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紀家就是這樣的,一大家子人圍著圓桌吃火鍋,熱熱鬧鬧地搶菜吃。那個時候還沒有兩個小五,我也還小,腿短手短,又不喜歡滿桌子跑著去夾菜,全靠我爸媽和我二哥給我夾菜,否則我就只夾面前的。
「你坐的地方不好,空調口往這邊吹,火鍋熱氣熏眼睛了。」岱樾問,「換個位置吧。」
我搖搖頭:「沒事。」
他又看了我一小會兒,沒強求,夾了遠處的菜給我:「還想吃什么,我去夾。」
我沒來得及說話,滿桌子跑的我五弟五妹就一個給我碗里擱了一塊煎餅,一個往我碗里放了一個扇貝,笑嘻嘻地說:「奶奶說這桌子不能轉,不給你夾菜你就只吃你前面這碗菜。」
我媽坐在旁邊笑著說:「是啊,打小就這樣。」
她夾了一筷子菜給小岱,又很不滿意地說:「傳染得小寧也這樣。小寧,你別太學著你干爸了,這才半年,怎么感覺也面癱了?」
我不是面癱,我只是一直保持表情的鎮定而已。
原來我在我媽的心目中一直是面癱?
她可算是終於說出心里話了。
我媽繼續給小岱洗腦:「你多學學你爸。阿樾,別讓小寧跟你紀總一樣,小小年紀的,一本正經干什么呀,多跟你學學,愛笑,能說,開朗。」
呵。
小岱默然地看了一眼出門就染上偽裝色的岱樾,默然地回了目光。
呵。
他的心里很可能在呵。
半年的時間,足夠小岱對他心目中頂天立地勝過親爹的叔的真實形象產生深刻的認識了,我甚至懷疑岱樾以前遠離小岱就是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
比如今天早上出門前,岱樾在我剛擦得干干凈凈的鏡子上面用剃須膏泡沫畫一箭穿心不夠,還非要蹭我一臉泡沫,不讓蹭就代表我不愛他了,一二三我還不答應,他就委屈了他就要鬧了。我還沒有搞懂他的邏輯在哪里,就在鏡子里面看見小岱麻木的臉色。一秒鍾之後,小岱漠然地把拖把放到洗手間的角落里,轉身出去了。
過兩天的中秋節,我帶著岱樾和小岱回我親爸媽家里吃飯。自從認親之後,其實我們也沒再怎么見過面,偶爾也是為了公事有所接觸,這次他們以過節為由頭,請了家里的不少親戚,正式宣布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兒子。
不少人都是做生意的,早也聽說過我,甚至還有間接接觸過的,紛紛說真是奇妙。
我也覺得很奇妙,我才知道曲黃河是我親姥姥的戰友的妹夫,並且跟我親爸媽家很熟,家族大群里都有他,不常說話,只在逢年過節發個大紅包。
更奇妙的是,我妹的對象是曲黃河他外孫。
呵。
我沒有問我親爸媽,我認親這回事跟後來曲黃河突然推我上位有沒有關系。這種事情,他們不主動說,我就沒必要問得太清楚。我本身有這個能力,如今干得也不錯,這就夠了。這圈子里面難沾親帶故,也不怕沾親帶故,只怕盲目的沾親帶故,顯然曲黃河也不是那種人。
也說不一定,曲黃河是單純地吃下了鍾甜的虛假銷售呢……
總之,我的一切都很順利。
「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