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周晏局促地坐在車里,目光控制不住地亂瞟。
這是一個普通的,凡間的馬車,正隨著馬匹的行走而有節奏地上下顛簸著,深綠色的帷帳與暗棕色的車廂顯得頗為陳舊使坐在他對面的虛白顯得與這里格格不入。
在他那晚闖入禁地之後不久,他就被秘密叫走,正當他如臨大敵以為自己要被懲戒之時,他卻稀里糊塗地被塞進了隊伍中,連行李都沒有來得及拾,就開始了日夜兼程的趕路。
而且......本來一張傳送符可以搞定的事情,為什么要這么麻煩啦?!
先是以禁地內的傳送陣將他們傳送下山,然後就換上了俗世人的衣服,然後就被塞進了這輛馬車里,而更令他驚訝的是,他那幾個月沒見的師尊已經在這里等他們了當然,這點他倒是並不是抱怨啦。
反而是顧言兮也在這件事讓他不是很舒服。
不知為何,周晏覺得自己這個同門身上有一種不穩定的危險感覺,一種原始,冰冷,類獸的氣息,這令他本能地有些排斥。
周晏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顧言兮,之間他正抱臂靠著車廂,眼睛緊閉,仿佛已然入定一般。
緊接著,他又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看向坐在他對面的師尊。
淡青色的袖袍,月白的前襟,掩的極嚴的領口處露出來的小小一塊皮膚周晏的目光在這里停留的最久然後是下頜的弧度......以及他的眼睛……
等等眼睛?
周晏的目光驀然撞入了虛白的眸中,他呆愣了幾秒,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偷窺被當場抓包,渾身滾燙的血液瞬間「轟」地涌上他的頭頂,瞬間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幸運的是,虛白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周晏這才成功地喘上了一口氣。
「有什么問題就問吧。」清冽的聲音在窄而昏暗的車廂內響起,讓周晏渾身一震,他驚訝地看向坐在窗邊的周白,只見他雙眼凝視著窗外,臉上冷淡的線條曲線被窗外的燈光照的忽明忽滅,如果不是顧言兮也同樣睜開了眼睛看向周白,周晏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幻聽了。
他穩了穩心神,終於開口問出了在自己心頭縈繞已久的問題:
「為什么會有我們?」
不言自明,這個「我們」指的當然是周晏和顧言兮二人。在整個過程中,周晏看的很清楚,所有和他一起出發被傳送下山的人,均是整個宗門中最有潛力與資歷的高手,這也就側面證實了顧言兮的所說的秘境一事,可是,這就帶來了另外一個問題為什么?為什么他和顧言兮兩人會被選上?
周晏對自己的斤兩心知肚明,就算再怎么算,也輪不上他這個剛剛拜入劍宗的小弟子去秘境,這不能不讓他滿腹疑慮。
「你們觸發禁制後,宗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周白淡淡地答道:「這件事不容得任何走漏。」
所以才會把我們也都帶上嗎?
周晏眉頭緊蹙,但也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繼續說了下去:」那…為什么我們是用這個出行?」他環視了一下這個圍繞著他的車廂,問道,「用其他方式難道不是更快嗎?」
「但是不夠隱蔽。」顧言兮接話道,「如果你想問其他人去哪里了的話,回答是:所有人都是分批次離開的,人越少越能吸引到更少的注意力。」
周白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然後微微頷首。
顧言兮說的確實沒什么錯。只不過......在這些的背後,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那就是,雖然清虛無法阻止虛白去秘境,但是,他卻可以讓他無法及時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