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裴遲宴又問:「這么久了,我……有沒有讓你很苦惱過?」
裴敬堂搖頭,說:「沒有。你別多想。」
得到答案,裴遲宴沒有再往下問,就笑著看他,看了很久、笑了很久,久到裴敬堂都快丟盔棄甲前功盡棄地沖上前抱住他揉進懷里了,他終於又垂下眼,好似這就已經很滿足。
沒有苦惱過。
「你可別不要我啊,叔叔。」裴遲宴咬著嘴唇笑,「如果連你都不要我了,我只能從哪來回哪去了。」
裴敬堂只覺無從回答。裴遲宴的那副表情太讓人心疼,他越是看,就越狠不下心,胸口泛起酸,只能機械地重復曾經說過的話:「不會丟下你。」
裴遲宴站在陽光里,輕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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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敬堂去公司前囑咐過送裴遲宴的司機,讓他務必看著裴遲宴走進校門。早自習結束時,他也打電話給班主任,確認過裴遲宴確實在校。
他放不下這顆心,總感覺裴遲宴早上說的那番話叫人害怕,好像一不注意,他就會泡沫一般忽然消失。
提心吊膽了一整天,熬過了漫漫白日,原以為可以放下心了,裴遲宴卻在最後的這點關頭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跑了。
晚自習最後一節課,老師過來,裴遲宴的座位上已經沒有人了。
這個孩子什么都沒帶,手機現金銀行卡全在書包里,一句話也沒留。
19
「孟岑,我大概考不了鴻大了。」
晚自習第一節,老師在講台上分析試卷,最後一排鬧得起勁,孟岑正刺溜刺溜地吸泡面,忽聽到旁邊拿著筆的裴遲宴說了這么一句話。
「啊?為什么?」孟岑問,「你不是挺有信心的嗎?」
「我好像要出國了。」
「出國?」孟岑聞言一愣,「怎么突然又出國了?」
裴遲宴用力按下筆尖,在試卷上戳出一個大洞,說:「我在裴敬堂的書房發現了一袋子證件,里面有我的護照。剛做的,蓋了美國簽證。」
「嗯?不不不,那也有可能只是想帶你出國玩呀,今年先做好,明年高考一考完就能飛過去……」
裴遲宴打斷他:「不是,我能感覺得到。」
孟岑放下泡面杯,認真道:「這種事怎么可以光靠感覺啊,你自己在這胡思亂想有什么用,應該當面問問他啊。」
「不,我……好像讓他很難辦。」裴遲宴鼻子一酸,尾音微顫起來,「前幾天他爸爸媽媽都過來了,他爸和他單獨聊了很久,應該是知道了吧……」
孟岑倒吸一口涼氣:「我去……難怪了……」
裴遲宴笑了笑,說:「所以我大概猜得到他們說了什么。」
「那你怎么辦?」孟岑皺起眉問,「真出國啊?」
裴遲宴沒回答,過了好久才出聲反問道:「我還能怎么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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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半的時候台風登陸,狂風呼嘯著斬斷路邊的樟樹,席卷落葉奔向西北。天陰無光,烏雲滾滾遮蓋星辰,忽然一開口,下起傾盆大雨,雨點密集地砸在車玻璃上,根本看不清路況。
陳慧掛掉電話,轉頭說:「裴總,已經派人去找了,警局那邊還在協商立案,但是這天氣實在太差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哽住了。後座上,裴敬堂的臉埋在一片黑暗里,臉色雪白沒有一絲活氣,那雙眼斜視過來,滿滿的全是徹骨冷意。
「鬧園、步行街、十里路這些他平時會去的地方暫時都沒有發現。」陳慧硬著頭皮說下去,「……現在還不能排除半路被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