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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鄉多寶玉 英渡 1231 字 2021-02-18

出門向茶館去了。

秋日的下午已褪去褥熱,蕭索一向畏涼,可他今日坐在清風習習的窗邊,卻覺得燥熱非常。手里的書也如同蒙上了一層雲翳,看在眼里模模糊糊不分明。

他擱下書,到院中的井台邊接了一碗生水,喝下幾口仍是覺得煩躁。善姑在廚下瞧見,擰著眉毛出來數落:「這孩子怎么喝生水,你這身子骨的,哪禁得起如此糟蹋?快別喝了,屋里有你王叔父的梨水,你先喝那個罷。」

蕭索端著剩下的半碗水,進屋灑在硯台上,想要磨些墨寫字。誰知墨汁濺出來,反臟了袖子。他胡亂一擦,提筆寫下幾個字,只覺得心亂如麻,根本定不下心來。

書讀不成,字寫不成,蕭索越性去睡覺。枕頭剛一挨後腦,耳邊便嗡嗡叫起來,像有一只蟬趴在那里,實在不得安寧。

他翻騰一陣,總是難以入眠,連安安靜靜坐著都不能夠。從小到大,他都安分從時,平生最擅長的便是一個「靜」字。即便在最潦倒失意的時候,他也不曾這樣過,今日不知著了什么瘋魔,忽然如此浮躁,實在是大違本性。

蕭索定定望著窗外的一塘枯荷葉,忽然覺得自己無葯可救。明明下定了決心,想著以後再也不對他用真心的,明明都已經做好准備,日後只做他的陪侍,再不痴心妄想的。可事到如今,心卻不由人,總是要往那里飛。

今日沈硯救他,電光火石間的那一轉身,便將他抱在了上面。蕭索毫發未傷,他卻摔得不輕。既然沒有真心,又為何如此待他。既然願意舍命相救,當日在刑部地牢,又為何棄他於不顧。

蕭索腦中亂成一鍋粥,他自己也剪不斷、理還亂,思來想去,終於還是決定去看看沈硯,自己也好心安。只是以他如今的身份,也不知如何進得去高牆大院的將軍府。

他給善姑留下句話,便出門去了。順著最寬闊的街道,一路向東行,愈走人愈少,愈走房屋愈氣派。這里他曾來過的,當初十一駕車帶他去找歐陽旭,便是走的這條路。

蕭索憑著不甚清晰的記憶,一路打聽著,竟也尋到了將軍府。銅釘大門依舊巍峨,朱紅燈籠仍然耀眼,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唯一不同的是,他已不是從前的他,如今憑著這張臉再也進不去了。將軍府外來來往往,門庭若市,比之平日更熱鬧許多。大約那些達官顯貴,聽聞沈硯受傷,都來問候送禮罷。

蕭索站在角門邊的樹影里,看著遠處的香車寶馬、華服雲鬢,竟不敢上前去搭訕。他的灰布袍子在陰影籠罩下,似乎更黯淡了幾分。

如此枯站到掌燈時分,門前的客雖還是不散,倒比先時少了許多。蕭索這才從樹下走出來,尋到一個門子,道:「這位小哥,煩你進去通稟一聲,就說學生蕭索求見將軍。」

話一出口,他又後悔起來,只覺得無地自容、尷尬萬分。「蕭索求見將軍」,蕭索是什么人,如何敢堂而皇之地站在偌大一座將軍府前,將這不值錢的名字報出口來。

那門子卻並未難為他,笑道:「蕭公子,您不認識小的,小的可認識您。當初您在府上住著時,小的見過您的。您先在茶房里稍待,小的這就進去傳話。」

「多謝。」蕭索隨他走進角門,在二門外等了許久。那門子終於回來,低眉順眼道:「蕭公子進去罷。」

蕭索重又謝過他,輕車熟路地向里走去,穿過花廳,繞過影壁,方走進重重障礙隔著的內院。沈硯並不在正房,而是在東邊假山擋著的書房里。許是來探病的人太多,他不勝其煩,便躲在別處,只命沈三待客。

東邊院子雖小,卻拾得清雅齊整,從前蕭索也時常在此月下納涼。如非今日那里跪著一人,略微有些煞風景,秋日里的景色想必也不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