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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記憶力很強,書籍什么的看一遍就記住了。看得多了雜了,要想起來總要在腦子里翻一翻。月華想,若是有些東西注定是要忘卻的,那么是不是可以把這些利用起來?我把昨天的自己填進邊界,留下一片空白,活在當下。

一個人拋棄了他的記憶,不就相當於是,把自己的人生都給否定了嗎?他們都做不到,月華做到了,因為他在這世上無可牽掛之人,煢煢孑立,一如他的名字,『獨』。

他從一出生就是為了鎮壓邊境,他沒有覺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對,他的規定和教條里就是這么寫的,他從不覺得有什么不甘心,或者是不公平,好像是封建殘余里活剩下來的人,思想拗不過來了。

他保留了一些必要的東西,然後抽取出了自己的記憶。除了密密麻麻的書籍,就是黑白相間的邊境。他想,也許下一次就不知道地府的路在哪里了。

他跑到十八重天,萬念山上的神樹那里,討了一顆種子,在邊境種了一棵樹。根莖粗大,蔓延十里,枝葉繁茂,遮天蔽日。月華活了很久,他把記憶一點一點的抽取出來,不止是一點點。他把那些東西破成碎片,扯成顆粒,裝在一個個球形的冰球里,掛在樹上。天色黑下來的時候,就能看到點點銀光。就像是極光一樣,一絲一縷,在里面游盪,像是觀賞的魚群,生機盎然。

巨大的樹木上掛滿了光亮,每隔一天,就會有一只光球破碎,一縷記憶消散在邊境上。

你把記憶的碎片丟了出去,你的腦子里就沒有那些東西了,是抽取,不是備份,就像是過去的昨天,不會再回來了。與其說是在丟掉記憶,倒不如說是在丟掉感情,把心掰成了一片一片,丟掉心。

一個人怎樣,很大程度上都是取決於他一生以來的記憶,因為經驗的顯示,他才知道該怎么做,才會決定他會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人。以及就像是畫筆,人生就是白紙,你在上面畫了什么,你就是個什么樣的人。是水墨畫,水畫,油畫,素描,還是別的什么……

留存著記憶,一個人才知道,啊,原來我是真正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

記憶,也是存活過的證據,不僅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

但月華的行為就像是按到了一個撤銷鍵,拿了一個橡皮擦。一點一點的清除著自己的人生軌跡,或許有一天,他會重新成為一張白紙,然後,月華就消失了,再次誕生的,就不是那個他了,昨天的他,已經死了,他親手殺死了自己。

一個人一旦沒有了記憶,他就不是他了,以前的他再也回不來,就像是相同皮囊里,換進了一個陌生的人。

月華想了很久,他留了幾件事。月氏族訓,父君,大戰,邊境,蒼曜,還有他是誰,他要干什么。

但是記憶也是分著有價值和無價值的。那些一瞥而過、不帶什么情緒的東西抽取出來,大都是暗淡無光的。越是深刻舍不得的東西,光芒就越是璀璨,力量就越是強大。月華突然覺得記憶體就像是一個個生命體一樣。

沒辦法了,有價值的都留了下來,那么邊境就沒辦法了。月華想了一個主意,他把記憶寫了下來,只保留了族訓和大戰。其他的,都成了樹上的光芒,紙上的筆墨。

他把寫下來的東西牢記在腦子里,然後開始四處游盪,盡量把自己每天都過得充實一點,這樣,就有更多有意義的記憶可抽取。他把自己當成了一個血包,邊境就是他撫養的一只血蛭。

記憶放久了會蒙塵,不再那么地清晰。月華每天都會斟酌著抽取記憶,編織成銀白色的飛行物,蜻蜓,蝴蝶,蟬,亦或是見到的其他可愛的小動物,乘著風游回到邊境,爬在樹木上,點亮一個個光球,像是繁星點點。

以前的月華總是這個不放在心上,那個也不放在心上,說是溫柔熱情,但是下一次絕對不記得見過你,是冷漠到了骨子里,對誰都是見過就忘,若是多晃幾圈,估計還能留下個印象。

現在月華會刻意地去記憶那些人,遇到的每一樣東西,觀察細微,讓自己的腦子充實一點。

後來,他讓自己的身體本能來記憶一些東西,比如打架,比如使用弦月,再比如,封印邊境。

再後來,腦子也不管用了,就跟永久了的手機卡到爆,安裝卸載頻繁的電腦開始出問題一樣,月華的記憶力開始下降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