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敢冒功,這話可不是奴才說的。」商淮狀似不經意道,「言大人從前……說過這話。」
「言浚……」桓曄重復了一句,沒有再出聲。
一時商淮退出,高升上來問:「師父,里面……」
「事成了。」商淮蘭花指捏著戳了戳他腦門,「小兔崽子,越發出息了。」
「那還不是師父教得好。」他笑了笑。
翌日宮里傳出旨意,周氏謀反,令刑部將其抄家下獄,鄭鐸隱瞞不報,褫奪先帝所賜配享太廟之權。而施家驀地成為眾商表率,皇上另賜了一塊牌匾嘉獎。
大約是怕周氏一族孤注一擲、鋌而走險,皇帝特意派秦歡帶領皇家十二衛中的驍騎左右翊衛趁夜圍住了周府,同時命令熊渠左右武衛與豹騎左右驍衛封鎖了禁宮,射聲左右御衛與飛左右侯衛封閉了太子宮。
周氏一族竟毫無反抗之力,也不知是真無謀反之心,還是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時倉促來不及調兵,只得束手就擒,口口聲聲嚷著冤枉,稱鄭鐸誣陷他們。
辦完此事,蕭索在家歇了三日,天天盼著沈硯的書信,沒有一刻安生。他心里焦急,卻又無可奈何,耐著性子在家等驛卒,一旦聽見馬蹄聲便向外跑,可謂望眼欲穿。
可惜,連只言片語都未見有人帶來。
三日後周氏一族倒台,京中圍著的大隊兵馬才撤去。蕭索一回衙門,便聽說皇上有意派人押送糧餉去前線。
自宋代起,為制約武將兵權,做運糧監軍的都是文人。但朝中誰不知邊關戰事吃緊,其危險不言自明,都不願千里跋涉去涉險。
唯有蕭索大喜,一心想攬這苦差事,只苦於無法自行請願。皇帝對他和沈硯之間的關系,甚是敏感。他們只有裝作完全不在意彼此,才能得以保全。若他主動要求前往,事情反而無法促成。
所幸天意助他,不出十日,前線又傳來消息,說塗杉國有意與我朝言和,想請人去談判。
蕭索得到信兒,馬不停蹄去了謝府,言辭懇切地請求老師謝逸,要他為自己美言幾句,又聯絡高升,讓他請他師父商淮在桓曄面前敲敲邊鼓。
隔日桓曄上朝,說起押糧一事,謝逸順水推舟舉薦了蕭索,說他頗有口才,又聰明機敏,更重要的是他通塗杉語,可算是談判的上上人選。
朝中人只恐這苦差事落在自己頭上,且看著蕭索是剛提拔上來的,欺新,故此紛紛附和。唯一的對頭張雲簡,因近日忙著審理謀逆案,也未顧得上給他拆台。
呼聲之高,形成一片壓倒之勢。
桓曄原本還有些猶豫,散朝後聽商淮在耳邊吹了幾句,也便允了。
蕭索心花怒放,匆匆回去打點行李,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飛了去。
八寶擔憂之極。連沈硯的管家也惴惴不安,語重心長地勸道:「大人,前線危險得緊,將軍若在,必不會同意您去的。將軍他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照顧好您,不叫您去涉險,如今您反而要往那最危險的地方去了。若叫將軍知道,必然會動怒。您看,您是不是……別去了?」
蕭索情不自禁地彎著嘴角,眼中笑意飛濺,卻不自知。他兩只梨渦掛在頰邊,語氣分外輕松地說:「不要緊,我不是去涉險。我去找他,怎么會有危險呢?況且這差事是皇上下旨派的,我現在就是想推辭,也晚了。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等我見了將軍,就跟他說,都是我自己要去的,不與你們相干。別怕,他不會生氣的。」
八寶撇撇嘴,咕噥道:「公子說得輕巧,只怕到時候將軍生起氣來,公子你也怕!」
「我才不怕。」蕭索將皮裘塞進包袱里,壯著膽子說:「他、他才不……才不生我氣。」
「那您結巴什么?」宗管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