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方夏一邊在心里狠狠地嘲諷自己,一邊咬緊牙關,牙齒把一塊腮肉咬破了,口中泛起血腥,鼻端似乎也聞到了皮肉燒焦的味道。
不能,不能睜開眼睛。
即使現在的他堅硬如鐵,冷漠似冰。
十八歲的時候,看著摯愛的家人,以焦黑扭曲的姿態猙獰死去,那種痛楚恐懼,是一輩子無法消除,刻進骨頭里的夢魘。
鼻端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世界似乎都寂靜無聲,又好像喧嘩異常。
為什么死的不是你?
你怎么還活著?
你不覺得羞恥么?
四面八方的牆壁向著他擠壓過來,四周都是一重重陰冷的迷霧,根本找不到出口。
呼吸開始變得困難,他張大嘴,盡全力好像也吸不進稀薄的空氣。
黑暗……
窒息……
「余方夏。」
一個聲音傳進耳中,那聲音仿佛有莫大的力量,一瞬間周圍的迷霧就散開了。眼前仿佛灑落清冷的光輝。
余方夏直挺挺站在屋子中央,緊閉雙眼,面色蒼白,雙頰因為咬緊牙關而凹陷。高大強健的身體不住顫抖,看起來居然有些脆弱。
簡嘉走進被燒成一片廢墟的內室,就看到這樣一幕。簡嘉腦子里都是余方夏那副固執堅持的樣子,本以為會看到一個斗志昂揚寧死不屈的鋼鐵斗士,沒想到居然是這幅德行。
簡嘉不知道,斗獸場能夠放大所有的情緒,對於他來說沒什么太大影響,別人可就未必了。
「余方夏。」簡嘉又叫了一聲,不是要比拼么,難道要比試站軍姿?
遵循著聲音的呼喚,余方夏睜開眼睛。
屋子里是什么樣子,地下有什么東西,房間里是什么味道,這一刻似乎都離他很遠,唯一清楚的就是眼前這個人。
他穿著顏色清淡的衣服,干干凈凈。眉目間清華流轉,眼神清澈而冷凝,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多余的表情。
這個人給了他名字,讓他在最絕望的時候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每一次見到他,心底的渴望就越強一分,可是自己這樣的狀況,怎么可能跟他產生聯系。也許這場馴獸,就是他能偷得的所有。
簡嘉發現這位軍魂煞殿下不動也不說話,只是睜著一雙灰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他,不由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們是要比試的吧,這位跟這兒干什么呢?
簡嘉干脆不再試圖溝通,只是直接下命令:「跟我走。」
言罷轉身就走。
余方夏立刻跟上他的腳步,那永遠都走不出的屋子居然一下子就被拋在了身後。
簡嘉回頭,發現軍魂煞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
簡嘉眼神一動,這怎么說也是一種對抗,這位老兄怎么有種boss躺平任調戲的趕腳。余方夏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走出院子的一瞬,周圍的場景變了。他們出現在一個大展台上面,周圍是一層層的看台,看台上面的座位都是空的。跟真實世界的斗獸場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