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他們之間有著旁人難以介入的領域,或者說,有種讓他感到很熟悉的默契。
沈初不禁暗忖,那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離開村子前,少微把剩下的酥糖都給了村長,讓他給村里的孩子們散了。
隨後他又去見了江順,把欠他的七十文錢診金還了,順道問了他一句:「江大夫願不願意與我們一起走?」
江順問:「走哪兒去?」
少微道:「秣京。」
江順挑眉笑了笑,似是有些不屑:「不去,多謝好意。」
「為何不去?秣京繁華熱鬧,滿城的達官貴人,江大夫若是在那兒開間醫館,想必很快能醫名遠播,賺個盆滿缽滿。」少微有心勸他同行,又道,「至於這澗源村,江大夫也不必憂心,從今往後,自會有大夫和教書先生前來看顧。」
「我去那鍾鳴鼎食的地方作甚?賺那么多黃金白銀作甚?」江順背上草簍,漫不經心地說,「我在這窮鄉僻壤世外桃源,那就是首屈一指的神醫,天天有人給我送雞蛋送臘肉,村西頭的大丫和甜妞搶著給我綉荷包葯囊,這日子過得才叫舒心。」
白千庭在旁邊聽見了,噗地笑出了聲。
江順白他一眼,繼續說:「秣京,秣京缺醫館嗎?不缺。城里頭的神醫妙手多了去了,我一個鄉下大夫,何必去那兒自討沒趣。錢不好掙,當官的大老爺更是一個賽一個的難伺候,哪有這里逍遙自在。」
白千庭插了句嘴:「他就這點爛泥似的志氣,扶都扶不起來,公子就別為難他了吧。」
少微聞言不再相勸,與他們告了別。
離開澗源村,沈初忍不住問:「那江順有什么特別之處,能得殿下這般另眼相看?」
少微道:「你們不覺得么?那位白庄主和那位江大夫,都不似尋常人。一個人情通透、富甲一方,一個醫術了得、見識非凡,而且兩人顯然是熟識的……」
沈初自負道:「那又如何?我也人情通透見識非凡啊。」
少微贊他:「那是,煙巷和聽語樓里就屬你最通透非凡。」
沈初不敢接話了。
少微道:「我師父被譽為算聖,年輕時也是頗為心高氣傲的一個人,能入他眼的能人賢士屈指可數。我記得他老人家提起過一位幽谷子,說此人是個不世出的奇才,通天徹地,智慧卓絕,人不能及,在算術、兵道、言學、醫理上均有鑽研。師父在昕州一帶游學之時,曾有幸與其結識,一同講經論道。奈何此人毫無入世之心,之後便斷了音訊。」
「殿下的意思是……」
「我懷疑這兩人會不會是幽谷子的傳人。」少微嘆了口氣,「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就算他們真是那位先生的弟子,看他們這樣,大約也沒有入世之心。罷了,強扭的瓜不甜。」
「依臣之見,他們一個是無良奸商,一個是毒舌大夫,殿下不必過於惦記。」
山路狹窄陡峭,少微一邊攀爬一邊留心著後面的昭肅,朝沈初使了個眼色道:「他腿傷還沒痊愈,讓他們多照看著點。」
「知道了。」沈初吩咐下去,同時暗自腹誹:不過是個外族侍衛,難不成還要給他做個轎子抬著?
少微:「實在不行給他做個竹轎吧。」
沈初:「……」
少微自己琢磨了下:「還是算了,他多半不肯坐。」
沈初真覺得他家太子殿下魔怔了。
澗源村剛剛恢復平靜,又迎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淳於南陽站在高處俯瞰山谷,著一身白衣華服,寬大袍袖被山風吹起,襯著他秀氣清雅的容貌,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客。
他問身旁手下:「便是這里?」
那人恭敬道:「回侯爺,正是這里,不過他們的人先一步找來,方才已經離開了。」
「無妨。」淳於南陽笑了下,一派儒雅風度,「長豐的太子殿下,看起來不是無能之輩,身在昕州查案,幾次三番遭遇刺殺,卻還能在這與世隔絕的小山村里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