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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昨天睡得晚。
「佛羅里達和仙本那的時差是多少,來,你給哥哥算一下。是不是嫌我命太長,盼房價暴跌、盼股市暴漲,都比不上盼我早日猝死。」
「別倔,別橫,別嘴硬。」
擴音器傳來一冰冷的聲音,唐濃吐出七個字,不再說話。
陳燕西嘖一聲,火氣順勢下去了。他煩躁地揉揉頭發,坐起身來。窗外大海波濤洶涌,隱有旭日初升之兆。
「說吧,什么事。」
「先聊聊你的狀況。」
唐濃那邊有些嘈雜,偶爾冒出幾道電流聲,信號不好。
「最近如何,監測儀傳來的信息,只能展示心率根據深度變化產生的反映,上次交給你的潛水電腦為什么不用。」
陳燕西赤腳踩在地板上,混沌大腦稍微清醒一點。
他接一杯溫水,往窗邊走去,「我不愛用那玩意,戴手腕上是累贅。飲食情況就那樣,這邊也沒什么好吃的。」
「失眠就聽鯨嘯,放心,睡得著。唐濃,你平時廢話沒這么多。」
「到底什么事。」
唐濃一頓:「范宇幽居症發了,他的科研任務剛結束。整個人處於易怒狀態,我想認識你的心理顧問。明年初在留尼汪有一次民間科學家組織的『追鯊』活動,准備給部分鯊魚安裝追蹤器。」
「你倆消停點,行不行。」
陳燕西推開窗,清晨的海風猛然灌入,吹起他額前發絲。夾了淡淡魚腥味,海邊已有漁民准備出航。
「就算范宇的身體吃得消,神恢復也沒那么快。去年研究抹香鯨的發聲與交流,結果怎么著,嗯?唐濃,我不是每次都在場,不是每次都能救你們。」
「人類研究海洋生物的步伐,與它們即將面臨的危難相比,實在太慢了。」
唐濃喝口牛奶,繼續盯著電腦屏幕。唐博士多年來不與蠢貨論長短,於是言簡意賅。
陳燕西知道擰不過,捏了捏眉心:「成,給你也行。要么,你把這破通訊儀的鈴聲改了。要么,你叫聲爸爸。」
第一個願望倒是迫切又實在。
唐博士聾得恰到好處,聲音毫無波動。
「顧問師,聯系方式。」
陳燕西舌橋不下,愣了片刻。說來奇怪,人擋罵人、佛擋噴佛的抬杠神功,在唐濃面前永遠不起作用。
他實在沒轍,翻著通訊錄報了一串號碼。
「你們搞科研的也別太拼了,又不是體制內,還得自己掏錢。聽我話,今年回家看看,總在海上飄著算什么事兒。」
唐濃沒理他瞎扯,破天荒笑一聲:「你怎么不回家。」
陳燕西:「......」
聰明人問到點子上了。
陳燕西不回家,真是被逼的。
原以為當初年滿十八,成功出櫃,此後與結婚這檔子事天各一方。
誰知,他戰斗力極強的老媽程珠怡冷笑道:你以為是gay就不用相親?
這話嚇得陳燕西滿地打滾,趁老爸陳明預訂北歐三月游的行程時,提起行李空遁了。