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
白晚猛地回過頭去,一個女人緩緩向他走來。剛開始,她的樣子還是清晰的,高挑、豐腴,舉著一把藍傘,姿容優雅。但不知怎的,她越走近,白晚的眼前就越模糊,仿佛那鋪天蓋地的雨簾隔絕了他們的世界,怎么也無法相融。
「小晚,是你嗎?」女人終於在他面前站定,微微抬起傘,露出一雙寡淡的眼睛。
白晚的嘴唇顫抖著,努力張了張,千言萬語都涌上了心頭,卻怎么也吐不出那個稱呼。
那個世界上最平常也最溫暖的稱呼媽媽。
秦小琴坐在溫暖的咖啡館里,打量著對面的白晚。十多年未見,她的兒子已經長得一表人才,英俊不凡。她當然在電視、電台和網絡上見過他,也聽過他的歌,但那與實實在在地見到這個人,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她很欣慰,同時,也有些悵然。這么多年,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也足夠心狠,但當得知白世英去世的消息後,她還是忍不住回到了芝城。
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她確定自己並不愛白世英,也並不是來送他最後一程的,但她還是來了。
也許她只是想要與過去的自己,徹底地告別。
而遇見白晚,在她的意料之外,仔細想想,卻又是情理之中。
於情於理,白晚應該回來,甚至比她更有理由回來。
白晚換了一身干爽衣服,坐在那里,心情已經完全平復下來。他深深地看著對面的母親,感到一種極其平靜的陌生。過去無數次,他想象過再次見到母親時的情景,無論是什么場景,都不了大聲質問和痛哭失聲,但現在,除了乍一出現時的震驚,沒有憤怒,沒有悲傷,沒有感動,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他發現原來自己一直耿耿於懷的,不過是兒時的一種失去。
但現在,他長大了。
他逼迫自己像個成年人一樣面對問題,而不是像個孩子般地崩潰,哪怕是在自己的母親面前。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白晚將目光從秦小琴臉上移到她的肚子上,微微凸起的小腹,似乎在證明另一個生命的存在。
感受到他的目光,秦小琴尷尬地摸了摸肚皮,柔聲道:「我很好,白晚,我知道你生活得也很好。我一直在關注你。」
「那謝謝了。」白晚輕聲問,「你這次是來看他的嗎?」
「是羅鳳告訴我的消息。」秦小琴道,「可惜,我沒趕上。」
白晚有些詫異:「你是說,他們都知道你的地址?」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秦小琴微嘆道,「這年頭,真想找個人,怎么可能找不到?你爸爸,很多年前就知道我在哪里了。」
白晚恍然大悟,怪不得父親在一年後突然就停止了尋找,他一直以為是他放棄了,卻沒想到,原來是他已經找到了母親,但秦小琴並不願意回來。
這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放棄吧。
秦小琴望著白晚:「小晚,有些事情,我想,是時候讓你知道了。但我要先聽聽你的想法,如果你不想知道,那我就不說。」她頓了頓,道,「其實,很多事情知道了也沒什么意義,徒增煩惱而已。」
白晚握緊了咖啡杯,面上卻笑了笑,說:「不,我想知道。」
那是他命運的由來,是他血脈牽連的一部分,他有權利知道,不管真相有多殘忍。
秦小琴靜靜地凝視著他,白晚發現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