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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清風手中的酒杯被他自己的手指碰傾倒了,水無知無覺地浸潤了桌布。然而陶清風依然怔然不動。

多少年前江山,多少年後花黃。誰猶記得,他當初的模樣?十七歲,年少春衫薄,倚馬煙柳橋坡※。那一刻,活靈活現,又從記憶里蘇醒過來。

陶清風情不自禁地想起來,和燕澹生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面。

陶清風初上京城的時候,駕著一只青牛車。青牛是好伙計,田也耕得好,犁也走得直。青牛拉著一輛雙輪小木車。木車分兩邊:一頭坐著陶清風的娘親,另一半堆滿了書。

有這頭溫馴又壯實的青牛,在京郊可以尋個農庄租住下來,陶清風白天耕讀溫書,晚上抄寫書貼,等待旬月後的春闈。

陶孟氏眼睛看不見,憑著雙手揉面團形狀,她能做出很圓的包子,味道當然也極好。

如果春闈順利,陶清風就准備帶著母親住進京城里,方便參加殿試。那樣一來,不能進城的青牛,或許只能賣掉了。陶清風還挺舍不得它,這幾天日頭歇了,每日黃昏時分,都會帶它去京郊的河畔汲水。

陶清風會帶著自己寫的字帖,擺在京郊河灘邊,那是士族多愛踏青游玩的首蔭原。陶清風選了一處風雨橋邊,下雨時能躲在橋洞里。

初春季節,正是踏春好景。運氣好的時候,那些游興甚高的媛女妖童們,還會把燈籠丟在原地,一對對地鑽草叢里去。

陶清風就能撿起他們丟掉的燈盞,節省自己的燈燭,就著昏黃的燈光,默默溫習四書十三經。

陶清風曾經撿到過紙面上畫著故事的燈,叫走馬燈,被丟後就不會自己轉動了。他就一只手慢慢撥著走馬燈,一只手安靜地翻開書頁,偶爾側頭看一看,那盞燈上的故事,轉到了哪個畫面,內心便是寧靜的滿足。

有一日,陶清風的對面,有小攤販擺開了「投壺」「射覆」等玩樂把戲,不多時就吸引了許多踏青的五陵年少。

那一群大概有十來個子弟,年齡從十五至二十歲不等,有些人打扮朴實,有些人卻穿著華貴不俗的絲綢,不知是學塾里的相知,還是宗族的泛交,或許兼而有之。

他們的核心圍繞著三四個很高的少年,總是他們起頭,先去投壺,其他人才在起哄叫好聲中跟著。

其中一個少年,陶清風注意到他,是因為那個少年,投了幾次後,就懶散地靠在橋頭,那個位置比平地高些,就更顯眼。下面又投過了幾輪,那個少年站在橋上,手里居然摸出剛才故意扣下的最後一枚箭,清清亮亮地笑著,「咻」地一聲,從橋上投進了壺里,像是一把從天而降的小劍,下面立刻傳來了少年們的笑罵聲。

陶清風也不自覺地笑了,但他並不是起哄,而是在看到那個少年,衣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