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來學生的目光。
季然見了鬼似的瞪著眼。
李鶴洋趕緊推他過去,到跟前才發現不是季成川,而是個陌生男人。
來人是季成川的司機。
無法言表的失望在喉頭翻涌,司機看見季然剛想喊,就被搶聲質問:「你來干什么?」
「季先生讓我來給你送點東西,」他把地上的禮盒抱起來給季然看,笑著說:「你考試進步了,老板他很高興……」
季然陰著臉將盒子奪過來,「唰」地拉開窗扔了下去,傳來重物墜地與學生的驚呼聲。
李鶴陽抽了口氣,慌忙伸頭看,幾個散架的盒子在地上炸開,吃的用的穿的摔成了一鍋爛粥。司機的胳膊還保持著抱禮盒的姿勢,也是猝不及防,無奈地看看窗子又看看季然。
「要送東西讓他自己送,不然就別來煩我。」
季然梗緊脖子才能讓聲音不過分尖銳,說完就進了宿舍,門摔得震天響。
宿管在樓下喊起來,李鶴陽答應一聲,跟司機下去處理。再回寢室,其他室友還沒回來,季然在床上坐著,手里的筆記本都沒放下,他喊了一聲雞崽兒,季然抬眼看他,呆呆的,看不出哭沒哭,只問李鶴陽:「我剛才那樣子,是不是特別像我姥姥?」
不知道為什么,這句話季然說得不輕不重,卻比之前任何一句都讓李鶴陽難過。
季成川沒來,司機也並沒有不來煩季然。
季然身邊像是被扎了一只季成川的眼睛,每當他有一點進步,季成川的司機就必定會出現他現在學聰明了,不在宿舍門口等季然,在學校門口等,好歹平地不容易砸傷人。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季然在生氣失望外,漸漸產生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回到了跟姥姥生活的時候,只是視角變了。想到這里,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李鶴陽,問:「我過不過分?」
李鶴陽拍拍他。
司機再來,季然沒急著摔東西走人,他的目光在司機身後打量一圈,沒看到眼熟的車,便盯著他問:「車呢?」
季成川以前會坐在在學校門口的車里看他,季然時不時就能發現一次,那時候他是真的煩,覺得季成川總來打擾他生活。現在倒好,影兒都沒了。
司機指指斜後方,面相憨厚:「在後面停車場,現在校門口不讓停車,你要去哪么?」
停車場跟這隔了一排樓,季成川能看見個屁?
季然轉身就走,邊走邊委屈,心里窩得憋火,覺得自己就是個傻`逼。
他的成績開始下滑,到第三次會考,他一口氣跌了三十四名。
從辦公室出來,李鶴陽劈手奪過他的卷子,疑惑極了:「不應該啊……你是不是塗錯答題卡了?」
「我沒看題。」季然說,語氣竟有點興奮,「故意的。」
李鶴陽吃驚地看著他。
「我只要考不好,司機就不來。上次班主任跟我說,下次考試如果再退步,她就給我家長打電話。」季然眨眨眼,甚至原地跳了一下,掩飾自己的昂揚斗志,李鶴陽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會兒,轉身狠踹了腳牆。
季然沒心思理他,一整天他都伸頭探腦,時不時就往校門的方向望,手機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可直到晚上熄燈,季成川也沒有出現。
那晚他沒做卷子也沒背筆記,熄燈沒多久就洗漱上床。李鶴陽坐在書桌前發呆,就著小台燈微弱的光看季然床上的鼓包,沒多久,那個鼓包開始發抖,越抖越急,篩糠似的,篩出季然沉悶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