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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 晏池池池池 1247 字 2021-02-18

腳步證明了他的體力消耗殆盡,他可以摔倒,但惠玄……

他蹲下身,任由陸岐從他背上接過這人。起身後,扶住一旁的竹子,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邁步。

到底是鬼門關前走過一遭的人了,身體自是不如舊日,況他還是個讀書人,騎射都是趙祚後來教的,當然他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了。

他們漸漸近竹屋,陸岐見謝陵跟了上來,方欲推門,卻見有一婦人自竹屋里出來。那人見著陸岐也是一愣,她立馬回神,行了禮道:「見過小王爺。」

陸岐看她是有幾分面熟的,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夫人,多禮了。」

「叨擾夫人了,不知這冢葬的是何人?」謝陵側身看著屋外那冢,問於屋內人。

夫人施施然放了裙裾,將這耳熟的聲音放於腦後,這幾年她每次覺得聲音耳熟時,回頭看到的都不是要替自己主子等的那個人,後來他們都說那人已故,就連後來見到從山郎君的時候也不曾見過那人,她也信以為真了。她以為這輩子不會再等到了,遂道:「是家姊。倒是小王爺背上的,可是僧人?」

「是家兄。」後來居上的謝陵替陸岐推開了圍院小門。

聞聲狐疑抬頭的娘子卻在見到謝陵的那一刻呆愣了,接下來眸光里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她抬手捂住了嘴,眼眶不爭氣地紅了,她甚至想舉把匕首就此扎在這人心頭,千頭萬緒涌上心頭,終匯成一聲嗚咽。

她邁上兩三步,至門前,抬手揚之,本想如舊時賞他一巴掌,方卸下心頭恨。

「隨珠?」謝陵蹙眉,他還記得這事,對幼時的事,他仍記得清晰,但後來的記憶卻越來越模糊。

隨珠是妙法真人身邊的小婢子,不知是何時被妙法撿回來的野丫頭。妙法真人說,這世間人都道這和氏璧,隨侯珠為寶,她前些年身邊的那小婢子便叫阿璧,可惜福薄,這丫頭就指給她一個隨珠之名,是她妙法真人的寶,得替著那阿璧活得更好些。

隨珠素手高懸,卻在聽見這聲喚的那刻失了力氣,她回身用荊布衣袖拭了把淚,才回聲道:「陵哥兒。」

她心下准備了千萬句惡毒的話對他,她記得是這個人最後一次回到玄觀,將一件木盒親手遞給了妙法真人;她記得妙法真人在讓她下山的時候,親口跟她說,竹屋所藏,是謝陵的命,讓她一定守著;她記得惠玄大師和那個從山郎君來的時候,說了同樣的話,甚至第二天竹屋周圍還多了許多暗衛;而她每年總有幾日要被從山先生請上賢山旁的行宮,去煮一盞壽眉給從山先生,這些人對他的命這般珍重,他卻一副不自知的模樣。

「還望隨珠妹兒替我等尋一處,安置惠玄師兄的屍首。」謝陵不欲和她敘舊,許是這些年他在扶風養就的,也許是他本就是這般,如世人所唾,冷面冷血之人,劾友臣,害友人。

「屍……屍首?」隨珠聽下這詞,目光睜。她一把推開了謝陵,扒在陸岐肩頭,去確認他後背負著的那人。

謝陵被她推地踉蹌了一步,方欲出言,卻聽隨珠忽然號啕起來,她本就是鄉野婦人,自幼跟在妙法那般灑脫的人身邊,不顧禮數也是情理之中。

陸岐卻被她這般動作嚇了一跳,僵直站立著,進退維艱。良久才道:「您,先冷靜。當務之急,是惠玄大師……」

謝陵將她拉開了些,咬了下唇,強壓下了心里因著那人的哭聲而又泛上來的悲意:「師兄,當為自己備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