旁的部位濃郁太多,只是白鳶喝完葯,與他做完都像死過一回一樣,讓他總覺得自己這點清醒的日子是偷著白鳶的命換來的。
可他克制不住自己。喝過葯之後的他就是個禽獸,他只能勉力讓自己盡量溫柔些。他還記得第一眼見到這個少年時他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白鳶只是無辜、不幸、恰好合他那個怪物的口味,於是少年被迫做了他的葯,要疼,要流血,要與男人交媾。他能同意做他的葯,無非是想活下去罷了。司空騫別的滿足不了他,只想盡快替沈寄傲拿回庭梧鳳刀,找到孟容光的下落,殺了她,然後送白鳶回家。他這半生活得無趣極了,唯一的生志就是報仇。沈寄傲不理解他為什么舍得放白鳶走,因為報完仇後,他無所求,自然無所謂死。或許……趁清醒時,還要想辦法讓折枝教和他的關系斷開,最好能涇渭分明。教中很多人起初跟隨他只是想好好過日子罷了,這些年來他招了不少恨,這些恨沖他來就行了,他死後,那些人願意鞭他屍也無妨,別把這些恨對著無關的人就好。
他把白鳶壓在身下、緩慢進入的時候,白鳶呻吟著,帶著哭腔喊:「慢、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