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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 晏池池池池 1247 字 2021-04-08

祚騎在馬上眺目,偌大的園子一片寂靜,連一貫能透過樹木掩映的那點光,也沒有。

如不是他剛好遇著從巷弄躥出的就木,他還以為是自己自作多情。想來陪陪這異鄉客,結果異鄉客比他還自得,攜一園子的人出去?

「姑臧主?」就木躥出小巷,見得高頭大馬上的人影,將掌的燈又提高了些,打量去,喚出聲,眼里盡是驚訝,仿佛趙祚不該是在今夜出現在這里的人。

但這個本該在重闕守歲的人,確實出現在了這里。

「嗯。」趙祚翻身下馬,立於馬一側,往他身後的小巷探了探,見他身後確實無人,眉不經意地一撇,才問道,「你主子呢?」

「主子將我們打發走了,大概想一個人在園子里待會兒。這會兒……」就木往里探了探,見園內一片黯然,隨口道,「許是喝醉了,睡了?」

趙祚聽說謝無陵沒走,便將韁繩拋給了就木,便往園子里走,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問向就木:「他在州也這般?」

「喝酒嗎?主子除開寒冬,平素都是年節才喝。」就木牽著韁繩本打算往側門辟的馬廄去,突然間那道已經消失的人影,又出現在眼前,就立馬停了步子,正經回答道,「不過冬來,主子腿疼,說這酒喝了暖身,也就不覺得太疼了。」

「腿疼?」趙祚嘴下喃了句,心里想著原來未聽他起說過,但為未往心上放,沒問就木什么,就回身疾步往伐檀小館走去。

謝無陵倚著那株移栽來的小杏樹而坐,而地上,他學了妙法舊時模樣墊了一層裘,裘是惠玄不久前托人送來的,說是妙法真人送給他的新年禮。

逢著新年,謝無陵就將它拿來用了。

酒是早一天前,謝無陵就支使就木給他搬來堆著的。

又因著謝無陵舊時在揚州用小杯小盞慣了,不喜歡他們那抱著壇喝的模樣,又嫌舉壇添酒累人,索性拍壇拆了封,就將壇放在腳邊,拿了小杯進壇里舀。

而趙祚來時,謝無陵正迷迷糊糊地往嘴里喂酒。趙祚推了門扉入了院,腳步放輕了幾分,唯恐擾了這景。

外間喧囂叫青牆隔去,月光灑落在內院,月下杏樹旁,一人飲杯盞,霜花落滿肩頭而不自知。

良久謝無陵才聽見有人喚了聲,他回頭,正見門扉處,那人一身華服,負手立於滿庭月光中,鳳首龍姿,比當日在昭行初見還要耀眼。

謝無陵起身,腳下不穩,生了踉蹌,慌忙伸了手,扶住樹干,趕在趙祚來扶他前穩住身形。

他和趙祚都向對方邁了步子,待二人漸近,謝無陵舉了手中盞,笑盛了杯月色,敬祚來。

趙祚接過他的空杯盞,佯裝里面真載了什么玉液瓊漿,仰首飲來,便聽謝無陵道:「我這酒啊,才是夢生。」

心上人在眼前,何嘗不是美夢生?

謝無陵接著往趙祚懷里倒去,趙祚伸手攔了一下,喚了謝無陵一聲:「小先生?」

「嗯。今夜這夢真好,有你來入夢。原來……」謝無陵腦子混沌,說起話來有些含糊,趙祚未聽清多少後話。

「原來?」

謝無陵一時失力,趙祚攙著他回到樹下墊了裘皮的地方落座。待他覺得謝無陵坐穩了,他便撤了手。但掌心生來的汗,和心里起的邪火到底影響了他一貫的冷靜。

他見過謝無陵的許多面,見過他的疏狂氣,見過他的風雅骨,見過他戲袍青衣,見過他青衫撫琴,見過他遍體鱗傷時。而今這般安生如兔的模樣,卻還是第一次。

「原來你也只有這樣的年節才會入我的夢。」謝無陵說著便撲向了在他身側落座的趙祚,桃花眸覷來,「今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