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少微的一招一式還是挺像那么回事的,顯然凌老將軍教他也花了不少心血,但花把勢遇到實戰派,定然是半點討不到好。
所以華蒼還沒怎么出力,少微就被絆倒了。
華蒼:「……」不小心揍了太子怎么辦?這算是犯上嗎?
少微自己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雪,鼻頭被凍得通紅,笑呵呵道:「太冷了,手腳都施展不開,還是算了吧。」
華蒼從善如流:「嗯。」
當晚,這場雪越下越大,少微沒有回宮,用過晚膳之後,讓校尉把華蒼叫來。
少微自己吃完了,以為大家也都吃完了,殊不知這會兒將士們才剛開始吃。華蒼正在跟弟兄們一塊兒搶食,十幾雙筷子打在一起,好不容易搶到兩塊肉,這才囫圇吞了半碗飯,就被打斷叫了出去。華蒼還沒吃飽,心有不甘。
少微起先沒有看出來,他是來找他說事的。
「你那個朋友,廖束鋒,此次護送紅兔印回來,給他記了一功,現下回護國軍去了。」
「嗯。」華蒼知道這事,他還去送了廖束鋒一程。
少微留心著華蒼的神色:「我聽說……他臨行前想勸說你去護國軍。」他今天來找華蒼切磋是假,來問他去留之意才是真。
華蒼道:「他與屬下提過幾次,屬下都回絕了。」
「為什么?你不想建功立業嗎?」
羽林軍是皇城衛隊,風光是風光了,安穩也安穩了,可說到底,大好男兒要想一展胸襟抱負,保家衛國,還是該去敵軍陣前見識見識。誠然,少微私心想讓華蒼留在羽林軍,可他又怕委屈了華蒼的才能。
所以他有些緊張地等著華蒼的回答。
華蒼搖頭,極為平靜地說:「前線有我父兄足矣。」
少微松了口氣,又嘆了口氣:「革朗退兵,護國軍總算可以休整一番了。怕只怕來年秋天,革朗又要卷土重來,而且是大舉進攻,屆時我長豐的兵力、國力必然消耗甚巨,也不知能否支撐到大戰勝利,華將軍肩上擔子太重。」
「這是殿下應當勞心之事。」
「我知道,可是我謀劃的應對之法,父皇並不十分認同。」
少微毫不避嫌,將自己與父皇的交談與華蒼細細分說,同時也將沈初提出的合縱之術補充了進去。這些天他仔細想了很多,盡管戰爭尚未來臨,許多事都還是變數,但他想未雨綢繆,更多地為父皇分憂解難。
華蒼是個合適的傾聽者,但不是一個合適的諫言者,聽完後,他直截了當地推翻了少微的煩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屬下覺得,其實這一仗打不打、怎么打、打多久,都不是陛下考驗殿下的本意,陛下想讓殿下謀劃的,不是如何擊退革朗,而是
「如何入主天下。」
「入主天下……」少微怔忡,這四個字如同一記重錘敲下,令他的心震動不已。
入、主、天、下。
這不是打贏一場戰爭、擊潰幾萬敵人、合縱三兩鄰國那么簡單的事,這是霸業,是仁德,亦是天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一個君主最輝煌的成就莫過於此。
少微時至今日才真正明白,父皇對他的期望有多么厚重。
「殿下,你這飯菜還吃嗎?」華蒼沒有去管太子殿下沉浸在怎樣的心潮澎湃中,直勾勾地看著一旁的殘羹冷炙說。
「啊?」少微回過神來,聽到華蒼的肚子傳來咕嚕一聲,不禁訝然,「你還沒吃飯嗎?」
「沒吃飽。」
少微趕緊道:「你等等,我讓人再送些飯菜過來,你就在這兒吃吧。」
「多來點飯。」華蒼沒跟他客氣,拿起少微吃飯的碗,告訴他,「這樣的,要三碗。」
「好、好的。」
華蒼吃飽了飯,正好今日當值,便守在了少微帳前。
外面漫天飛雪,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