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起。
「你回來了。」
淡淡的口吻,陳述的語句。
兩點寒星般的眼眸在半明半昧的冰冷石窟內直直地看向它,平靜的猶如深譚,但卻仿佛有著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讓小白瞬間無可遁形。
它渾身一僵,但又瞬間釋然。
說到底它也是太過想當然了,以為以現在的自己能夠瞞過周白…但是,倘若連它的行動都發現不了,他也不會成為現在的周白了。
想通了這些,小白坦盪盪地撤去了偽裝。
一團小小的,泛著柔和白光的光團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成為了這個陰暗山洞的唯一光源,瑩瑩地點亮了一小方晦暗的空間。
周白盤腿坐在石床上,單薄的白色袖袍以一種迤邐的姿態拖散下來,黑發未挽,線條冷峻的五官沒什么表情,卻在小白發出的瑩瑩白光的映襯下顯得頗為柔和。
他看上去對小白的出現並不意外。
「嗯。」小白懸浮在空中,直視著周白的雙眼。
「發現了什么嗎?」周白波瀾不驚地繼續問道。
「不少。」
「哦?」周白掀了掀眼皮「說來聽聽。」
出乎意料的是,小白吐字鏗鏘,堅定地說道:「不。」
周白眯起眼眸,審視著眼前那個熟悉的白團。
在他們相處的百年里,小白有過撒嬌,悲傷,依戀,憤怒,但是……這是它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現出如此明確而堅定地拒絕和反抗。
「除非你告訴我,在這個位面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到底…….經歷了什么?是誰……讓你變成了後來的樣子?
後面的話被小白狠心吞入了喉嚨。
它的聲音微微發抖,不知是因為周白無意間放出來的威壓,還是因為內心深處隱隱約約的痛楚。
這樣的隱痛自它逐漸誕生自我意識,自它開始在乎起這個是它名義上的宿主時就出現了,如同跗骨之毒,以暗傷的形態潛藏在它的意識深處,不碰則已,一旦深思,便有汩汩的鮮血從傷口中流出,在心底蔓延成苦楚的河。
它這次格外的堅定。
周白垂下雙眸,來自過去的陰影極快掠過他的臉頰,仿佛是那久遠前已經死去的幽靈在瞬間襲來,但又稍縱即逝地消散而去,如同海面上泛起的一絲漣漪。長而濃密的羽睫在臉頰上留下深深的陰影,面容平靜猶如深潭。
他沉默了一會兒,再抬起雙眼時,已經恢復成平時深不可測的冷淡模樣,墨黑的雙眼注視著小白,嘴唇抿成一條淺色的線。
「好。」
什么????
小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周白,在這百年的相處中,它充分地了解到周白是怎樣一個驕傲的人。它已經做好了周白一點都不透露的准備了,但是沒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還同意的這么輕易?
這下小白開始不安了。
它之所以那么堅持地這么說,其一是對真相的執著和渴望,但是更大的原因是,它不再希望周白獨自背負著這段過去,在黑暗中倔強而自傲地挺直脊背,獨自舔舐著滲血的傷口,孤獨的猶如離群的獨狼,用獠牙撕破每一個敵人的喉嚨,但也同時無情地對待自己。
它希望他不再孤獨,希望至少能讓它也幫他背負一些,讓他知道他不是獨自一人對抗整個世界。還有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