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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鳥不歸 顧鶴 1210 字 2021-02-18

第1章c1

八月底,侯宵一人離開海港。他買的是晚上九點的車票,候車站里人不多,燈火通明,不時傳來人們輕聲交談的聲音,廣播每隔幾分鍾就會響一次,通報著下一班車入站的時間。

侯宵提著一只笨重而陳舊的登山包,站在等候椅的一側,因為沒有什么別的事可干,只好抬頭看著牆上的小電視機,里面正播放著海港的旅游宣傳片。沒有了音樂的渲染,只徒留干巴巴的場景切換和配字,這讓那些景色看上去有些滑稽。

嚴格來說,海港不算是一個好地方。四季里以秋天最長,與經濟繁茂地帶不同的是,這里還留有著年代氣息十足的青磚瓦牆,又低又矮的樓房遍地都是,數不勝數,天空終日泛著冷漠的顏色,空氣拍到臉上帶來的也是毫不客氣的刺痛感。

白日里,它安靜得就像是座空城,只有到了晚上,它才真正地活起來。流光溢的燈光會從窗玻璃照射而入,把整間屋子照得猶如白晝。

報站聲又一次響起,等候區漸漸有人站起身來。侯宵提著那只登山包,自覺排在隊伍的後面。

最外層里放著他到的錄取通知書,邊角被揉搓得發皺,有好幾次,他都有把它直接蒙進水里不管不理的沖動,裝作自己沒有到它,沒有看見通知書上學校的名稱。

海港雖然不大,每一個學生卻都是卯足了勁往外沖的,同班的同學里,大多都很出色,考出了一個讓人艷羨的成績。吃散伙飯的那天,有人圍在一起討論報了哪所不錯的大學,歡聲笑語不斷,班主任喝了酒,迷糊糊地和他們碰杯,說了很多祝福的話,被一群剛剛步入十八歲的人圍著打趣,糗事都給人套了個干凈還不自覺。

侯宵始終游離於人群之外,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處發呆。他不是一個執著的人,因此對考砸了這件事也只是失落了一陣兒,慢慢地就沒有什么情緒了,直到喝醉了的班主任無意中提起了杜佰恭的下落,說他去到了某某大學時,他才發現自己還是不可抑制地品嘗到了失敗的味道。

現實以一條無法忽視的鴻溝,將他和杜佰恭丟到河流的兩頭。

杜佰恭在海港,也算是小有名氣。他的爺爺住在這里,是個極有威望的小老頭兒,人稱杜老,喜愛和人約著下棋,有時興致來了,也會幫人算點東西。

雖然這玩意兒放在二十一世紀的如今顯得有些封建迷信,但對海港的人來說,這更像是一種未雨綢繆的行為,漸漸的,老頭的名聲傳了出去,有時他去外面散個步,都能和偶然碰見的陌生人聊上很久。

杜佰恭是在夏天來的,他似乎完全不怕熱,三伏天還穿著一件藍色的襯衣打底,系一條紅色領帶,外面套著的西裝外套上有深色的格紋,整個人的氣質都和海港的風俗人情不太搭,以至於侯宵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條件反射地認為這人肯定不怎么好相處。

那天他陪著家里的小姨到老頭兒家送自己家做的枇杷膏,老頭兒家地理位置挺高,爬了幾十層台階才到,侯宵從小被當作溫室的孩子養,長大後又疏於鍛煉,累得氣喘吁吁,遠遠地掉了隊,等他追上去,就看見小姨和老頭兒坐在一塊兒聊天,而杜佰恭站在一旁,三兩下把領帶給扯了下來,外套也脫了。侯宵想要不是有女性在,他肯定是要連襯衣也一塊兒脫的。

杜佰恭把那些礙事的衣服全都換下,換了一身清爽的休閑服,輕輕呼出一口氣。侯宵站在門口,還沒來得及打聲招呼,就聽見老頭兒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沖著杜佰恭說:「這么快就給換下了,被你老子知道不得罵死你啊?」

「他都開車回去了,哪里知道我有沒有按他的要求穿著打扮。」杜佰恭很是不在乎地調整了一下腕表的位置,開玩笑道:「反正您也不會告發我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