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暈暈乎乎地睜開眼,先看見天花板,再一轉頭,看見了擺在床頭櫃上的鬧鍾,早上六點。
疼得再睡不著。他翻身下床去洗漱,看著鏡子里面色發黃的自己,開始遲鈍地回憶昨天發生了什么。
記憶浮上腦海,唱歌、酒吧、跳舞……
裴敬堂。
裴遲宴渾身一激靈,手指不自覺地一用力,一大坨牙膏飛出來,全掉進洗手池里,緊接著他的臉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了,垂下頭不敢看鏡子。
太……太刺激了。
裴遲宴顫著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邊回味那個吻,激動得幾乎要哭出來。
裴敬堂是喜歡他的。不是對孩子的喜歡。
回神後裴遲宴迅速看了一眼時間,六點才過,裴敬堂應該還在樓下吃早飯。他飛快洗漱完便跑出去,在樓梯上往餐廳看,果然見裴敬堂坐在那邊看早報邊喝咖啡。
裴遲宴叫他:「裴敬堂!」
裴敬堂聞聲抬起頭,只見昨天那個可憐兮兮的奶貓又變成了抓他心撓他肺的死小孩,揚著眉毛朝他吐舌頭,眼睛里全是細碎的星光。
「醒這么早?」裴敬堂漫不經心地問。
死小孩光著腳噔噔噔跑下樓,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笑嘻嘻地看著他。
他微微皺眉:「怎么不穿鞋?」
就算是夏天,大理石地板也還是冰涼的,他怕裴遲宴這個脆弱嬌氣的身體又鬧感冒。哪知裴遲宴伸直了腿,把腳擱在了他的腿上。
「叔叔,」裴遲宴邊說,邊用腳趾勾著他的大腿輪廓,「我有點頭暈。」
裴敬堂挑眉,視線回到早報上,放下咖啡一把抓住其中一只不安分的腳丫子,說:「敢喝度數那么高的酒,怎么沒把你疼死。」
手心的熱度隨腳背傳過來,這樣親密的接觸讓裴遲宴渾身都在細細發抖,更覺裴敬堂罵他的話格外撩人,忍不住用另一只腳隔著衣服踩踩他的腹肌,撒嬌道:「我又不知道……」
「不知道還敢去酒吧?」
「所以你不是把我抓回來了嗎」裴遲宴眯眼笑,腳上的小動作沒停,「還在車上親自試了一下我到底喝了多少。」
裴敬堂沒說話,也沒其他反應,只是握著那只腳的手用力了些。默認了。
他的反應讓裴遲宴有些心猿意馬,神魂盪漾起來,什么都憋不住,脫口就問:「你是不是也像我喜歡你那樣喜歡我?」
寸步不讓,小孩心性,到底還沒長大。
裴遲宴滿心喜樂地望著裴敬堂,裴敬堂卻了手,將早報放到一邊,看他一眼便起身拿起外套離開,臨走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腦袋。
門開門關,房子里又只剩裴遲宴一個人。
他愣愣地看著關得嚴嚴實實的大門,呆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回過味來。
「老狐狸……」裴遲宴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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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慧敲門進來送報表的時候,她的老板正站在落地窗前接電話。
這才剛進公司開始上班呢,查崗電話就來了。
裴敬堂背對著她,聲音低啞溫柔:「嗯,晚上有個酒會,晚點回家。」
電話另一頭那個孩子似乎又說了什么,裴敬堂笑了一下,問:「帶你去干嘛?」
「你還未滿十八周歲……」
陳慧站在門口等了好幾分鍾,裴敬堂才終於掛掉電話,從她手里接過文件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